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之垂眸看向眼前的鱼尾，蓝色的鳞片在光下闪着光，她抬起手，搭在这条鱼尾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没有想象中那么粘腻。
在鱼尾女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林晚之又摸了两下，滑溜溜的。
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鱼尾女瞪着一双死鱼眼盯了林晚之好一会儿，林晚之竟从这双眼睛里读出她的情绪。
从期待，到疑惑，最后是挫败感。
凝视了好一会儿后，鱼尾女悻悻收回了自己的尾巴。
“不让摸了吗？”
林晚之真诚发问。
这次鱼尾女没有理她，把自己的尾巴缩成一团藏在工位下，脸上的沮丧一览无余，甚至隐约间能看到一滴泪水滑落。
？？？
她也没干啥呀？
很快，林晚之想明白了，低头迅速在群里发送消息。
林晚之：［小心身边的同事，她们会试图污染我们。］
另一边，蒋晴正要吃同事赠送的小鱼干，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小鱼干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揉了揉眼睛，她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哪是小鱼干，分明是一小堆鱼粮。
蒋晴身体一僵，顿时觉得周围阴森森的，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你，怎么，不吃，呀？”
眼前的鱼人同事越靠越近，把她的工位团团围住，拿着装小鱼干的袋子往她手里送。
蒋晴身体缩成一团，眼泪都急得要哭出来了。
“不，我不吃，不吃了。”
“快吃，这个，可好，吃了。”
左侧的鱼人拿起小鱼干就要往她嘴里塞。
蒋晴跑又跑不掉，吃又不能吃，林晚之又在群里告诫说不能跟这些鱼人动手……
被鱼人逼到绝境，蒋晴心里一阵委屈，情不自禁大哭起来。
“呜～～都欺负我。”
见到这一幕，身边正送小鱼干的鱼人们身体一僵，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别，别哭……”
“我们，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的，你们都想把鱼粮灌我嘴里了，呜呜～～”
蒋晴一开始哭就收不住，哭的一抽一抽的。
“对不，起，我们，也，不想。”
“这是，我们，的工，作内，容。”
鱼人们生硬解释。
听到这话，蒋晴更委屈了：“你们的工作内容就是想方设法污染我？天啊，可怕了呜～我想回家。”
“不可以。”
鱼人们像是被触碰到了某根弦，忽然靠近，一双死鱼眼几乎要黏在蒋晴脸上。
蒋晴被吓到，瞬间止住了哭声。
“我，我不走了还不行吗，你们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害怕。”
她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鱼人们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竟真的退后了几步。
“唉！”
这时，鱼人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叹什么气，该叹气的是我吧？”
蒋晴刚缓过来一会儿，听到这声叹气撇嘴。
“要不是什么考核，我才不会来这里呢，刚来就被什么领导劈头盖脸一顿骂，上班路上又下起刀子雨，这家公司太可怕了。”
“可怕，可怕。”
蒋晴抬起头，她旁边一只全程都在沉默的鱼人竟开始说话了。
似乎是找到了共情者，蒋晴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也不喜欢这家公司？”
“不喜，欢上，班，我的，梦想，是当，一条，咸鱼。”
这条鱼人说完，其它鱼人们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争相开口。
“我也，是，上班，工作，领导，可怕。”
“想摆，烂躺，平。”
这些回答令蒋晴很意外，但很快她便共情起来，激动道：“是吧是吧，上班学习什么的太辛苦了，我要是能走个大运一夜暴富，一定要把全世界好看的地方都逛一遍，好吃的全吃一遍。”
“能去，看大，海吗？我还，没看，过大，海。”
“啥，大海你都没看过？”
蒋晴不理解，一条鱼，居然没见过大海。
“我也，没有，公司，要加，班，每天，都在，熬夜，加班，没有，假期。”
“我，我已，经三，个月，没有，休假了。”
鱼人们的遭遇令蒋晴震惊，辐射大爆发前大家的日子都过这么苦吗？
“你们太惨了，这待遇还不如我们防卫部，我每天工作时间六小时，早九晚五，一周双休，出任务会发补贴，任务占用休息日还能申请补假。”
“羡慕。”
“真好。”
“理想，中的，工作。”
鱼人们羡慕到流出了口水。
*
二楼，徐雨岚看向群里的最新消息，是秦玥玥发来的公司地图。
公司有三层，一楼二楼布局是一样的，两边是办公区，中间大厅里有个休息区，三楼则是会议室和办公室。
办公区有很多鱼人，人多眼杂，也不像有能藏污染物的地方，徐雨岚谎称上厕所离开后，一路朝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尽头是洗手间，确认无人跟踪后，她走进最里面的隔间带上门锁，挽起左边的衣袖。
白皙的胳膊上，一条淡蓝色的鳞片在光下若隐若现，细看鳞片下方，还有断断续续的红痕。
在前往公司的路上，徐雨岚跑在最前面，一口锅下面有四个人，自然有遮盖不到的地方。
她不慎被下落的小刀划伤。
