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千夏第一次见这么大场面,她尽力稳住身体,却还是膝盖发软,没能支撑住身体的重量,跪倒在雪地上。

    沙棠紧紧咬着牙关,咬肌收缩得产生酸痛感。

    这个人是想要污蔑他!?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自己也没问出他的信息……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般针对自己?

    千夏颤巍巍地说道:

    “成……成丝前辈……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十四怎么……大家又为什么……”

    沙棠深呼吸,肋间肌提拉起肋骨,氧气灌入肺部,再将二氧化碳缓缓吐出,他侧目回道: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千夏吞咽下口中腥甜的唾液,她印象中的沙棠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的形象,第一次见到如此疏离淡漠的模样。

    不只是她,似乎雪山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认识沙棠,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正视过“祭品”这个符号之下的沙棠本人。

    沙棠抬起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踩在地上躺着的十四的脸上。

    他总得确定敌人的生死,不补刀必有后患,但这人就算是补了刀,会不会死也不一定。

    都是敢拿自杀污蔑自己的人了,不可能没留后路,踩着一脚也是想看看这人能装到何时。

    千夏突然扑过来拽住沙棠的衣角:

    “不要踩了!”

    她不可能不心疼这个遭遇与自己相似的少年,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总是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对他人的美好幻想。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好人……人类莫名其妙的恶意分明高于一切。

    曾几何时,他好像也被这样团团包围,所有人一致排挤他,指责他,释放他们毫无根据的猜忌。

    他明明只是正好站在这而已,却三番五次地被视作祸端……

    怎么没有人想到是他在被陷害呢……怎么没有人想到更多可能?

    □□是一具麻烦的裹尸袋,束缚人类的灵魂,让他们只能看见,最为相信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

    沙棠轻描淡写地说道:

    “最能欺骗的可不就是依赖□□感官的你们?”

    千夏和信徒们全都愣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懂沙棠表达的意思。

    “看见什么就是什么,听见风就觉得是要下雨,摸得着就当它真的存在,摸不着看不见就想也不想判断为虚假……肤浅。”

    他边说边慢慢单膝跪下,目光盯着所有的信徒,那紫色的眼眸蕴藏威胁,他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此时此刻,他不像是在对信徒们说话,他透过这些人,再度感受到令他不幸的一切。

    手从影子中摸出一刀漆黑的刀刃,二重身已化作最锋利的剔骨刀。

    “你们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温润?顺从?安静?柔和?无害?那就看清楚!神最长久的祭品的本性!”

    沙棠手起刀落,剔骨刀割开十四胸口的皮肤,刀尖刺入皮肤脂肪与肌肉的缝隙。

    手腕稍一用力,皮肉分离,他撕扯着十四的皮肤,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血腥气。

    脂肪肌肉,人体组织和血管被硬生生扯断,血液溅在身边。

    温热的血融化雪地,沙棠近乎是跪在血池之中,不知疲倦地切割着十四的身体。

    肌肉被从白骨上剔除,剥离,他快要把十四的肉全部剃下。

    内脏肠子流满一地。

    “他不是普通人……他一定藏着什么……到底藏在哪……他的能力是什么?这种程度不能刺激醒他吗?”

    他低声呢喃着,直到森森白骨都完□□露,他揪住胸腔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用力向外拉扯,那颗暗红色的心脏被他攥在手中,也没见十四有其他动静。

    千夏已经一步步往后退着,和其他信徒挤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全是恐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沙棠只是轻轻一撇,他们就像被狼逼到死路的羊羔一样,害怕得双腿发抖。

    他想起曾经放小家伙出来时,那些信徒也是这般恐惧,他们说到底也只是群再普通不过的人类,面对死亡只会对神祈祷。

    沙棠揪着十四的衣领,凑到他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但你的如意算盘恐怕打烂了。”

    他用力丢下十四,剔骨刀融进黑影,他站起身,吸饱血液的衣服向下滴着鲜红。

    没控制住激动了……应该第一时间说明情况才是。

    怎么会这样沉浸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里?那一刻的心情无比畅快,好像自己本就是为破坏而生。

