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一股阴风飕飕袭来,花灯尽数熄灭,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堂楼阁,只剩下一片透着绿光的昏暗。
芙莲揉着眼睛走了过来,“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芙莲半眯着眼睛,迷糊间从明姝身旁路过,明姝怕她绊倒,扯住了她衣袖。
“方才谁在叩门?”
“不知道,没听见什么叩门声,不过小姐,你怎的夜半叫晚宁的名讳,还有个什么栖、栖玉,是谁啊?”
芙莲打着哈欠,连连摇头,茫然又不解。
明姝轻描淡写回了句,“两个魂魄而已。”
转身缓步离开走廊。
“魂魄?岂不是鬼!”
明姝并未在意,倒是忘了芙莲懵懂并不知晓这些,便回头看了她一眼。
耳畔忽然传来惊呼。
“糟了,怕是进过那野庙,脏东西跟进来了,害得小姐梦魇着了。”
芙莲神色担心,咬着牙一拍手掌,忙跟了上去。
她放心不下留明姝一个人在房间里,于是提出,“我看皇太孙多半今夜是回不来了,我留在小姐房中守夜吧。”
说着她先进内室,四下巡望一番,速度跑回隔壁房间,抱着被褥熟练的铺在地上,“小姐今日疲累了一天,明早还要赶路呐,早些歇息吧。”
行为熟练,一气呵成。
明姝应了声“好”。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屋檐汇聚的水滴有序滴落,敲在瓷坛水域中央,荡起层层波澜。
芙莲在梦中翻了个身,呢喃了一句:“小姐,别去……”
明姝没有睡着,听到后心中暗自想到,芙莲是个可爱之人,在梦里都护着自己,无比庆幸没将她拉进来。
……
翌日清晨,驿站外面的雨声渐大,内里热闹非凡,脚步声、谈话声、歌舞声,混着雨气,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安王妃身边的嬷嬷亲自过来传话。
此时,明姝正坐在庭院内观戏的楼阁中,用着早膳。
她昨夜没睡好,今儿又被迫早起,迷迷糊糊不在状态,索性听点热闹的台戏清醒一下大脑,才发觉驿站后院竟有一处单独的戏台,正焕发着华彩。
嬷嬷走近,躬身对明姝行了礼,神色恭敬说道:“启禀皇太孙妃,昨夜王妃娘娘梦魇了,惊扰了睡眠。今儿个晨起身体略感不适,特命老奴前来告知皇太孙妃,今日暂且不走,待皇太孙与王爷过来,明日再启程。”
这位嬷嬷是安王妃身边极为亲近的人,平日行事妥帖,深受安王妃信任。
见她如见安王妃。
明姝理了理情绪,眉头微微轻蹙,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嬷嬷,皇婶可有大碍,怎会发生梦魇之事,大夫可来瞧过了?”
嬷嬷见皇太孙妃这般担忧,心中颇为感动,连忙安抚道:“皇太孙妃莫要太过忧心,娘娘她并无大碍,只是昨夜梦魇之后,娘娘便有些心神不宁,今早起来只觉得头有些昏沉,护送队伍中的医师已然瞧过,之后说娘娘受了惊吓,并无甚大碍,只需好好修养一番便可。”
嬷嬷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娘娘担心皇太孙妃挂念,特让老奴前来告知,让皇太孙妃切莫担心。”
明姝微微颔首,面上展现出来的,依然是放心不下,思索片刻后,说道:“皇婶既是不适,我身为侄媳,理应在旁边照顾,待我稍作收拾,便去处探望。”
嬷嬷劝阻道:“皇太孙妃,娘娘特意叮嘱,让您不必前往,以免劳心费神。昨日您也疲惫了,让您在院里好生歇着便是,待娘娘身体好转,自会前来与您叙话。”
明姝被嬷嬷劝阻,思来想去,吩咐芙莲,“快些准备些药膳,送去皇婶屋中。”
到底是一片孝心,嬷嬷并未阻拦,话已经传到,没什么事情她便退下去了。
待她离开后,明姝没了听戏的心情,来了兴致便带上芙莲到院中逛游。
这里楼阁与园林相连,皆有走廊,七拐八绕的,很快便被一处荒院所吸引。
“那是什么地方?”明姝问。
芙莲自然也看见了,那荒院围墙斑驳破败,墙头上的青瓦也残缺不全,杂草在墙缝间肆意生长,在风雨中摇曳。
一扇破旧的大门,与前院繁华的小窗门相比,实在对比强烈,难不引起注意。
芙莲道:“我去找个管事问问。”
说着正转身,非常碰巧的遇见匆匆路过的驿站管事。
明姝微微蹙起秀眉,心里涌出一抹说不上来的不适。
那管事姓陈名百,见到皇太孙妃连忙陪着笑脸停下,行了个礼。
可当芙莲问起那驿站何来荒园的时候,管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眼神闪烁不定,欲言又止。
犹豫片刻后,方才支支吾吾开口:“这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废弃的院子,许久无人居住了。”
芙莲这八卦的本事在身,何等聪慧,一眼方知管事在隐瞒什么,揪着问道:“这荒院究竟有何古怪?为何大门上会有一把新锁?”
