偷赴西郊约

    李从宁回来坐到床边,给兄长掖被角。

    旁边传来窅娘的脚步声。

    “主子,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 窅娘的声音比往日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飘忽。

    李从宁回头时,正见窅娘端着茶盘过来,指尖却没稳住,茶盘猛地晃了一下,里面的白瓷茶杯 “当啷” 撞在盘沿,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她手背上。

    窅娘像是没察觉疼,直到李从宁出声提醒 “小心烫”,她才猛地回神,慌忙把茶盘放在桌上,抬手去擦手背,指尖却蹭到了茶渍,反倒把素色袖口染得一片湿。

    窅娘勉强笑了笑,转身要去重新倒茶,转身时却撞在了身后的木凳上。

    她脸色发白,眼眶也有些红,不像是往日里沉稳的模样。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早上晋王来过,你就一直魂不守舍?”

    窅娘勉强压下心头的慌:“没事,许是昨夜没睡好。”

    “累了话,就先去休息,这有我和嫂嫂。”李从宁没再多问,转身继续守着兄长。

    看着他体温渐降,能下床走动,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她没注意到,窅娘走出房门时,脚步又慢了些,目光不自觉飘向了院外的方向,像是在盼着什么,又像是在怕着什么。

    次日清晨

    她以给兄长采买参片补身子为由,向晋王府报了出府的消息,由晋王府的两名侍卫看护着上了马车。

    马车先去了城东的药铺,李从宁让窅娘进去采买参片,其中一名侍卫也跟了进去。

    她自己则透过马车的窗口,看似看街景,实则悄悄观察四周,这条街通往西郊,只要过了前面的岔路口,就能绕去马场。

    待窅娘他们拿着参片出来,李从宁故意指着街对面的点心铺:“我兄长病刚好,想吃些软和的点心,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买了就来。”

    另一个侍卫紧紧跟在她身后,说是时刻保护她的安全,其实就是怕李从宁有别的动作。

    她只好又借口去采买衣料,试图能甩掉这两个守卫。

    “这几件绣工真不错,我想试一下。”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虽有些犹豫,但是想着就试穿几件衣裳,又看窅娘也在外间候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点了头:“县主动作快些,别耽搁太久。”

    后面试衣服的地方,是不给男人进的,李从宁终于有了机会,从后门绕了出去。

    她给了店掌柜银子,让其帮忙,又顺便借了一匹快马,沿着店铺后门的小巷,直奔西郊

    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好透,跑起来牵扯着皮肉疼,可她不敢停,一旦那两名侍卫发现她不见了,定会立刻派人追。

    李从宁一路绕着小路走,避开人多的地方,约莫半炷香后,才看到了西郊马场的影子。

    马场外围着一圈木栅栏,里面有几匹骏马在吃草,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拿着鞭子,在场上巡视,这人正是周福。

    李从宁攥紧了袖间的唐字玉佩,走到栅栏外,轻轻咳嗽了一声。

    周福回头看来,见是个年轻的陌生女子,眉头皱了皱:“你是何人?这里不许外人靠近!”

    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她才从袖中摸出玉佩,举到他面前:“周叔,我是金陵李从宁。”

    周福如梦中初醒,赶紧放下鞭子,打开栅栏门,把她拉了进去,又快速关上栅栏:“老臣拜见公主!”

    李从宁一把拉住了他:“不必多礼。您曾是父皇的部下,按年龄我还要喊你一声周叔。我是偷偷出来的,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周福也不敢多耽搁,赶紧引着她往马场深处的草棚走。

    那里堆着些干草和喂马的豆料,四面挡风,又能借着木柱遮挡视线,算是个隐蔽的去处。

    “一别数年,是老奴眼拙,一时没认出公主。公主亲来可是有要事?”周福急切道

    她点头,手臂的伤口又被扯得发疼,她下意识按了按袖口。

    “正是。前几日刘掌柜来见过宁您,想必您也已猜到我此行来意。如今南唐一众宗亲大臣,在汴京处处受限,但是大家回金陵的心从未动摇,相信您也一样!”

