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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救人

    端午这天,巷子里家家户户的院门口已经挂上了蒲叶、柳枝等物,门头上钉着用艾草做的草人。

    一大早刘春梅便敲响了李家的院门。

    李长夏正和周青野沿着院墙撒雄黄粉,听见敲门声,她三两步走上前开门。

    “春梅婶子,早啊。”

    李长夏今日没有出摊,借着过节的东风,前两日粽子卖得很不错,赚了不少银钱,今日便也给自己放一天假。

    毕竟钱是赚不完的,命是可能丢的,曾经的坠崖人士如今异常惜命,所以赚了钱还是先享受吧。

    “呐,长夏,这是给你的。”刘春梅递过来一条五色丝线编成的长命缕,中间坠着一个小巧的葫芦。

    这是杨柳巷多年来的习惯,每逢端午都会互赠长命缕或者五毒香囊让巷子里的孩子们佩戴。巷子里除了陈秋娘,就属她的绣工最好,所以每年端午她都会编上几条长命缕或者缝几个香囊。

    “我也有啊?”李长夏接过长命缕,细细打量着,她以为只有皎皎铁柱那样五六岁的小孩子才会有。

    “你这话说的,来,快戴上吧。”刘春梅拉住她的手,稳稳地系上长命缕。

    李婉芝从灶房出来,手上沾着面粉,招呼道:“春梅,吃碗五色水团再回吧,我这正做着呢。”

    “不了,婉芝姐,我家也做了,”刘春梅笑笑,接着道:“今儿镇上来了戏班子,我赶着去看呢。”

    镇上前两日便热闹得很,满街卖艾草、五色丝的小摊不提了,外面过来的戏班子、杂耍团早早便在镇上敲锣打鼓,演了好几回了。

    双方互道了端午安康,李长夏便进灶房和她娘做五色水团。

    每逢端午,各家都会吃五色水团,寓意着驱邪避毒,祈求安康。

    灶房里,李婉芝正在做五色面团,她面前摆着四碗不同颜色的汁液。

    “娘,这黄色和黑色的汁液怎么做出来的啊?”

    李长夏知道绿色汁液是艾草汁,红色的是用了红曲米,黄色和黑色她并不清楚,前世她们村并没有这吃五色水团的习俗。

    “哟,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真是难得。”李婉芝笑着打趣,自打自家女儿恢复之后,脑子里净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

    “黄色的是栀子泡的水,黑色是桑葚干煮的水。”

    李婉芝把糯米粉分成五份,放在干净的陶碗里,分别加入四色汁液,剩下的一份糯米粉里直接倒入温水。先用筷子搅成絮状,再上手揉成光滑柔软的面团。

    五色水团可以做有馅的,也可以做无馅,前几日做豆沙粽还剩下好些红豆,于是今日便准备了豆沙馅。

    取一小块面团捏成小碗状,放入一颗豆沙球,虎口收紧搓圆便成了。

    煮水团就更容易了,水沸后下入锅中,待全部浮起后再煮上片刻便可以捞出。

    看起来就像汤圆呢,五种不同颜色的豆沙馅汤圆。李长夏心想。

    “阿青,阿蝉,快吃,吃完我们要去青云观。”李婉芝催促道。

    今日镇外的青云观举行法事,道士们诵经祈福,旨在除瘟疫,解灾厄。自从李长夏经了这么一遭,李婉芝对这些事倒是深信不疑起来,今日过去打算上香叩拜,保佑自家女儿往后再无苦难。

    李长夏捧着碗问道:“青姨,酒垆今日也不开门吗?想必今日买雄黄酒的人很多哦。”

    周青野正抱着肉粽啃得一嘴油花,闻言随口答道:“不开。”

    “青姨,你到底是靠什么活着的?”就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这酒垆到底怎么开起来的?

