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祸得福

    薛十七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天降横灾。

    彼时她正在专心挖草药,听到薛洋说了一句:“姐姐!好多纸鸢。”

    她甫一起身想要抬头看看,一声脆响,她还没反应过来,脚边滚落一只紫穗银铃,她下意识俯身捡起,抬头时便是一阵耳鸣眼花,直到额边有温热流淌而下,她伸手一摸,手上竟是一片刺目的血色。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东西砸破了头。

    薛洋声音都惊变了:“姐姐!你的额头?!好多血!”

    一阵剑光溯来,另一道少年的声音随之响起:“我的银铃!怎么会在你那儿?!”

    他们的声音在薛十七耳畔忽远忽近,薛十七只大概分析出那就是高空抛物的家伙,她的眼睫染上一点血睁不开,伸手一抹却糊了半张脸,她看不清对方,只凭着本能向他亮出手中沾了血的银铃,冷声质问对方:“你说,这是你丢的?”

    紫衣少年被她满头血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声哪来的邪祟,随后马上发现是自己弄错了,知道是自己理亏,却还是不松口道:“我又不是故意落你头上的!这是我家的信物!……”

    薛十七恨不得给他也砸回去,见他态度如此恶劣,薛洋也骂骂咧咧跟他吵了起来。

    薛十七知道自己应该先止血,但是昏厥感很快随着失血席卷而来,她这几天忙着帮药房炮制药材,本就没休息好,两人吵闹声都化作尖锐刺刀刺激着她为数不多的理智,只觉得两人都是旗鼓相当的骂架好手。

    她本想让薛洋帮忙,却摇摇晃晃碰不到他,攥着银铃,终于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姐姐!!!”见薛十七晕倒,薛洋惊慌失措,再也没有跟对方争吵的意思,急忙折身回来扶她,尽管薛洋被薛十七悉心养了半年壮实许多,可到底年龄摆在那里,小身板哪里撑得起薛十七。

    “喂!你怎么说倒就倒!”紫衣少年咬咬牙,几步上前,伸手扶住她,顶着薛洋仇视的目光,迅速点了她的穴止血。

    他出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药,只好把薛十七背起来,急匆匆御剑,薛洋大惊:“你你你、你是拐子?!你要带我姐去哪?!”

    “拐个屁!我带你姐去治伤!你小子自己下山去莲花坞,就说找江澄!”

    薛洋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带走还追不上,跺了跺脚,把地上散落的药材山货收拾起来,急匆匆下山,跟孟诗交代了几句,就冲向了莲花坞的方向。

    “江、□□!还我姐姐!!!”

    江家药坊乍然看见江澄背了个满头是血生死不知的姑娘前来,都吓了一跳,女医们手忙脚乱把昏迷的薛十七从她背上扶下来放在床铺上,又是切脉又是找金疮药给她上药,江澄都被挤到外围,看着围了一圈的人,想问问什么情况,又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背着姑娘进门的事情当然还是惊动了家里人,首先来的就是厨房忙活的江厌离。

    “阿澄,这是发生什么事啦?”

    这时大夫们散开,江澄总算落座在薛十七身边,试图掰开她的攥紧的手,想要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取回自己的清心铃,被江厌离的声音吓得连忙松手。

    江厌离一来就看到江澄抓着人家昏迷不醒的姑娘的手摸来摸去,心底咯噔一下,就算弟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不能趁人之危这样轻薄人家姑娘啊!

    “阿澄,你在做什么?”

    见江澄一副心虚的模样,还一把甩开了薛十七的手,江厌离更加笃定心中所想,走上前来,眉头微蹙,道:“你怎么这么用力对人家姑娘?”

    江澄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自家亲姐打上疑似负心汉的标签,无辜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清心铃!谁叫她昏了都握这么紧!”

    江厌离一听,更为震撼,又添好奇:“你把清心铃都赠给她了?可我怎么从未见过这位姑娘?她是何人?”

    “什么赠给她!我只是不小心弄——拿掉了!是她不肯还我!”

    江厌离这下也稍稍冷静下来,听江澄和医师们复述着情况,也大概理清了来龙去脉。

    “你呀,也太不小心了!别说这姑娘是个没修炼的寻常人家,便是你们这些身强体壮的,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破了脑袋,也得难受啊!”

