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过水晶窗渗进来，在地毯上撒下细碎的光斑。我盯着墙上的挂钟，指甲在橡木桌面上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敲打。五十分钟，足够九界最能喝的力士喝完十桶蜜酒，而这个该死的系统还在用机械音循环播放：【该任务没有指引，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最初的兴奋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下满室窒息的焦灼。

    直到索尔的铠甲在门外叮当作响，他抱着酒桶的笨拙模样活像偷穿奥丁披风的棕熊——果然，身后空无一人，洛基此刻大概正在哪个角落策划新的诡计。

    "庆典那天…"索尔突然单膝点地，酒桶在羊毛地毯上滚出沉闷的响动。他金发间沾着训练场的草屑，掌心结痂的伤口还渗着血丝，"我需要个舞伴。"

    我陷进天鹅绒沙发，任由魔力在指间凝成星屑："你是奥丁亲自承认的阿斯加德未来的王，你不缺舞伴。"

    “但只有你的力量才配成为阿斯加德未来王的舞伴。”

    索尔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在说我天生就该成为神明的配饰。

    我不禁发出冷笑，身旁的金属托盘噼啪作响。

    系统提示音就是在这时刺破沉默的，语气意外地诚恳：【容我打断一下，我建议您答应他。出席一次活动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您正在阿斯加德的国土上。】

    接着系统补充道：【奖励是抹除您初中二年级写给校草的情书。】

    指间的星光倏然炸裂，索尔本能地举起酒桶当盾牌，却看见我突然扯出扭曲的笑容："记得准备好不容易被踩碎的战靴。"

    ——

    弗丽嘉送来的礼服躺在天鹅绒衬垫上，珍珠头冠在烛火下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

    指尖拂过裙摆繁复的银线刺绣时，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约顿海姆终年不化的雪原——这分明是件用星辰与霜雪编织的枷锁。

    "典礼需要更正式的礼服。"系统适时提醒，机械音里竟听出几分幸灾乐祸。

    我扯开腰封的金丝系带，绸缎摩擦声像毒蛇吐信："如果我是个神..."后槽牙咬得太紧，太阳穴突突跳动，"起码得是个战神！"最后那截缎带几乎要勒断肋骨，镜中倒影被挤压成雪原上摇摇欲坠的松柏。

    "很难不赞同您。"电子音掺进短促的轻笑。

    当第十二次踩住曳地裙裾险些扑倒时，我终于对着落地镜看清这具被密不透风的绸缎刑具。黑发如瀑垂落在珍珠冠冕下，东方人的眉骨撑不起北欧神域的傲慢轮廓，倒像闯入维京长船的敦煌飞天，连烛火投在鎏金墙面的影子都割裂成两半——一半是弗丽嘉精心雕琢的阿斯加德蔷薇，另一半仍是提着唐刀劈开九界迷雾的孤狼。

    珍珠冠冕突然发出细碎嗡鸣，系统在脑内展开全息投影：【检测到情绪波动值突破临界点，是否需要启动礼服自适应功能？】

    "留着你的黑科技参加机器人选美吧。"我对着镜中幻影扬起下巴，丝绸手套攥住金属幻化出的短匕，刃尖挑破过分端庄的蕾丝花边——至少该让战神的魂灵从华服裂口里透透气。

    廊下的紫藤花枝突然簌簌作响，我贴着雕花门缝窥见银盘里蓝莓滚动的轨迹——那根本不是侍女的步态。月光将人影拉得细长如蛇，裙裾扫过石阶时发出丝绸不该有的沙响。

    "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我故意让声音裹着倦意，指尖已悄然发出调动魔力的微光。

    端果盘的女神后退半步，石榴汁沿着鎏金盘沿滴落，在月白石砖上绽开血珠似的斑点。"正要去…"她耳垂上的月光石剧烈晃动，"看月亮。"这个尾音带着洛基特有的轻颤，像冬夜结霜的琴弦。

    我擒住他手腕的刹那，青金石手环突然蔓生出藤蔓状金丝，将我们的十指缠成共生体。果盘坠地的脆响中，洛基幻化的棕色瞳孔褪成翡翠色："这次破绽在哪里？"他袖中滑出的匕首在掌心转动，刀锋折射着冰冷的月光。

    我看着他颈间流动的冰霜气息，没有回答。

    花园突然亮起流动的灯火，卫兵铠甲碰撞声惊飞夜栖的夜鸦。我拽着洛基躲进阴影里，他身上冰霜巨人的气息透过丝绸裙装渗入骨髓，像握着一柄裹了天鹅绒的寒铁剑。

    "如果你不想被奥丁发现…"我操纵门闩咬合时，白玉锁舌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就说说夜访约顿海姆边境的收获。"墙外飘来卫兵谈论明日典礼餐酒的哄笑，水晶吊灯的光斑在我们脸上游移，像被惊动的萤火虫。

    洛基忽然勾起唇角，这个笑容让他恢复了诡计之神的傲慢："想知道？"他指尖凝出魔力在锁眼上画圈，藤蔓沿着门缝绽放，"那就先解开这该死的手铐，守、门、人小姐。"