陈管事偷偷抬眼,目光只看向明姝,又赶忙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小的实在不敢说啊。这院子,邪门的很!”
“此话怎讲?”芙莲紧追问道。
陈管事道:“这院子,以前也有人好奇进去过,可后来……都遭了殃。不是突然生病卧床不起,就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从那以后,大家都不敢靠近这地方,生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把锁,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其中才换上的。”
“竟有如此诡异之事。”明姝问道:“那荒园可发生过什么?”
“这……”
听到明姝有了反应,陈管事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仰天呼出一口浊气,“是大事,也不是大事。”
“这院子要从三年前一个雨夜说起,那时这里还不是驿站,自太祖登基后,最开始是一个姓杨的老板接手过来开的酒楼,这酒楼名叫百锦山庄,其地理位置介于京州与广阳郡中央,京州繁华物价颇高,隔壁广阳郡物产丰富,物价极低,因此不少京州商人喜欢到广阳郡低价采买,再高价卖去。
后来这事被百姓知晓,渐渐的京州人都爱往广阳郡跑,这百锦山庄建在此处,正好供行人所需,就在那天……”
陈管事顿了顿,“那天,有个养马翁从外面带回来两个女子,一个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举止端庄可看出不是平常普通之人,和她一起的另一个女子,看着像大户人家的丫鬟,两人进了百锦山庄,引得不少路人目光。”
陈管事回忆着,“我还记得她们当时要买马。”
“民间禁止私自买卖马匹,她们即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可不知?”芙莲找出漏洞。
陈管事道:“的确是买马,不过当时广阳郡的养马翁都有暗地销售。”
“后来呢?”明姝问道。
“那养马翁与杨老板是旧乡,因此养马翁做生意都爱来此处免费歇脚,那两位女子进到这后院后,竟再也没出来,过了几天送饭的仆从发现不对劲,放在门口的食盒接连两天都没动过,于是找了当时的管事。”
说到这时,他眼眸忽然间湿润一片,又深深叹下口气。
明姝察觉他的神情变化,沉静道:“那管事是你。”
陈管事不可否认,他轻轻点头。
“是我,当时百锦山庄有个规矩,凡是包了院的,我们这等仆从都不可以再进院中。那养马翁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隔了一日便阔绰了起来,大手一挥直接将荒园租了十年。”
一旁的芙莲道:“也就是说,从那以后你们再也没进去过?”
