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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誓，如果千空又和我说不去东京了，我一定要再和他吵一回架，从今以后只用语气词交流的那种。

    和克罗姆一起对着白钨矿流了半天口水，千空察觉到我逐渐暴躁的杀意，清了清嗓子。

    “复活器造还是很有必要的，”他说，忽略市侩的弯眼笑的话倒是正经的口吻，“有器造在就再也不会缺稀有金属了！和司对奇迹洞窟的争夺我们也能占据主动性。”

    千空把“获得器造”的任务分成两步：找到器造石像，到司帝国偷复活液。

    后者因为我的存在执行上十分简单，带上一个能指路的向导（幻：诶？我吗？），不管是偷一瓶复活液出来还是把器造的石像带过去当场复活，以咒术师的能力都能隐蔽地完成。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狮子王司发现少了一瓶复活液后会怎么处理杠和大树。

    我坚持要把他们带回来，千空拗不过我，各退一步：“那你把杠带回来，大块头在那边反正死不了。”

    “没问题。”我比出OK。

    幻露出“你们就这样对大树弟弟吗”的颜艺表情。

    总之暗闯司帝国的计划就这么粗暴简单地定了，寻找器造石像的步骤却要费一番心思。

    我对着千空画出的简易地图，思考得两个头大：“京都……结界……最近的那个是……”

    “他什么时候出发的？”千空思路清晰，“考虑到当时的交通状况和移动速度，根据器造的思路综合分析……”

    他虚虚画出一条从东京通往京都的路线，并在后三分之一的路程上画了个圈：“这一块。”

    “原来日本长这样，太不得了了！”克罗姆对着地图上代表我们所在位置的点激动，现代人幻头顶冒出冷汗：“说真的小千空，你圈出来的这块有80公里长，离我们这里，就算走直线也有将近200公里哦。”

    显然千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捂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抬头：“深月，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器造派去京都？”

    不解决问题而是开始问责了！

    “因为东京当时很危险啊，”我辩解，“器造说想研究死灭洄游结界找办法破解，他的战斗力就那样，我们又没有人手保护他……京都那边本家的人多，各种结界也更古老更安定……”

    越说越底气不足，我老实地双膝跪坐，摆出认错的姿势。

    琥珀看看我们：“千空，不能用那个叫‘车’的工具吗？”

    “汽车在计划范围内。”千空一脸造汽车轻轻松松的样子，幻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不管千空说造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了……大概。

    “但这个天气和路况，就算用汽车也没恐龙咒术师跑得快。”他朝我扬了扬下巴，“深月，既然是你把器造派到300公里外去的，找人也归你负责了。”

    我遵命地敬了个礼，千空紧接着说：“但是你不认路。”

    向导担当幻显而易见地凝固了，千空欣赏了一番魔术师胆寒的模样，摆摆手：“安心心理师，京都我和深月去。”

    “3700年地形地貌都改变了，只有小千空认得出来。”幻劫后余生。

    克罗姆消化完300公里有多远：“可是千空，你们还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一个人的石像，一两天能找到吗？”

    “当然——找不到。”

    千空往实验室走：“大海捞针三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到，所以我们要用科学的工具。”

    摆在试验台上的，是这几十天来不断更新换代，缩小后的咒力检测仪。

    克罗姆没有和千空一起推进这个项目，此时看到双手能抱起来的检测仪，激动得眼睛差点飞出来：“居然轻量化到这种程度，太不得了了科学！”

    千空掏着耳朵，一句话让克罗姆眼睛真的飞出来：“这还不是最终版。”

    最终版是我熟悉的手电筒造型，底部的零件还没完成。

    “答题时间，”千空开启教学模式，“现在检测仪需要一点电力启动，应该怎么做？”

    科学小讲堂的优秀学子西瓜第一个举手：“加上电池！”

    千空笑而不答，克罗姆发现问题：“用硫小姐做的电池体积太大……啊。”

    幻变魔术般摊开手，答案摆在他手心：锰电池。

    “一般情况下这个答案够了，”千空老师肯定大家的头脑风暴，“但我们要做的是检测仪。”

    克罗姆眼眶微微瞪大：“电流会干扰咒力吗？”

    千空点头：“我也是到这里才发现的，和3700年前比，只有这么点人类活动的现在是极低咒力环境，0.0001单位的误差也会被放大。”

    他接着给克罗姆科普咒术师和普通人在检测仪下数据表征的不同，即便变成石像也一样，之前已经用我和其他人的石像对比过了。

    我习以为常地放空大脑，等神游结束，千空正指挥着村里小朋友收集贝壳。

    仿斑马条纹发热发电机，原理是用黑白颜色的不同光吸收率制造温差，再通过热电材料将温差转化为电能。

    “塞贝克效应，”千空解释这些的时候总是语气兴奋，像拿到永远不会腻味的玩具，石榴红闪闪发光，“两个不同导电材料连接点温度不同，产生电压和电流。”

