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江的鼻子一下子就通了，精力充沛的起了床，比以往早了许久。背上书包，林爸林妈还未起床，他打开门，夏日的风袭来，裹住了他。走在老街上，他打了个哈欠，太阳被树枝剪碎，散在身上，程大爷家的白狗还在树下熟睡，蜷成一团。

    早餐店人来人往，有人高声谈论，周围的小摊铺，熙熙攘攘，车辆匆匆路过。

    “小江，来，包子和豆浆。”老板娘拿完林江的早餐，又急忙转身去拿其他客人的早餐。他漫不经心地抬眼，透过蒸出的水蒸气，他哥的身影若隐若现地朝门口走来，他付完钱的手机悬停在半空。“哥？”林江有些惊讶不自觉地叫了声，咬的轻轻地消散在空中。陈茂明明戴着耳机，却是闻言抬眼望去林江，摘下一只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感亦或是熟了，林江大胆了许多。

    “在听歌？”林江问道。

    “听英语晨报。”

    “学霸果然自律”林江不住地小声呢喃。“一起么？”陈茂疑惑地看着林江惊讶的表情问道。“不不不，早上听英语我头会晕。”林江连忙摇头。

    “我是说一起上学。”他哥轻笑了一下。

    他哥居然会笑？林江尴尬地点点头。两个人踩着时间的尾巴，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三中离小卖部较近些，一中反而更远点。

    林江走路很慢，陈茂的步伐也相对放慢了些，“其实呀，我跟王姨认识，是因为我刚来这里，迷了路。”林江侃侃而来，在迷路之前，他是出于好奇心，在湖边拿着风车草逗水里的鱼，刚站起来，头一晕，眼一黑，耳一鸣——贫血犯了掉进湖里，被路过的王姨捞了上来。这个太丢脸了！林江心中的耻辱，藏一辈子。他哥愣了一下，似乎要说些什么。

    “哇——”两人被声音吸引，见一同在一旁等红灯的两个女孩，似乎发现到林江他们注意到她们，羞红了脸，捂住嘴巴。

    绿灯亮起，两个女孩弓着背小步从林江旁边跑走。“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短发的女孩吓地拍了下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太帅了，没想到能这个时候遇到陈茂！”扎马尾的女孩拉住短发女孩的袖子，“而且旁边那个男孩也好可爱，白白的。”林江听到的只是一瞬间，脸也一瞬间地红了。

    “？”陈茂奇怪地看着林江。林江的脸红的似在滴血，第一次有陌生人夸他可爱，他有点受不住。陈茂拍了拍林江的头，指了指腕间的手表道，“再不跑要迟到了。”

    林江气喘吁吁地倒在椅子上。

    “哥们，你这是表白失败了吗？”他同桌王原吃瓜地靠过来。“表个屁。”林江一个数学课本厚重地砸在王原头上，大早上，王原像是看到太奶。风扇嘎吱地转着，却散不走林江浑身的燥热。

    而陈茂此时也心神不宁，想起他脸颊微微泛红，眼中莹莹，晨光刚好洒在他身上，毛发都在发光，陈茂双手掩面。

    草，太可爱了。

    “陈茂！”英语老师从讲台桌上下来，红色高跟鞋与地砖发出浓浓的火药味，怒发冲冠。“这题错题给同学们讲一下！”她看到陈茂的试卷正好错了这题。

    “老师我不会。”陈茂站起来答道。

    “下课来我办公室！”

    “陈哥连这种题都不会？”坐在前排的班长李清清惊讶地转头。

    “不造啊，脑抽？”她同桌学委疑惑地摇摇头，教室一下子吵闹起来。

    操场上都是要去吃饭的“丧尸”，陈茂在批评中低下头。“周日你跑哪去了？！逃课不说，省排名一下子掉了二十一名？”红高跟把教辅扔在桌子上。陈茂面不改色地被骂着，为了不参加全市前二十的心灵讲座嘉宾，他故意错了几题，完美落在第二十一名。漫长的半个小时，直到红高跟自己饿了肚子，才放走陈茂。

    少年烦躁地背着书包出了校门，正午的太阳热烈的照着他眼睛眯起一条缝，正想着去随便找家饭馆，看见熟悉的身影掠过，他下意识抓住那人的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哥……？”林江被吓地抬起头，被他哥的脸帅的脑子空白。

    “……一起吃饭吗”陈茂尴尬地问。

    林江点完菜神情有点急，等饭期间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数学试卷，刷了起来。陈茂无聊地托着下巴看林江写题，心中的烦躁散了许多，只有一潭清泉，微微荡漾着。

    林江马不停题，掉进数学的陷阱，丝毫未注意陈茂的目光。只是这个点放学的学生走了许多，他哥的帅气就更加凸显，不受控制地向四周射去。

    “他两有点好嗑！”

    “你说到点了！”周围的学生小声嘀咕着。

    林江的手顿住，心思就被拉走，抬起眼对上他哥惊慌失措的眼神，林江不自在的把试卷重新折好塞进裤兜里。

    “呃，抱歉，我的习惯……”林江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攥着裤腿线。陈茂摆摆手，“没事。”

    车外鸣笛声响起，小面馆的风扇不停转着，桌上的纸巾在透明袋里摇摆起舞，客人们的讲话声和碗筷的打击声使这个对视更加沉默。

    “面来啦客人！”老板把板子放在桌子上，“救星！”林江内心流泪，爆哭。

    陈茂和林江急忙要拿走自己那份，手却碰到了一起，林江手缩回来，老板把林江那份端在他面前，笑着走了。

    “这家面挺好吃的耶，哥你真厉害！”林江商业化的赞赏了一遍，饿的他把嘴巴都塞满了面，活是像几年没吃饭的流民。陈茂被逗笑，“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吃？”

    “学习呀，我会在学校先留半个小时。况且今天状态很好。”

    “你很喜欢读书？”陈茂问，林江来劲了，放下筷子，把嘴里的东西嚼吧完，道，“学习呀是我生命中不能缺的部分，我爱物理！我爱数学！古有杨万里‘径到百圣源’，今有我林江……唔…”陈茂夹起碗里的肉塞进林江的嘴里。

    草，间接性接吻。

    陈茂尴尬地咳了一下，“喝假酒了？”他开玩笑道。

    换作别人其实林江无所谓，都是男的，又不是没吃过王原的东西，他哥不一样，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反正他觉得这完全不能一样。

    “没有。”林江乖乖闭了嘴，端起碗，喝着汤，“这么爱学习的话，我可以辅导辅导你。”陈茂的声音在碗外响起，闷闷的。“没有……”林江喃喃道，“我只是随口即兴演说了一下。”

    看来是学疯了。陈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