陈管事点头,“接连三天食盒都未动过,我当时觉得不对劲,便以修葺为由带了几个人进到院中,结果院子里空无一人,她们若要出门一定会经过百锦山庄,可没一人见过她们离开,她们就像风一样,凭空消失了,我们几个人很是害怕,在院中仔细找寻了一番,依旧什么都没有。”
“再后来,我想将这事告诉庄主。”
廊下灯笼昏黄,门扉半掩,“我走的很快,正要抬手叩门的时候,庄主房间突然亮了灯,我看到半空中有一道摇摇晃晃的影子,顿时大感不妙。”
陈管事心头一紧,一股寒意自脚底板直冲头顶,他顾不得等待,猛地推开房门。
“砰!”的一声,门扇撞在墙上,又打了回来,再一次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手中的烛笼掉在地上,烧了起来,映着梁上垂下的白绫,那庄主竟已悬于半空,青紫的面容,眼睛瞪得像个铜铃!
“庄主!”陈管事惊呼,踉跄扑入,伸手抱着冰冷僵硬的双腿,却知早已回天乏术。
他瘫坐在地上,心跳如鼓,脑子一片空白。
庄主死了……
滚落在一旁烧了大半的灯笼,火苗跳动几下,尽数熄灭。
“像梦一样,更诡异的事来了。”他努力回忆着当时情景。
陈管事鼻尖嗅到一股焦糊味道,起初他以为是灯笼烧糊味,哪成想百锦山庄最核心的区域燃起了大火,赤红的火光映亮夜空,浓烟滚滚,直冲云霄,火势蔓延得极快,仿佛早已蓄谋已久。
火光中,人影奔走呼号,哭喊、脚步、水桶碰撞混作一团,却是那般无力。
“大火烧了一夜,只是将主楼烧的一干二净,也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场大火是天火。”
芙莲:“广阳郡听雨阁也是天火引起的。”
陈管事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皇太孙妃恐怕不知,我们庄主死的那夜,正是听雨阁被烧之夜。”
明姝道:“你觉得这两者有关联?”
“难道不是吗?”陈管事冷笑,神情却异常抑郁低丧,“我早该知道的,是复仇,贵女的复仇。”
“贵女?什么贵女?”芙莲疑惑道,“难不成在荒园离奇消失的女子是京州的贵女。”
明姝丝毫不慌,眯了眯眼,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陈管事,他体内住着另一个魂,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真是好一只衷心不渝的女鬼。
-
“芙莲,你替我取把伞来。”
“是。”芙莲看了一眼天外,应声照做。
雨幕倾泻,即便站在廊亭内躲雨,雨水也能沾湿衣角。地板无一干处,芙莲左右看了一眼,快步小跑离开。
雨声沥沥,风声潺潺。
明姝不做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
“百锦山庄死了多少人?”
陈管事垂下头,“无一人生还。”
“你倒是说说,又是如何做到的死而复生?”明姝冷笑。
“皇太孙不用试探我了,已经知道了,不是吗?”陈管事冰冷的视线看向远处芙莲的背影,语气阴冷,“也要她知道吗?”
“威胁我?”明姝语气古井无波。
“如何呢?”陈管事换了一副阴险嘴脸,颇为嚣张,“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他的视线投向了被雨幕遮挡住的荒园。
“想让我知道什么?”
“过去镜有什么,那边便看什么。”
明姝不怒,反而一笑,眼神如刀,抬眸直视对方,“一主难出二仆,你和晚宁还真是像啊,昨夜叩门的鬼是你吧。”
“是我,”陈管事并不继续遮掩,茶茶鬼魂显现,不惧一切的坚定眼神透着八分狠戾。
态度极为嚣张。
“我就是要让你查清楚,让你知道,我家小姐溺毙的真相!”
茶茶轻哼一声,“你是神仙,神通广大嘛,死人的秘密活人查不了,神仙总可以吧。”
明姝平静如水:“你真以为他们查不了?”
“当然,我知道他们同凶手是一伙儿的,可那又怎样,他们官官相护,互相包庇,我确实没办法,但你有办法,你们神仙不就是下凡行善积德吗,这一善我送你积攒香火,如何?”
