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儿？”宋昭的脸上满是惊讶，眼睛瞪得老大，急忙蹲下来查看着他身上的伤痕。
相比之下易灵就淡定了很多，“小朋友，你还记不记得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了？”
他摇摇头，将视线转移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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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孩哄睡着后，三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屋子坐了下来。
宋昭打了个哈欠，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这是他身上的日记本。”易灵将一本皱巴巴的日记本放到桌上。
姜皖川坐在她的对面，一抬手本子就自动移动到了他的手边。
这个日记本的页脚已经破烂的折在一起，封面上也被铅笔划得凌乱不堪。
“张浩翔。”
他看了一眼封面上写的名字，然后粗略地翻动着，歪歪扭扭的字体里夹杂着拼音，通过日期来看从去年到现在，零零散散的写了好几篇。
“写什么了我看看？”宋昭说着醒了醒神，坐在旁边的姜皖川将日记本递给了她。
“二零一七年年三月十四日，今天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游乐场，爸爸给我买了冰qi......哦，冰淇淋。”她继续念着：“四月四日，今天不用上学，爸爸给我买了一个玩具机器人，我很开心。”
日记有长有短，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宋昭继续往后翻着，一直到八月份的一篇日记里出现了异样吸引了宋昭的注意。
“你们看，他在这篇日记下面画了一幅画，好像是一家三口。”她指了指日记上的画，然后把本子摊开放在了桌子上让大家都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今天爸爸又打我了，我讨厌他。”易灵看着日记，视线移到画上，其中一个大人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那么这么说他身上的伤是他爸爸打的？”宋昭分析着，继续往后翻阅着日记。
他大概每周写一两篇日记，但是其中有几篇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2017.10.23——
“爸爸又喝酒了，这次爸爸打了妈妈。妈妈让我duǒ在屋子里面不要出去，但是我没有听。我报jǐng了，jǐng chá来了家里把爸爸带走了，我希望爸爸永远不要回来。”
2017.11.18——
“今天考试没考好，妈妈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下次我一定要更加nǔ力，这样妈妈才会高兴。”
2017.12.1——
“今天妈妈打了我，因为我的作业怎么写也不会，妈妈很难过。这样的生活好累啊......”
2018.1.5——
“妈妈不在家，爸爸用烟头tàng我了，还和我说不许报jing。”
易灵又翻了一页，“这就是最后一篇了。”
姜皖川在一旁沉默不语。
宋昭一只手托着下巴，皱着眉看着日记的空白页：“看样子他爸爸酗酒又家暴，怪不得他身上那么多伤。”
“按照这里的规定，管理者需要帮助失忆者找回生前完整的记忆送亡者进入轮回。”易灵合上日记本，看了一眼姜皖川。
姜皖川似乎没什么反应，他漫不经心地拿起日记，起身准备离开。
“明早上起点我在一楼等你。”
宋昭指了指自己：“我？”
她不太理解，“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调查真相吧？”
“你猜对了。”姜皖川倚在门框上回答她。
“我又不是管理员，这事儿和我关系不大吧？”宋昭据理力争。倒也不是别的，主要是明天是周末，按照计划，她应该在家复习才对。作为一个高三学生，哪有时间和他闲逛。
她当然要拒绝。
“你没得选。”姜皖川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示意宋昭别忘了和自己的契约。
她一瞬间哑口无言，坐在那说不出来什么。
姜皖川见她吃瘪，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习惯吧，他这个人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我行我素。”易灵同情地看了看宋昭，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经过刚才的讨论，宋昭的困意早就消失了，她拉住了易灵的手腕，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
“你了解姜皖川吗？他这个人有没有什么把柄或者糗事儿之类的？”
令她失望的是，易灵也摇摇头。
“我也只在这里工作了六十多年而已，和他们那边其实没有很多交集。”
宋昭有些失望，她缩回手，难为情的趴在桌子上。
用糗事儿拿捏他的这个想法算是破灭了。
“他这个人每天都臭着一张脸，就没有一个人看他不顺眼？”宋昭不死心。一想起来他冷冰冰的眼神还有对自己呼来喝去的样子心里就不痛快。
“神是没有感情的，他也一样。”易灵停顿了一下，“只不过他在我们这名气还是挺大的。”
“名气？”宋昭抬起头。
“其实比起爱神，他更像是战神。这里经常很多逃跑或者出逃的恶魔和怪物在人间作乱，他全都能消灭。而且用你们的话来说，这算是他的副业，因为很多怪物太棘手了，大家都嫌出力不讨好，只有西里斯。”说到这易灵莫名笑了一下：“他好像还挺享受这份工作的。”
副业？
宋昭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不由得后背发凉。
所以说姜皖川当时是真的准备把自己和怪物一起消灭了。
她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那主业呢？”她又问。
易灵想了想，似乎这是一个不好解释的问题。
“维持人类情感秩序？该怎么说呢......”她一边思索着：“每个人的命运其实都是设定好的，在什么时间认识谁，和谁成为朋友，和谁相爱都是有定数的。但是有的时候也会出现意外的变数，当意外出现的时候，他就会去处理。”
宋昭听的云里雾里的，似乎是听懂了，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很懂。