    指尖刚解开束缚的金藤，洛基的幻影便如破碎的水晶般消散，唯有那句"无可奉告"在房间内回荡，裹挟着约顿海姆边境特有的霜寒气息。

    【您本可继续扣押他进行审讯】系统弹出全息监控画面，洛基幻化的女神裙摆正掠过武器库方向的回廊。

    "阿斯加德的继承仪式…"我拨弄着鎏金挂表，表盘映出窗外晨曦的微光，"再不放他走的话，他就赶不上了。"特别是当想到他也需要花三小时与繁复的礼服格斗——后半句咽在喉咙里化作轻笑，权当是给诡计之神留最后的面子。

    床幔的流苏在夜风里摇晃，我仰面陷进鹅绒枕，任由弗丽嘉送的珍珠冠冕在床头柜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还记得《雷神》第一部的剧情吗？”我哼起小调。

    “您是说有冰霜巨人闯进了阿斯加德的武器库那段？”系统大胆猜测。

    “没错。”我打了个响指，“我很早就想亲眼看看那个武器库里有什么宝贝了。”

    之前说过，诸多同人文里都有句名言：如果你没被洛基捅过腰子，就不算到过阿斯加德。

    循着这条宇宙级旅游攻略向下翻阅，还有第二句——如果你到了阿斯加德，还没去武器库顺点什么走，那就是你的损失。

    [注：以上皆出自《九界旅行手册》]

    圣堂穹顶的金色浮雕几乎要被欢呼声震落，我缩在石柱阴影里数着各路神明的金靴——除了阿斯加德贵族神族，连掌管麦芽发芽的农业神都挂着酒壶来了。人群挤得连呼吸都带着蜂蜜酒的气味，索尔的披风刚扫过台阶，我已经蹿上横梁，任加冕誓词碎在身后炸开的礼花里。

    水晶吊灯映得武器库走廊蓝得瘆人。肉垫踩在鎏金地砖上时，冰霜正顺着墙缝攀爬，细碎的咔嚓声像有千万只蜘蛛在啃噬骨头。转角处两个守卫保持着拔剑的姿势，睫毛上凝着冰晶，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如果他们胸腔里没有插着冰锥的话。

    我要的那柄弓躺在封印阵中央，弓弦缠绕着星云的纹路。我刚跃上祭坛，三个冰霜巨人已化作冰雾涌入，为首的那个伸手抓向寒冰之匣的瞬间，穹顶突然降下熔金般的光柱。奥丁的毁灭者装甲从壁画里活过来，独眼扫过之处，冰霜巨人连同他们凝结的空气都蒸腾成腥咸的雾气。

    “现在归还武器仍可享受和平大使称号奖励。”系统的机械音混在爆炸声里，显得格外没诚意。

    我弓着背在激光网里穿梭，毁灭者的猩红光束犁开地面，最近的一次擦着尾巴尖烧焦了三簇毛。那柄星纹流转的长弓突然发出蜂鸣，弓梢的宝石亮得像要滴出血来——这弓天生是我的，这该死的直觉让我用尾巴更加用力地卷紧了弓柄，在撞破彩窗的瞬间听见系统哀叹：

    “您尾椎骨承重已达极限，建议改用人类形态……”

    “闭嘴！”我蹬着坠落的琉璃碎片腾空，身后整面墙在光束中熔成岩浆，“等会要是被射中了——”

    “地球半数的人可就要全部消失了——”

    系统难得被说动：“您说的对。”

    系统突然发出类似齿轮卡进正确凹槽的愉悦嗡鸣：【逻辑修正完毕，金手指已启动。】

    我还未来得及蜷缩成更隐蔽的猫球，周身突然迸发彩虹桥传送特有的七色光斑——这混蛋居然把空间坐标定在了加冕台正中央！

    珍珠冠冕在神力激荡中碎成齑粉，当我踉跄着以人类形态显形时，星霜织羽弓正不偏不倚抵在索尔胸甲处。左侧奥丁的永恒之枪嗡鸣着指向我咽喉，右侧洛基的匕首已经贴上后腰，而系统还在脑内播放《复仇者联盟》主题曲变奏版。

    “恭贺宿主达成『诸神见证者』成就，”机械音里混进烟花炸响的音效，“请发表获奖感言。”

    索尔的披风糊在我脸上，带着新酿蜜酒的气息：“你拿着远古星灵打造的弑神弓...”

    洛基的呼吸喷在后颈，不善的笑意凝结了鬓角的碎发：“还穿着我母亲送的礼服碎片...”

    奥丁的独眼倒映着弓弦流转的星河：“在试图劫掠我的宝库后...”

    “建议使用标准应答模板。”系统适时投影出三米高的荧光字幕——

    『我谨代表个人向阿斯加德宣战。』

    “这弓它自己跳进我怀里的！”我突然抬脚踹向洛基膝窝，顺势滚进索尔震落的披风褶皱里。

    毁灭者的猩红光束擦着发梢掠过，将加冕台轰成熔岩喷泉。

    星霜织羽突然自主拉满弓弦，箭矢裹挟着某个星系的残骸直奔奥丁面门——

    系统在漫天飞舞的神力乱流中弹出新提示：

    『当前仇恨值：

    奥丁·波尔森 ████████ 97%

    索尔·奥丁森 ████ 41%（含赞赏度30%）

    洛基·劳菲森 ███████ 88%（含愉悦度65%）』

    “你管这叫金手指？”我贴着洛基召唤的利刃滑行，箭矢把索尔雷神之锤钉进墙里，“这分明是‘我打宿傩’体验卡！”

    某系统：【恭喜宿主，成神之路后续任务已触发，请尽情享受战斗吧！】

    这下好了，乱成一锅粥了，快趁乱喝了吧。

    我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