    他拧起衣袖,用力挤压,再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迹,说道:

    “不是我杀的。”

    说完他看了眼地上稀碎的尸体,斟酌了下用词道:

    “我只是叫不醒他。”

    沙棠摊开双手,向信徒们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以此证明他不会伤害任何人,至少现在不会。

    “我听见他在我隔壁咳嗽,担心他是不是哮喘犯了,于是去关心了他,他说想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于是我带他到了这,然后那些人突然就出了事。十四发出尖叫,在我面前抹了自己的脖子,并把刀丢到了山崖下。”

    沙棠故意捏造了些不存在的事实,但结果和流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他们出门的原因。

    他是长嘴的人,不会被污蔑后只会咬着下唇哭着喊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有话直说,怎么想的也全部表达,反正他问心无愧。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们都知道我有段时间不在雪山,外面非常危险,我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那种怎么看都不可能活但依然活着的人也是有的。”

    沙棠慢慢踏步,从血液中走出去,他的鞋落在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殷红的鞋印。

    “所以我是在测试他的状态……他都敢在我面前自杀,我想他应该会留有后路。”

    信徒们依然扎着堆往后倾倒,他们很恐惧,却谁都不敢动弹。

    “我有什么能力短时间内杀了他们所有人?那些人都和我素不相识,你们看过了吧?死的都是和十四有所接触的人。”

    沙棠开始罗列他察觉到的不对劲的地方,万事都得讲道理,也希望信徒们会是能听懂话的人。

    “我没有杀他们的动机,并且你们除了看见我站在这,和破坏尸体,也拿不出别的证据。”

    信徒中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鼓足勇气,站出人群指着沙棠道:

    “那你为什么要毁尸灭迹!”

    沙棠头上钻出一个虚无的问号,他往旁边站站好露出尸体道:

    “明眼人都能看到这有尸体啊!毁尸灭迹那最起码要扫了血和把尸体藏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啊!?”

    信徒打断沙棠道:

    “你破坏了尸体,我们就无法调查尸体上留下的证据!况且你突然发狂,难道不是在威慑我们吗?我和十四关系很好,他根本就只是一个孱弱的病人!”

    沙棠上下打量这个胆大的信徒,原来也是今天新来的人,难怪他这么勇敢。

    沙棠轻笑几声,手伸到身后,二重身像水一样钻进沙棠的掌心,变成一把飞刀。

    他手臂施力,向前掷去。

    刀正正好地插进那信徒的眉心,惯性作用下,信徒躺倒在地,血混着脑浆流淌。

    周围的信徒尖叫闪到一边,大家的目光全都死死地注视着沙棠。

    沙棠无视众人晃到信徒身边弯腰拔下信徒头上插着的飞刀,他把飞刀丢进黑影,不满地说:

    “他妈的,我是那种会随便杀人玩的疯子吗?”

    千夏只是个年轻的小女孩,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她两眼一闭当场昏死过去。

    护理祭品的阿姨慌忙扶住千夏,她一跺脚说:

    “快跑啊!”

    信徒们像被丢了石子的水面,四散奔跑,将房门牢牢关闭,大气都不敢出。

    沙棠独自一人站在寒风当中,身上的血已经凉了,贴着身体吹着风相当难受。

    “……我好好讲道理,非要用狗屁不通的逻辑和我抬杠。”

    沙棠踢了脚地上的尸体,就算自己真是威慑,真是毁尸灭迹,他们也的确没有能直接证明自己就是凶手的证据。

    动机更是猜都没有猜一下,这本就是先入为主肯定十四无辜,直接给自己打上罪名,那自己干什么都能被解释为是处理犯罪后事,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些蠢笨如猪的东西!受不了了啊!真受不了这些不听人话的玩意儿!

    “我可真讨厌被误会啊。”

    沙棠眯着眼自言自语。

    讨厌!真讨厌!好讨厌!讨厌死了!