生前不是被残害的生魂,未进黄泉饮下孟婆汤,游走在阳间带有生前记忆。
“我知道你在找我家小姐,可她现在不能跟你走,至于为什么,要问一问那只跟在你身边的白骨精。”
她说的是栖玉。
“我留在阳间许久,不是不入轮回,而是根本不想入轮回,做人真的没劲儿透了,我就想做只恶鬼,恐吓欺负那些自以为是,要不了台的丑陋坏人。”
茶茶无所谓,“要收我,就收,我不是我家小姐软弱的性子,断不会给你下跪求饶!”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明姝淡淡道:“我答应过晚宁帮她查案,自不会食言。”
“倒是你,躲避鬼邪,引渡仙很辛苦吧。”
茶茶抬起头颅,湿润了眼眶,“我只要还小姐真相……你知道张氏吗?”
张氏,并不陌生的名字,“她是晚宁的母亲,难产而亡的妇人。”
茶茶对她厌恶至极,“那是她活该!小姐经历的这一切都是那个老妖婆造成的,她早就该死了,只恨她死的太轻松!”
“这雨过了今夜便停了,你还有时间。”
茶茶目光投向走来的芙莲,遂提高音调,“世子妃,使不得啊!这地方真的不能去,太危险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芙莲闻言,抱着伞小跑而来,惊忙劝道:“小姐,我才离开才多久的功夫你又要去探险!管事的说的这么邪乎,咱们还是别去了吧,外面还下着雨,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
茶茶借陈管事身,他佯装面色惊慌,话未经过大脑思考,“那地方有个女鬼!”
“女鬼?”芙莲惊叫一声,赶忙跑出强制带回明姝。
明姝感觉到芙莲握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紧了紧,遂侧目看了看她。
芙莲惊慌的神色下,愣了一瞬松开手,略微委屈,“小姐,那……地方有女鬼,还是别去了,我害怕……”
明姝拍了拍她手背,陪她演戏,肃声问道:“你可知那女鬼来历?”
芙莲:“……”为什么还要追问,我的小姐啊,这时候胆子可以不用这样大!
管事期期艾艾回道:“是……是贵女晚宁,和她的……丫鬟茶茶。”
“什么?女鬼有两个!”芙莲下一句“这地方留不得”还未说出口,脑瓜子经雨风一吹,反应了过来。
“什么?又是晚宁!”
芙莲想到昨夜睡梦中听见明姝唤晚宁的名字,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心陡然跟着紧张起来,跺着脚步,惊慌又无措,急得快要哭了。
“一定是晚宁魂魄在作怪,扰得大家不得安生!”芙莲提起复又觉得气愤,“死了还这般矫情,不想着早日投胎,留在阳间当孤魂野鬼,恐吓无辜之人!”
“好,回去吧。”
“啊?”芙莲脑子空白一瞬,还好习惯了明姝的冷不丁,很快调整过来,撑着雨伞扶着明姝回到房中。
-
过去镜生起涟漪,渐渐归于平静。
“老板,这辆马车我们买下了。”
茶茶说的很大方,毫不避讳从包袱里掏出一张银票给男人。
养马翁喜笑颜开,连忙招呼着,“姑娘好手笔,可这大晚上来买马车,我这……”
养马翁表示很为难,“我这就只剩下一匹马,白日里才跑了回来,再跑下去千里马也不经用啊。”
“你们广阳养马人,私下暗买卖马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没有,那我们去别家看看。”
听到婉拒之意,茶茶立即收回钱,扶着晚宁就要离开,却被他拦下。
养马翁笑容憨态可掬,看起来十分和善。
“姑娘别走啊,我没说就这一匹马,我家后院还有很多呢。”
“既然很多,为何不拿出来。”茶茶质讳。
“我这也没想到这点还有人……不过,您二位可是要前往广阳郡?不若这样,这条官道上又个百锦山庄,您二位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那里等等我,我这就回家取马去。”
茶茶小声低语,“小姐,我们要不要去?”
晚宁似乎在犹豫,半晌没回答。
养马翁的眼神变了又变,耐心等待着。
远处忽然传来巡城兵敲锣打鼓的声音。
养马翁闻之叹口气,抱怨道:“这巡城兵搞莫子啊,这阵仗搞了好几日嘞,弄得我马儿都没休息好。”
听到巡城兵,茶茶神色明显慌了,她问道:“已经敲锣打鼓好日了啊,是为何?”
