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啥啊!”
“喊你八百遍了,嗓子都哑了!”
严子行气喘吁吁。
池落漪则很镇定:
“我们认识吗?”
郑飞几人笑得拍大腿:“叫你别追别追,非犯贱倒贴人家!小漪漪,你是生气了还是真不认识我们啦?”
她摇头,“不认识。”
周围人移动速度开始变慢。探究的目光反复横跳,最终落到为首的明媚女孩身上。
这一幕,本该早发生的,偏偏推迟到正主之一即将毕业的时候。
一个“真爱”,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难选吧?何况以曹婧风风火火的性格,是不会躲起来装鹌鹑的。腐朽的老观念不足为惧,美貌与实力兼备才是定义真理的唯一标准。
果然,她上前来,直直地注视另一位当事人,撩唇轻笑。
“学妹你好,我叫曹婧。你不认识他们,认识我吗?”
池落漪依旧摇头。
除了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只字片语,这位,还真不认识。
气氛一时紧绷。严子行见情况不妙,忙出来打圆场,“踏马的是我找小漪漪,谁让你们跟来了?!小漪漪,我Q/Q加你好友了,你怎么不——”
“行了吧,闭嘴!”
曹婧不接受好意,打断他,似笑非笑地歪了歪脑袋,“行,不认识我,那他你总该认识吧?”
说完欠了欠身,意图明显地指名那个他是谁。
烦,怎么那么烦。
舆论中心的两人目光一触,各自挪开视线。池落漪想,如果可以,确实可以不认识。上次见面……
哦,还是小年的那个晚上。
她不识好歹,而他冷冷丢下一句“随你”便拂袖而去。
回家后,过敏情况越来越严重,后半夜都发烧了。郭美娟嫌折腾不愿意叫医生,是刘妈照顾了她一整夜。
太痒了,胳膊上的皮肤被挠破了好几处。几个月过去,伤口仍有淡淡的痕迹。此刻藏于衣袖当中,隐隐胀痛。
“我……”
又被打断。
他开口了,先于自己一步。眉心拧出一条淡淡的沟壑,不耐尽显,“你们走不走,不走我走了。”曹婧回头,嗤笑地挑了挑下巴,“说好一起吃饭,我们不走,你干嘛先走?”
“心虚,怕我问出什么呀?”
盛时寒脸刷地黑了。
包悦见状不妙,拉着朋友就跑,可曹婧拽了一把,不仅没能跑掉,还差点摔地上。池落漪心突突跳,回过神来彻底火了,嗓音寒得像冰:
“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婧怔了下,没想到这人忽然不怂了。脸色僵了几秒,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不用反应这么大。学妹,我对你没恶意的。”
“再这样,我对你要有恶意了。”
围观人越来越多。
兴奋,猎奇……各中吃瓜热情于交头接耳中发酵,巴不得她们打起来。
郑飞,金睿,陆佑雨很不高兴,厉声道,“你过分了!曹婧过来跟你打招呼是看得起你,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池落漪依旧刚,“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曹婧嗔了他们一眼,“行了,你们别说话。池落漪,我再次声明我对你没恶意。只是好奇,你知道我和盛时寒是什么关系吗?或者……”
她挑衅地回了下头,“你怎么看待我和他的关系?”
呵,关系。
论关系,即使当事人都想撇清,但现阶段,还真没有什么关系能比未婚夫妻还紧密。
索性豁出去,“你确定要我说?我说的话会很难听,你承受不了。”
“你——”
“够了。”
盛时寒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穿着校服,黑白三件套,整体看来和普通高中生没两样。可他的脸和身高过于出挑了,俊逸斐然,即使polo衫懒散地解开两颗扣子,也不影响他由内而外散发的贵公子气质。
就这样上前两步,不怒自威,强大的气场令大家不约而同闭了嘴。
“曹婧,我最后问一次,你走不走?”
曹婧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他会趟这趟浑水,然后不等回复,竟真提腿走了,极度淡漠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红了眼眶,险些把衣摆抓烂。
终究没再说什么,紧跟上去,背影像极了一只受伤了、却依旧保持体面的孔雀公主。
她走了,郑飞几人也走了。留下严子行满脸愧疚,夸张地与池落漪作揖拱手,“小漪漪,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哈,回去记得同意下我的好友申请……”
“同意你妹!”包悦对着他逃跑的背影狠狠啐了口。
“漪漪,我想嫁你!手撕小三,你特么的太帅了太刚了!”
她满手汗,“我等你呢!你不替我撕,只好自己来了。”
两人飞快跑开。
“快快,告诉我,你想说的难听的话是什么?