    沙棠恶狠狠地踩在信徒的尸体上,用力碾着血肉之躯。

    冷静点,成丝沙棠,突如其来的情绪是因为觉得自己没被尊重……是因为被污蔑的感觉本就很糟,很卑鄙,不要再被情绪影响,一开始就应该讲道理。

    先毁坏尸体再讲道理确实会很难让人信服,他们都知道自己如此残暴,肯定很难建立和平的沟通。

    要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能再犯,一定要控制住。

    沙棠扶住自己的额头,情绪上头带来强烈的晕眩,甚是恶心。

    看来要等明天白蛇和盐来处理这件事……

    沙棠刚想回自己的房间,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十四的尸体,沉默几秒,拽起尸体的手腕,一路拖拽回去。

    血在地上勾勒出鲜艳红痕,碎肉因摩擦掉在地上。

    “绝对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

    沙棠边说边把十四带回房间,门严严实实地关闭。

    一切恢复平静,突然的抽离感席卷而来,像是被一口气提取走全部力量,他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二重身监视着十四的尸体,那具骸骨依然静静地被丢在角落。

    等沙棠睡醒,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准确来说是白蛇身后,他们全都和小鸡仔似地蜷缩在白蛇身边,努力往沙棠看不见的地方钻。

    沙棠伸着懒腰坐起身来,这一晚上他居然都没来得及爬到被子上就睡着了。

    “成丝沙棠,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知晓。”

    白蛇一开口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它完全不在乎莫名暴毙的那么多人。

    沙棠点点头,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好,那要怎么处置他?再放会儿怕要臭了。”

    白蛇接话:

    “这里是雪山,温度很低,他不会臭这么快。”

    千夏从白蛇身后探出头震声道:

    “现在该探讨的不是这个吧!”

    沙棠抬起左手,示意明白:

    “那好,你们要怎么处置他?或者怎么处置我?”

    千夏环顾四周,从每一个信徒脸上扫过,才犹犹豫豫地说:

    “我们昨天都很害怕,但回去躲了一晚,仔细想想,成丝前辈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前辈在雪山生活这么多年,有所不满至少也是对参加过祭祀典礼的人,确实没理由杀害这些新人。”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

    “所以我相信前辈。”

    沙棠一听这话,激动得连连鼓掌,这还是有聪明人的!千夏这孩子虽心善得让他难以理解,但也是个拎得清的姑娘。

    其他信徒看着白蛇,见雪山最具话语权的“人”都采取后续行动,也不再有所顾虑。白蛇没有直接处决沙棠,那说明神也认可沙棠是无辜之人。

    白蛇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吐着信子,它游动到沙棠身后,把沙棠圈住,说:

    “成丝沙棠,别辜负神的信任。”

    沙棠困惑地抬眸看着白蛇,他不明所以地歪歪头。

    白蛇的语气带着笑意道:

    “神相信沙棠信仰虔诚,所以……你一定不会拒绝神的要求对吧?”

    沙棠感觉到一阵恶寒,他的掌心攥出冷汗,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冲白蛇说这句话的语气,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沙棠别无选择,他答:

    “是。”

    白蛇用头把沙棠往前推了点,沙棠踉跄着到信徒们面前。

    他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白蛇,稍作思考,结合下盐的性格,倒也不难猜出神的意图。

    “别是我想的那样吧?”

    白蛇点头同意,补充道:

    “感谢神对你的特别关照吧,祂只要求你用嘴。”

    沙棠看看信徒再看看白蛇,轻笑两声说:

    “都见识过我的残暴了,也不怕我给人咬断?”

    白蛇的声音难得大声,带着几丝克制的愠怒:

    “不许开这样的玩笑,神会伤心。”

    沙棠被突然大声的白蛇吓得缩缩脖子,怎么有些时候就是会从白蛇身上感觉到那么一点奇怪的血脉压制感……

    白蛇吐吐信子,红色蛇瞳牢牢地盯在沙棠脸上,命令信徒道:

    “我会在旁监视。不用担心被他伤害,神永远庇护各位。”

    沙棠无措地杵在原地。

    好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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