他说:“听说是几个皇子丢了宝贝,也不知道什么宝贝丢到市井街坊来了。”
等巡城兵的声音渐远,养马翁问道:“姑娘还考虑不啦。”
晚宁扯了扯茶茶的衣服,茶茶道:“可以,还请老板带路。”
二人坐上马车,出了京州,天地骤然开阔。
身后巍峨的城楼,在暮色中渐渐隐去轮廓,寒风卷着细碎雪粒自北而来,簌簌地洒落在官道上。
茶茶放下车帘,满怀担心的看向晚宁,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天色渐暗,暮霭沉沉,晚宁靠在茶茶肩膀上,因有帷帽遮挡,看不清她此刻神情。
“到了就是这里。”
一座山庄酒楼伫立于道旁,飞檐翘角,挑着几盏红灯笼,在风雪中轻轻摇曳。
养马翁带他们来到一处无人的荒园,茶茶警惕看向四周,太过于安静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胡乱找了个借口,“这里不干净,我看主楼热闹非凡,不如去哪楼上?”
他明显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楼上都被订满了,二位暂且将就一下,我回家取马很快的,放心好了。”
见男人态度诚恳,她们也没多说什么。
茶茶不放心嘱托一句:“还请老板速去速回,我们赶时间。”
养马翁得令,马上就出门去。
整个屋子剩她二人。
晚宁一路未语,整个人陷入死寂一般。
茶茶替她摘下帷帽,“小姐,你饿不饿这里还有些点心。”
说着便从包袱里拿出包装精致的点心,打开放在晚宁面前。
晚宁见到那刻,神色突然变得害怕,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拿走,快拿走!”
茶茶被吓了一跳,赶忙收回点心,柔作一团朝窗子外扔了出去。
复又觉得难过,这些日子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哭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啊?自你从普渡寺回来……”
“不要说,不要说了!”
晚宁声音激动,打断她的话,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似是件极为恐怖可怕,难以启齿的事。
茶茶轻抚她后背,眼眶焦虑得打转,“……小姐。”
茶茶守在她身边许久,久到烛蜡燃尽,还没见男人回来,时不时往门外打探,望着门口左右徘徊。
“怎么还没来啊!”她呢喃着。
又过了许久,“小姐,他会不会在骗我们!”
此时晚宁已经趴在桌上安静的睡了过去,茶茶踱步的声音放轻,直到一更三点,她终于忍不住了!
茶茶等不了,背着包袱悄悄的出门。
然而,她走后没多久,意外发生了。
屋中似有迷香,走廊似有暗道,孤身的晚年就这样无声无息被人悄悄扛着带走。
等她推门回来时,早已没了晚宁身影。
“小姐,小姐!”
茶茶在房间寻找无果,跑到院里呼喊,惊得管事上前阻止。
“你谁啊,跑到这里大喊大叫。”
“我找我家小姐,她刚刚还在这个房间。”
打着灯笼的管事听迷糊了,扣了扣头,满脸疑问,“哪来的小姐大姐的,这园子只接贵客,空置许久一直都没人来过。”
“不是,先前我们要买马,是你们老板带我们过来的!”
管事恍然,“你不会是被骗了吧,我们庄主三日前回乡去了,而且私自养马是死罪,哪有什么马卖给你们。”
茶茶听了,懊悔不已,担心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姐,我家小姐呢。”
月亮大而明亮,光辉洒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倒映出茶茶长长的影子。
却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过去镜生起涟漪,画面消失。
“这过去镜中我已然看了,你不必再装神弄鬼,夜叩大门。”
话音落下,金丝楠木门被魂息推开,一阵阴冷涌入,明姝耳畔传来一道清甜而又熟悉的声音。
“是我。”
然而就在这时,檐角风铃轻响。
一道不疾不徐极轻的脚步声,和一道不淡定的清冷且熟悉的声音前后传来。
“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