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送走陈楚贺,池早越发觉得整个案子有些奇怪。不止案子奇怪,人也奇怪。

    死者很奇怪,一个深闺妇人足不出户惨死家中。凶手很奇怪,杀了人本可以逃的远远的偏要来认罪。死者丈夫也奇怪,似乎并不在意案子真相只想快点结案。还有死者娘家那团疑点,按理来说,陈夫人身死,身为她的娘家人理应出现,但王家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池早将自己代入这案子中的任何一人,都觉得在逻辑上有些说不过去。想来江柚拖着不肯结案,应该也是对案子有疑虑。一日时间,若是能找到王家人,或许还能出现一些转机。

    陷入沉思的池早压根没注意到前方来人,眼瞅着两人就要撞上,林鹤忙伸出手,抵住池早的脑袋,“池早,你想啥呢?路都不看!”

    池早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道:“想案子有些出神。”

    林鹤一听案子,急忙问道:“这案子真的是陈大人府上婢女犯上吗?”

    “为何这般问?”

    两人找了块地儿坐了下来,林鹤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你知道的,我爹是皇城司将领,若陈夫人是外面的人杀的,我爹难逃一顿责罚。”

    原来林鹤只是关心这案子会不会影响他父亲,池早明确的告诉他,此事与皇城治安没关系,他爹不会牵连其中。

    林鹤舒了口气,眼珠微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八卦模样,好奇的问:“今早你和江柚去干什么了?”

    “嗯?”池早不懂林鹤话中的意思。

    “嗐,这事就别瞒着我了。”林鹤一副‘我都懂’的模样,“今早来大理寺时看见你急匆匆地出门,你前脚刚走,江柚后脚就跟了上去。”

    什么叫做她前脚刚走江柚后脚就跟上了?

    难不成江柚早就跟在她身后了?那她被那么多人追杀的时候,江柚在看戏?

    双拳不自然的握紧,池早气的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这该死的江柚,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永远都在一旁看她笑话!

    *

    一日的时间很短,若想让此事有个真相,大理寺需要马不停蹄的去找线索。江柚打发走陈楚贺后,便让大理寺所有捕快出动,以京城为中心秘密抓捕王家人。

    池早也没闲着,她想再去一趟王家,这一次她带了四名捕快。临到大理寺门口时,被守门的衙差笑呵呵的拦了下来,“池评事,可有带火信?”

    “啊?”池早懵了,这小捕快为何会问她这种问题?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捕快的脸颊瞬间羞红,却还是硬着头皮,学着他们家少卿的语气,正色道:“少卿大人说,若是以后池评事出任务不带火信,就不必出去了,免得死在外面。”

    ......池早无语凝噎。

    眼瞅着周围的同僚都频频向她这里张望,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住这些视线,连忙捂着脸带着人跑出了大理寺。

    江柚,这笔账她会讨回来的!

    一路风风火火,到了王家池早才开始进入状态。早上和江柚来这里简单的搜寻过一次,这里就像是被人刻意清扫过,完全没有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线索。

    池早一直相信,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就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她希望能在此处找到一些王家人的踪迹,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王家人的下落。

    几名捕快开始在王家展开地毯式搜查,床底、桌柜、厨房角落,甚至院子花坛中都不放过。池早也没闲着,她观察着这四周,设想自己如果是王家人,在女儿死后应该会有什么反应。

    若女儿真是奴婢所杀,得知女儿死亡消息的第一时间,王家人应当派人前往陈府奔丧,不至于举家消失。那么只剩下另一个可能,王家人知道女儿是他杀,并且知道凶手是谁,举家消失要么是为了躲避凶手要么就是全家已遭凶手灭口。

    这两种情况,池早比较偏向于前者,毕竟这院子中除了凌乱,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见血,王家人此时应当是活着的。

    若他们活着,定是希望能为女儿伸冤,就一定会留下线索。至于这线索,他们会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至少凶手无法第一时间销毁。

    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儿呢?