当时只是一阵刺痛，她并未太过在意，直到刚才在工位上坐下，胳膊上突然一阵奇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她，匆忙找个无人的地方查看伤势。
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细小的鳞片密密麻麻覆盖在皮肤上，有继续冒出的趋势。
经历过不少副本的徐雨岚一眼便认出，她这是被感染了。
徐雨岚查看自己目前的san值，90。
比她预料中的情况好多了，坚持六七个小时不是问题。
放下衣袖后，她准备出去洗把脸冷静一下，不曾想还没松口气，忽然她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窥视感。
“谁？”
隔间门猛然被打开，外面空无一人。
难道是错觉？
徐雨岚垂眸，余光瞥到下方那颗蓝色鱼头后，神色一沉。
“嗨，美女！”
这个声音是男声。
她记得这里是女厕。
鱼头男伸出手，手里攥着一张A4纸，纸上是一个二维码。
“美女，公司内部小群，扫码加一下？”
鱼头男笑着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纸。
沉默一瞬后，徐雨岚抬手点击脑路，开始录视频。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解释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如果结果我不满意，这段录像将会放在你们部门主管的桌子上。”
徐雨岚眯起眼睛，神情严肃。
“不要。”
听到这话，鱼头男当即惊呼一声，想要逃跑，但脑袋卡在隔间下方动不了了。
“不要，不要告诉主管……”
鱼头男情绪激动起来。
徐雨岚敏锐捕捉到一丝不对劲，向前迈出一步，追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还是说，你在害怕和主管见面？”
“啊啊啊啊啊，不能见面，不能谈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鱼头男情绪更糟了，身体开始抽搐，双手奋力扒拉着向后爬，可是他越是想把头拔出来卡的越紧。
隔间门被他撞的吱吱响，声音很大，旁边不远处就是办公区，这么大的声响一定会惊动外面的人。
鱼头男双目腥红，额头还在冒着冷汗，眼瞧是问不出什么了。在还没被人发现前徐雨岚录下视频，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一楼办公区，哒哒哒的敲键盘声不断，在第一排的工位上，秦玥玥盯着眼前的屏幕，正控制脑路搜索着什么。
眩晕感很快袭来，等最后一份资料看完后，她疲惫不堪的倒在桌面上，觉得头昏脑胀。
她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点，这时，阴影从头顶罩下，她抬头，面前是一个长着鱼鳃的男人。
男人呼吸时，脸颊上的皮肤一开一合，露出里面血红色的鱼鳃，瞧着十分诡异。
“喂，新来的，天黑前把这些报表做完给我。”
男人随手把资料扔在她工位上，转头就要离开。
秦玥玥不解，还是翻了翻扔来的资料，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等。”
她叫住眼前的鱼鳃男。
“这些报表，里面的内容不是我负责的。”
“啧。”
鱼鳃男回头，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神情充满不屑。
“你是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
秦玥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想难道被她撞上了什么副本规则？
“这你都不懂？”
鱼鳃男挑眉，勉为其难解释。
“你是新人，跟我们这些老员工不一样知道吗？”
“做事机灵点，手脚快些，大家才会喜欢你。诺，就这些报表，赶紧干活吧！做完送到我工位上。”
这下她懂了，对方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帮他干活。
但是……
秦玥玥抿紧唇，在鱼鳃男要离开前，鼓起勇气又一次叫住了他，拿起工位上的资料。
“那个，抱歉，我实在是没有时间，这些报表还是，还是你自己做吧！”
她把报表资料双手递了过去，但鱼鳃男没有接。
鱼鳃男脸色瞬间阴沉。
“给脸不要脸是吧？让你干活是看得起你，一个新人装什么装，真把自己当公主是吧？”
秦玥玥睁大了眼睛，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她，她并不觉得自己拒绝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心底骤然升起一阵委屈，她忍着难受低声辩解：“我没有装，而且，这是你的工作……”
砰的一声，鱼鳃男一脚踢在她的工位上，秦玥玥被这一下吓了一跳，眼眶瞬间红了。
“你TM听不懂人话是不……啊……”
鱼鳃男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跳起来尖叫一声。
就在刚刚，一杯滚烫的咖啡全部浇在他后背上，热气裹挟着咖啡的香味弥漫在办公区，香味里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烤鱼味。
“我□□没长眼啊？”
鱼鳃男破口大骂。
“这是公共区域，你挡我道了。哦，还碰洒了我的咖啡，赔我。”
“晚，晚之？”
秦玥玥看向面前的人，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