    周青野头也不抬,“靠要饭。”

    “……”

    李婉芝轻拍了一下周青野,嗔怪道:“不许瞎说。”说完又给她剥了个甜粽递过去。

    辰时,三人收拾妥当出门去了。

    经过隔壁院子时,李长夏下意识看了一眼,大门紧闭,似乎也出门了。

    雇来的马车停在巷子口,周青野负责驾车,李长夏觉得车厢幽闭,于是同她一起坐在车辕上。

    此刻主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临街铺子的门头上也都悬挂着艾草蒲叶之类的草木。

    几个举着风车的孩童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手腕上佩戴着长命缕,额间画了个“王”字。大人们紧紧跟着,生怕一个错眼,自家崽子便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杂耍班子已经开演,挤挤挨挨围了一圈的人,时不时便爆发出喝彩的喧闹声。镇上的戏园子里也在布景了,有那等不及的已经搬着小马扎在门口张望了,就连街边的茶楼里也坐了好几桌。

    主街的人实在很多,马车踢踢踏踏走了一刻钟才到了镇外,出了镇子,马儿才撒开蹄子往青云山去了。

    行至半路,前方出现个身影,臂弯里挎着竹篮,瞧着有几分眼熟。

    等行到那人身旁时,李婉芝拍了拍周青野,“阿青,停车。”

    “秋娘,你这是去哪?”

    被问话的人似乎在想事情,闻言身子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

    陈秋娘拍了拍胸口,看清面前的人才轻扯嘴角,道:“是婉芝啊。”

    “你这是去哪?”李婉芝又问了一遍。

    陈秋娘掀开竹篮上盖的布,里面是几块香饼,“今日青云观有法事,我想着去观礼,顺便上点香。”

    李婉芝朝她笑笑,“那倒是巧了,我们也是去青云观的,不如一起吧。”

    “这……”

    “上来吧,你这么走过去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陈秋娘沉默了一瞬,拉住李婉芝伸过来的手,“婉芝,那就多谢你了。”

    路上,陈秋娘倚在车窗边,两眼无神地望着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婉芝有心与她交谈,瞧见她这幅模样,只得作罢。

    这一路除了李长夏和周青野的笑闹,便只剩下马蹄的“嘚儿嘚儿”声。

    青云观依山而建,道观后面便是青云山。

    山门前的青石阶苔痕斑驳,蜿蜒而上。远远望去,能依稀瞧见道观灰色的屋脊。

    繁花镇外就这一处道观,青云山又风景秀丽,因此这道观不乏人烟。

    今日有法事,人比往常更多了些,随着人群往上走,看见“青云观”三个字已是一刻钟后。

    踏入道观,三清殿前早已设好法坛,香烛供品一应俱全。主法道士手持水盂,绕坛洒着法水,两侧道童齐声唱念。

    李长夏随观礼的百姓站在月台之下,人群中上了年纪的白发老妪攥着香袋喃喃附和经韵,拖家带口的则把孩童扛在肩头。

    日头渐升,法坛上青烟袅袅,经韵声悠远绵长,催得人眼皮发沉。

    李长夏垂下头,半掩嘴巴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

    周青野似有所感,转头看过来。

    两人对视一息,不约而同地拨开人群,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李婉芝余光扫了一眼,随她们去了。

    “青姨,走,咱们去后山转转。”李长夏下巴一点,转身便拽着人钻进后山竹林。

    听说青云山顶有一座废弃的观星台,站在那里能看见繁花镇的全貌。

    踏入后山仿若穿过了一片结界,前殿的喧闹被挡在外面,耳边只剩下风吹密林的沙沙声,还有偶尔野果落地的闷响。

    两侧竹林高耸盎然,在头顶结成碧色穹顶,投下一片清凉的绿意。

    前世她坠崖的那座青云山,也长满了竹子,和此刻所在的地方似乎没什么不同。

    “啊!救命啊!”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短促尖锐的呼救声。

    上山的石阶是沿着山体凿成,前方正好是一道弯,李长夏只能看见粉色的裙角。

    她三两步踏上石阶,转过弯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往前冲的身体猛地钉在原地。

    前方石阶上有两名女子,一坐一站,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坐着的女子穿粉色衣裙,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小腿,正哭得梨花带雨。站着的女子穿天蓝色衣裙,此刻正挡在粉衣女子身前,一手拿着石块,一手攥着衣裙,面色发白。

    而她们对面的草丛里,盘着一条竹青色的蛇,也不知两人是怎么惹到它的,此刻上半身已经直起来,已然是要攻击的状态。

    李长夏下意识捂住心口,她平生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滑溜溜的软体动物,别说看了,就是在脑子里想想她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此刻她与站着的女子差不多,头皮发麻,面色惨白,两条腿像原地生了根一般,丝毫提不起来。

    那粉衣女子见来人也是个小娘子,充满期待的眼睛瞬间灰败下去,泪水决了堤似的,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提醒李长夏,“小、小娘子,别过来,这里、有、有蛇。”

    说话的功夫,那条蛇猛然朝对面窜过去,李长夏本能地想尖叫,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尖利的“青姨”!