    江厌离叹了口气,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姑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位姑娘简直是无妄之灾,脑袋上包着纱布,沁着血色,脸上也是苍白如纸,看起来身体十分虚弱。

    江厌离严肃道:“阿澄,无论如何,等她醒来,你得给这位姑娘赔个不是。”

    “我?!”江澄无可辩驳,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看着薛十七紧攥着自己的清心铃,头都大了。

    浮光掠影里,满载恶意的声音错杂,充满欲望和觊觎的目光道道如粘腻腐蚀的水,侵蚀着精神,少女坐在化学仪器前,目光森冷,把下流的的人以牙还牙,杀鸡儆猴,沉沦欲望的男人被药到,从此沉迷上被其他男人轮番上阵的淫靡夜宴。

    老大并没有说什么,没影响街上那点收益,他统统都不会管。

    就像老三落难一样袖手旁观。

    再后来,小小的化学制品掺入一日三餐,这个窝点再也没有活人动静,她离开了这个地方,回望一片火光,眼底是连火光也无法点亮的晦暗。

    这时候她也没有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到底是明天,还是更后天。

    “……”

    薛十七睁不开沉重的眼,视野中的光斑晕开一团一团,模糊不清,五感回归时十分难受,嗡鸣刺耳,眩晕和疼痛也逐渐袭来,难受的喘息声从喉咙里溢出,引起了床边人的注意。

    “你醒了?”

    薛十七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

    老三?不对……她已经死了……

    我在哪儿?

    薛十七慢慢回过神来,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在新世界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了新的家人,她带着薛洋到了云梦,自己被天降银铃砸破了头。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因我弟弟受伤,我们云梦江氏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什么?……”薛十七还有些晕眩,没听清江厌离说了什么,猜测自己可能有些轻微脑震荡,恶心感让她有些想吐,但是生理上又没有那么反胃。

    江厌离见她不舒服,又扶了她一把,耐心遵从医嘱问她还晕不晕,或者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谢……请问有没有见过我弟弟?他叫薛洋……”薛十七下意识想摸摸头,但只摸到纱布,又轻轻放了下来,询问起薛洋的下落来。

    江厌离轻轻一喊,江澄身后跟着薛洋就进了门来,薛洋捧着一碗水冲过来,对脸色苍白的薛十七嘘寒问暖:“姐姐,我在这儿!你渴不渴,我去给你端水了!”

    薛十七伸手接过碗润了润唇,还有些热意,热水入喉,带来一股暖意,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阿洋,不过这是别人家,最好不要乱走。”

    薛十七看向眼前的姐弟二人,犹豫道:“你们是?”

    等江厌离介绍完自己的名字,便让江澄上前来好好给薛十七道个歉。

    薛十七乍然听闻他们的身份,怔愣片刻,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双眸,然后喃喃自语:“唔……原来这就是杏眸?还挺……好看的。”

    修仙之人耳力绝佳,薛十七即便是小声自语也传进了他们耳中。

    江澄此刻已经拿回了自己的清心铃,听见她这话脸色古怪,这女子……想法也太……太刁钻了些!

    被她这一打岔,江澄随便道了声歉,薛十七也不好说什么,点头接过,在人家的地界,总不能跟少宗主硬碰硬吧?

    不过因着这点江家人的愧疚,好处就是,得知薛十七本就想带着弟弟投入莲花坞,江厌离便告知了江枫眠一声,没管是不是招收弟子时期,带着姐弟二人测了测资质,然后就可以直接进莲花坞修行,虽不是入门弟子,但有个挂名大宗就已经很好了。

    姐弟二人资质中上,非是天之骄子,但也比常人要好上一截,只是薛十七到底年龄大了,此时才开始修行,只怕结丹契机也很难把握。

    薛十七倒不计较那么多,只觉得她本来就是个普通人,能有这番际遇已是种新鲜体验,更多的,她可能更倾向于研究一下现代化学与玄学能如何结合。

    在挂靠莲花坞之后,不多时薛十七和薛洋住进了莲花坞,孟诗婉拒了薛十七的邀请,不知道是不想成为累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表示想要留在外面,靠自己生活一段时间,反正离得近,他们随时可以关照一二。

    住进莲花坞之后,莲花坞里的人都很热情友善,这也算是书中的设定,四大家族中莲花坞是最亲民的。

    但薛十七仍然觉得,只有真正身处这个环境,才能明白这样的生活,真的很让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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