池落漪往嘴里塞了块糖醋排骨,摇头晃脑的跟念诗似的,“你的脖子真可爱,上面顶着猪脑袋!东方不亮西方亮,二臂啥样你啥样!”
包悦差点笑昏过去。
……
六月,杭城的夏天要比春天有存在感。高考来临,高一高二生喜提三天假期。
、
三天对许多人来说一晃而过,可对成千上万的莘莘学子来说,却成了决定未来命运的关键一环。
结束后返校上课,课桌左上角贴着考生标签尤为醒目。池落漪看着,既激动又紧张,小心翼翼地把它撕下来,夹在课本里。幻想着有一天,自己成为在考场上奋力一搏的人。
那之后,会有希望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吧?
不靠别人,靠自己。
嗯,一定会的。
她安慰道。
只是这个标签不好。
姓名:盛时寒
座位号:17
已经被剑桥录取的人松弛到标签都懒得撕,参加高考对他来说大概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的人生生来众星捧月,从来不需要奋力一搏,而自己,终其一生是孤独的,只能靠自己。
期末考试前一晚,池落漪从自习室回家了。
叔叔一家还没休息,在客厅吵得热火朝天。地板上到处都是摔碎的瓷器玉器,佣人们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发生什么了?
她好奇,却不多问,把书包卸下来抱着,贴着墙根往屋内挪动。差一点就上楼了,一只类似烟灰缸的东西砸到她脚下,分崩离析,她吓得跳起来,这才惊动战场中心的人。
“漪漪,你回来了?”
池辉气喘吁吁地扔掉棍子,朝她招手,“过来,正好有事问你!”
她硬着头皮,慢吞吞地走过去。环视一遭,违心道,“叔叔,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打晴晴?”
“家门不幸!”他狂拍桌子,怒气冲冲地指了指郭美娟,又指了指梗脖子拒绝认错的掌上明珠。
“你问她!才几岁?啊?!就被人搞大了肚子!传出去,让杭城的世家故交怎么想我池家?!”
“我池家传承百年,没有出过这种伤风败俗的贱货!今天你说出那个畜牲是谁我还能饶了你,不说就给我滚出池家!我没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
话出,连一向气盛的郭美娟都白了脸,巴掌雨点般朝池怡晴脸上甩,“说啊!你说啊!”
可池怡晴铁了心了,一言不发。
池辉恨得满屋暴走,“行行,不说是吧?那漪漪,你说!她在学校跟哪个兔崽子走得近,叫什么,家里干什么的,通通告诉我!”
池落漪艰难从震惊中缓过来,“什么?奥……没有啊。”
确实没有。
池怡晴一向不搭理学校里的男生。
郭兴昂嗤地一声笑了,“我猜对了吧?肯定不是学校里的。啧啧,妹你不会搞群p、不知道是谁吧?”
“闭嘴!”池辉甩了他一棍子,“给我上楼!你妹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泄露一点消息,我扒了你的皮!”
他耸肩,蛮不在乎地跳起来,插兜往楼上走。
见状,池落漪也站起来,“也上去了。”
然而不等同意,当事人突然发疯似的上来踹她。
不一会儿,郭美娟也冲过来,捏她肩膀,不分青红皂白地又打又骂。
“都怪你这个扫把星!如果当初是你妹妹和盛家定了亲,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你给我滚!滚啊!”
池辉对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忍无可忍,上前拉架。
池落漪深知他不会偏帮自己,这个亏,只能硬吃。
果不其然,她败下阵来,身体摔出去,额头不偏不倚磕上茶几拐角,瞬间肿起来。她顾不上剧痛,爬起来就往楼上跑。回到房间,关门反锁,瘫在地上气喘吁吁。
眼泪不自觉往下掉。
不是委屈,是额头被磕到伤口真的要疼死了。
“呦,这么快回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意识到什么,抹了眼泪,转过头来。就见郭兴昂岔着腿坐她床上,嘴角邪恶地勾着,露出恶心又粘腻的微笑。
“谁让你进来的!”
“这是我家,老子想进就进。”边说边走过来,堵住门,不让她跑,“池落漪,我问你件事。”
“盛时寒搞过你了吗?”
池落漪挣扎,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有病?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叫人了!”
他哈哈笑,“你叫啊,外面乱成一团,没人会管你。再说有人管又怎样?我妈会认为是你勾引的我。”
她瞅准卫生间,想跑进去反锁,寻隙重重踹了他膝盖一脚。
可郭兴昂到底是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三两下把她拖出来往里间走,大力扔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