    电光石火间,她身后传来利刃的破空之声,一道绿意从她耳边擦过,带起一股劲风,直逼前方那条蛇。

    “嗒”地一声,青蛇被钉在蓝衣女子的脚下。

    蓝衣女子惊叫一声,后退了两步,一个趔趄坐在了石阶上,手里的石块“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周青野上前揽住李长夏,上下打量,“阿蝉,你没事吧。”

    李长夏回过神,喃喃道:“没事。”

    她定睛看过去,一片竹叶穿透青蛇的身体,钉在石阶上。

    竹叶?

    李长夏揉揉眼睛,确实是一片竹叶。

    原本软趴趴的竹叶,此刻似乎比钢针还硬,柔韧的边缘如刀刃般锋利,蛇尾剧烈甩动依旧没有被撼动半分。

    周青野上前几步,捏起那条蛇,替它除了竹叶,甩手扔回了竹林深处。

    这个动作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方才吓得止住哭声的粉衣女子立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得竹林深处的鸟雀“簌啦”一声飞走了。

    “哇——我以为我要被咬死了,哇——”

    蓝衣女子恍然回神,朝周青野求助道:“这位……女侠,我朋友被蛇咬了,请您帮忙看看。”

    女侠?周青野挑挑眉,没有反驳。

    她蹲下身掀开粉衣女子的衣裙,白皙的小腿上赫然两个血洞,此刻还在流血,伤口处已经红肿。

    周青野环顾四周,眼神落在李长夏身侧挎着的竹筒上,“阿蝉,拿水来。”

    这个便携竹筒是李长夏闲来无事做的,取一节竹筒两边打孔,用布条穿进去就能斜跨在身上,额外还做了个带孔的盖子,中间插了根芦管,平日里出摊便挎在身上当作水壶。

    “我帮她挤压排血,你用清水给她冲洗伤口。”

    “好。”

    用完一竹筒的清水,两人才停下动作。

    “有帕子吗?”周青野看向蓝衣女子。

    “有的有的。”

    周青野接过那方帕子,一边包扎一边说:“那条蛇无毒,你朋友不会有事的。”

    “多谢你们。”蓝衣女子松了口气,转而安慰朋友,“阿蕴,没事了。”

    叫阿蕴的女子止住了哭声,仍然不受控制地抽嗒着,想起方才自己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下赧然,脸上浮出两团红晕。

    她借着朋友的力单脚站起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方才多谢你们救了我二人,恩人叫什么名字?也是来青云观看法事的吗?”

    蓝衣女子顺势跟着福了一礼,“我叫郑秋澜,这位是齐蕴。”

    周青野微微侧身,报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便沉默下来。

    李长夏见状上前半步,脸上绽开一抹笑容,“两位娘子不必多礼,人没事就好。别叫“恩人”了,我叫李长夏,这是我青姨。”

    她看向齐蕴脚腕处的伤口,接着道:“虽然那蛇无毒,但还是尽快下山敷点草药吧。”

    齐蕴面露难色,左脚伤口处泛着疼意,眼下她不敢用力,望着长长的石阶,她心想:这单脚跳回去得花多少时辰?

    李长夏扶住她另一边,关切道:“齐娘子可还能走?”

    齐蕴有些难为情,不想再添麻烦,嘴里应着:“应、应该能吧。”

    李长夏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于是她下意识看向周青野,齐蕴顺着她的视线一并看着周青野,旁边的郑秋澜也跟着一起看过来。

    三道视线齐刷刷地盯着她。

    周青野比她们高半个头,从她的视角看过去,三只小呆头鹅。

    她轻笑一声,上前把人打横抱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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