    白色条纹用贝壳烧制的石灰，黑色条纹用锅底剩下的煤烟，卡瑟吉将选出来的黄铁矿和磁铁矿打磨成针状，克罗姆在作为基底的小巧陶片上划出平行区域。

    “把温度差变成电压差，”石之世界的科学家感慨，“‘差’这个东西太不得了了，水车发电也是利用水流的高度差，科学里面到处都是不同的‘差’！”

    千空低低笑了起来：“是啊，能量的转换都离不开这些‘差’。”

    小巧的发电机完成，只要有光线就能实现发电，易于携带。

    银狼突然回过味来：“等一下，既然用太阳就能发电，那为什么还要我们拼命地摇！”

    手摇发电机专用工具人愤愤不平地悲鸣，没等千空露出看白痴的眼神，克罗姆先否定道：“太阳只有白天有，还会遇到阴天，当然没有人力发电和水力发电稳定。”

    卡瑟吉补充：“到了冬天水车也没法发电了。”

    “而且小千空选这个斑马发电机是为了减少电流干扰，”幻偏着头，“发电功率应该很小吧？”

    琥珀目带威胁地看向银狼：“银狼，你天天就想着偷懒啊。”

    银狼缩起肩膀试图藏到金狼后面，西瓜捧着黑白相间的发电机：“千空，为什么这个叫斑马发电机？”

    千空正想张嘴回答，却不知为何顿住，幻笑眯眯地弯下腰：“这么说小西瓜你们都没见过斑马呢，就是一种身上全是黑白条纹的动物。”

    “黑白条纹，”西瓜重复了一遍，开心道，“那就和熊猫一样呀！为什么不叫熊猫发电机？”

    “熊猫虽然也是黑白两色，但没有斑马这么条纹相间……”幻慢慢停了下来。

    琥珀唔了一声：“这个斑马和熊猫是亲戚吗？”

    克罗姆好奇的是另一部分：“所以熊猫黑白相间是为了吸热产生温度差？斑马也是？”

    银狼抓住机会嘲笑克罗姆：“熊猫又不能发电。”

    金狼严肃地摇头：“不，我听说熊猫以前用不可思议的力量保护了我们的先祖，说不定就是靠那个什么差发电。”

    众“原始人”们的思维发散得天马行空，千空却完全不打算纠正。

    他只是看着我。

    看着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颤抖，欣喜若狂地拉住西瓜：“西瓜，你认识熊猫吗！”

    “熊猫是我们的守护神，会保护我们每个小朋友平安长大，”西瓜提起熊猫满是骄傲和亲昵，“月亮姐姐也认识熊猫吗？”

    我哭笑不得：搞什么呀熊猫，你怎么仗着会咒术给自己安那么嚣张的名号。

    “我认识熊猫，他陪我长大的……非要说的话确实是我的守护神呢。”

    克罗姆一锤手心：“所以熊猫也是咒术师！”

    琥珀正在努力把每个小孩都听过的传说熊猫和我的伙伴熊猫对上号，银狼脱口而出：“深月和熊猫一样是先祖那辈的！”

    辈分超级加倍，我想抱怨两句，却再次对上千空的视线。

    他平静地看着我。

    看着我笑容凝固在脸上，从唇角开始颤抖，眨着酸涩的眼眶拉住西瓜：“西瓜，我能，我还能，看看熊猫吗？”

    西瓜察觉到我的泪意，先是不安地看千空，又坚定地回握住我的手，暖乎乎的：“可以的，熊猫在琉璃那里，西瓜以前总是一个人，有烦恼的时候都是去找他说的。”

    我在巫女的居所看见坐在华丽的宝座上的熊猫，头上戴着枝条做的花环，冬天没有花朵，但只看这精心设计后摆放的角度，都能看出村里的大家对他的尊敬与喜爱。

    我走上前，熊猫的肚子和以前一样毛茸茸，看着就觉得暖和，但我再也不能把脸带着身体埋进去。

    “搞什么呀熊猫，”眼泪扑簌掉，“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小，还好意思说是孩子的守护神。”

    那只胖嘟嘟的爪子本应该抬起来，擦去我的眼泪，拍拍我的头，浑厚的嗓音亲切地问：“深月，谁欺负你了？”

    时隔3700年，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说，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因为无论我说什么，玩偶就只是玩偶而已。

    玩偶不会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