    周福听她这话,眼神瞬间亮了,又很快沉下去,攥着马鞭的手紧了紧。

    “老奴知道公主的心意 ,刘掌柜前几日偷偷来找过我,说公主想重振南唐,要借马场的马匹,还要兵器。可公主,这不是小事啊!”

    他往草棚外望了望,确认没人,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汴京城里,到处都是宋廷的眼线,上个月先有府衙,后还有武德司的人,都来查过马场的名册,若咱们动静太大,不仅这些马匹保不住,连马场里十几口人的性命,都要搭进去!”

    李从宁指尖摩挲着袖中的唐字玉佩,冰凉的玉质让她稳住心神。

    “周叔,我知道危险。可江南的旧部已经聚了几百人,就等着马匹和兵器 —— 没有这些,他们就算有心,也只是赤手空拳送死。”

    她抬眼时,眼底满是坚定,又带着几分恳求:“我知道您怕连累家人,可您想想金陵破城那日,宋军在秦淮河畔烧杀抢掠,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咱们若是再不动手,南唐的念想,就真就断了!”

    周福的喉结动了动,眼眶渐渐红了。他想想起城破时,一路上看着宋军把南唐的粮草往车上搬,那些百姓跪在路边哭,他却只能躲着,连出头都不敢。

    “公主,老奴不是不愿帮,是怕……”

    他话没说完,就被草棚外的马蹄声打断。两人瞬间噤声,周福飞快地把李从宁往干草堆后推,自己则握着马鞭走到棚口,假装整理草料。

    马蹄声越来越近,是两名晋王府的侍卫。为首的侍卫勒住马,目光扫过草棚:“可看见一个陌生女子往这边来?”

    周福心里一紧,面上却装作茫然:“侍卫爷说笑了,这马场除了老奴和伙计,哪有陌生女子?许是你们看岔了,西郊的雾大,常有人把树影当成人影。”

    “看岔了?” 另一名侍卫翻身下马,往草棚里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整齐的干草堆上,伸手就要去扒。

    “不可!” 周福上前一步拦住他,语气带着刻意的急切,“这草是刚晒好的,要给马吃,弄脏了马会闹肚子!再说晋王殿下叮嘱过,要好好照看马场,您要是乱搜,回头殿下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

    侍卫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上头有吩咐不可惊着县主,又看周福一脸笃定,终究还是退了回去:“行了,若见着陌生女子,立刻报给我们。”

    马蹄声渐渐远去,李从宁才从干草堆后出来,后背已惊出一层薄汗。

    她扶着草棚的木柱,手臂的伤口□□草蹭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公主,您没事吧?” 周福连忙扶她坐下,语气里满是后怕,“这侍卫怕是看见了您,特意追来的!您要是被他们抓着,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事。” 李从宁摆了摆手,指尖却攥得发白,“他们应该只是例行巡查。周叔,咱们得尽快定下来,关乎马匹和兵器......”

    周福沉默了片刻,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既然公主心意已决,您都不怕,我一把老骨头自然也敢豁出去,老奴愿帮公主!”

    “那马匹和武器就交给周叔,若有消息就递到锦绣庄交给刘掌柜,务必小心,保重自己!”

    周福重重点头:“公主放心,老臣定不负所托!”

    “周叔,万事小心。咱们等着回金陵的那一天。”

    周福引着她从马场侧门出去,那里藏在松林后,比正门更隐蔽。

    李从宁翻身上马时,周福突然开口:“公主,老奴等着您带咱们回金陵!”

    马蹄声再次响起,李从宁回头望了眼马场的方向,手臂的疼意还在,心里却像燃了团火,有了周福的马匹和兵器,复国的路,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的空想。

    快马加鞭丝毫不敢怠慢,她怕来不及赶回去,更担忧路上遇见什么人被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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