一阵铃铛声透过门板响了起来，易灵立刻起身。
“有客人，我先去忙了，你早点休息。”
宋昭也跟着一起离开回到了房间。
她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两点。
真服了。
她极度不情愿的又定了一个六点半的闹钟。
快睡觉吧，五个小时之后就要去给某人打工了。
她用力一扯，将被子蒙到了脸上，很快就沉入梦乡。
很快太阳就从窗外照了进来，宋昭下意识侧过脸，躲避着刺眼的阳光，将脸转到另外一面。
耳边传来了闹钟的声音。
是真的耳边，就好像手机就在耳边响异样。
这一觉睡得沉，她微微睁开眼睛，恍惚中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本来没当回事，又想翻个身继续睡。
几秒钟之后，她猛地睁开眼，忽然从床上惊坐了起来，正对上姜皖川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目光。他的手指正按在她手机闹钟的关闭键上，屏幕显示7:30的数字格外刺眼。
“你——”宋昭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拽紧被子。
姜皖川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举到她眼前：“这就是你定的闹钟？”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8:30’的设置时间。
宋昭从他手里抢过手机，也被自己的行为蠢到失声。
一定是昨晚脑子糊涂了没看清手机。
“你怎么进我房间的？”她尴尬的试图转移着话题。
“在楼下等不到人，只好上来请了。”姜皖川转身往门口走，“十分钟，收拾好下来。”
虽然不喜欢他命令的语气，但今天确实理亏，宋昭只能憋着气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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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宋昭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发呆。枯枝在寒风中摇曳，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初春的料峭。波光粼粼的江面折射着阳光，道路两旁的树枝快速向后面闪过。
快三月了，气温依然很冷，都说春天冻人不动水，果然如此。
“我们去哪儿啊？”她扭过头看向驾驶着的姜皖川。
姜皖川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在窗沿：“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这次怎么不瞬移了？就像之前那样。”
姜皖川砸砸嘴：“今天又不着急。”
有没有可能是我比较着急啊大哥......
宋昭心里想着的全都是作业和习题，能早回去一点就有更多时间复习。
想到这，安静的车内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宋昭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躲避这尴尬的时刻。
“早上没吃东西？”姜皖川斜着看了她一眼。
宋昭撇撇嘴抱怨道：“十分钟，我能喝口水都算动作快了，哪还顾得上吃饭。”
“所以说啊，定闹钟的时候看清楚多好。”他语气戏谑。
宋昭又一次被怼，短短不到半个小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但这次她不想忍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可以从容地起床，吃早饭，然后复习的。”她嚷完觉得有些过火，又小声嘟囔着：“也不看我这样都是因为谁。”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姜皖川没再接话，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两个路口后，车子突然在路边停下。宋昭正要解安全带，却被他伸手拦住。
“你不用下车。”
不下车正好，省事。宋昭靠在座椅上心想。
没过一会儿姜皖川开门回了车上，甩给她了一个塑料袋。
宋昭先是一愣，然后又看向塑料袋里面，里面装着一个面包还有一瓶橙汁。
“抓紧吃，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他重新发动车子，语气平淡。
宋昭看着面包，有些不好意思地撕开包装，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态度，顿时又感觉有些愧疚。
她偷瞄了一眼姜皖川，他的脸色似乎没什么不悦。
“你不吃吗？”她问。
“不吃，也不用吃。”
她想起来易灵曾经告诉她的话，点点头准备独享面包。
车开进了老城区，因为建设得早的缘故，这里的道路规划并不是那么完善。破旧的电线缠绕在道路两旁，崎岖的道路让移动速度慢了不少。
姜皖川将车开进了一个小区，拐了几个弯后车停在了停车场里。
二人站在楼下，看着小区的陈设。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看样子小区不久前新刷了漆，单元门也都是刚换的防盗门。
“这是那小孩儿家。”姜皖川知道宋昭想问什么，所以先一步说着。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然后姜皖川停在了301的前面。
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然后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开门。
“可能是不在家？”宋昭说着，身后302的门忽然开了。
“你们是来找对门的吗？”
二人同时循声转过身，对面的门开了一半，里面的一个大婶儿露出一个脑袋。
“对，我们是社区工作的，想来调查一下情况，您方便吗？”
大婶儿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本来有些犹豫，但是在看到姜皖川拿出工作证之后放下顾虑。
“你们进来吧。”
宋昭眼睁睁看着姜皖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工作证，给他使了一个颜色。
姜皖川看了她一眼笑笑没说话，先一步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