    池早走访了王家周围的邻居,在邻居口中得知了一些线索。王家住了四口人,王父王母,还有王鹏以及王鹏的妻子。平日里这家人也不常与邻居往来,甚至常与一户姓李的人家发生口角之争。

    池早来到李家,这家只有孤儿寡母,看上去很好欺负,但这李母却不是个软柿子。她脾气不好,左邻右舍都知道,平时谁没事也不会去欺负她碰一鼻子灰。

    池早接过李母递过来的热茶,还不忘打量一下这早年丧夫、一个人辛苦拉扯孩子的母亲。时间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那双枯瘦的手上也布满老茧,想必平日里会替人洗衣填补家用。

    池早一直都觉得,母亲这个角色是伟大的,更别说一人含辛茹苦养大孩子的母亲。不由的,她说话的语气也轻了些许:

    “李夫人,我这次来是关于王家有些事情想了解。”

    李母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她只是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什么夫人不夫人,我姓张,大人叫我张氏吧。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我若是知道肯定说。”

    “王家人在昨夜消失了,我询问过左邻右舍,有邻居反应,他们在昨日早晨还与你争吵过。按照大理寺的章程,我们是有理由怀疑你是第一嫌疑人,所以那日早晨发生了何事,还请一五一十的言明,方能洗清嫌疑。”

    听到是这事,李母“嗐”了一声,脸上还有一闪而过的嫌弃,“我和他们王家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我也看他们家不顺眼。昨日早晨也就是吵那些事,他们嫌我早起喂鸡吵到儿媳妇睡觉,都辰时了,他家儿媳妇还睡呢,我看就是纯找茬。”

    “你最后一次见到王家人是什么时候?”

    李母回忆了下,道:“昨日早上吵过架后,就没见过了。”

    “那昨天他们可有什么异常?”

    “倒是没有。”

    池早站了起来,看来在李家是问不出什么了。她走到院子中,看见鸡圈旁的篱笆倒了一截,想起李家和王家是因为鸡争吵,于是多问了一嘴:“这鸡圈,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李母一拍大腿,开始控诉:“还不是昨日那王家人,泼妇一样的,进来就进我家鸡圈,还踩坏了一圈篱笆,我昨日砍了些新竹子,打算今日修修呢。”

    王家人进过这个鸡圈?

    池早脑中闪现一种可能,直觉告诉她这鸡圈里或许藏着什么东西。她连忙唤来捕快,在鸡圈仔细搜寻。

    “大人,有东西。”

    果然,王家人将线索放在了李家的鸡圈中。

    只有官府才会将嫌疑人定在与案发当事人有口角争执的人身上,所以能在李家拿线索的,也只会是官府的人。没想到,这王家人还挺聪明。

    王家藏在李家鸡圈的是一个油布包,很平常,因为放在鸡圈里外面有些脏污。捕快戴着手套将布包一层一层剥开,一共有七层粗布保护着,剥开到第八层才看见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池早看完了,总结一句话:王家早就知道女儿死了,并且知道自己逃不过,所以写下了这纸诉状,他们怀疑杀掉他们女儿的正是他们的女婿,尚书大人陈楚贺。

    事关重大,池早立即返回大理寺,将这诉状交给江柚。看完诉状,江柚道:“刺杀你的人已经招了,他们是陈楚贺派来的,看来目的就是不想让你拿到这纸诉状。”

    如果说凶手是陈楚贺,那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了。仔细想来,这个案子也是错过了许多细节。

    案发现场那只进不出的脚印,故意制造的盗财现场,陈大人模糊不清的态度...

    “我早该想到是他的,明明有个巨大的破绽。陈夫人死的那天,并不是休沐日,若是按照丫鬟发现夫人尸体的时间来推算,那时的陈大人应该走在上朝的路上,就算晚了些,官服是一定会在身上的。而我们见到陈大人的时候,他并未身着官服,乍一眼看陈大人衣着凌乱是因为听见夫人噩耗来不及穿好衣服,可细细一想,他更像是知道马上会有这消息传来而做出来的姿态一般。”

    除了陈楚贺这位尚书大人,谁有本事能在府内将主母悄无声息的杀害?又有谁能指使府内婢女认罪?

    可陈楚贺为何要杀妻?

    或许这一切只能在王家人身上找到答案。

    *

    一日期限已到,陈楚贺算好了时间出门,打算卡着点去大理寺要结果。

    刚打开府门,便见几名大理寺的捕快齐刷刷的站在门口。他们衣袖上带着晨霜,一看就是站了许久。

    “放肆,这里可是尚书府!”陈府管家怒喝。

    为首的捕快没有给管家任何眼神,一双明眸看向陈楚贺,浑身上下散发着正义,“陈大人,大理寺怀疑您与陈夫人之死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本来是去找大理寺麻烦的人,如今被大理寺找了麻烦。

    陈楚贺有些生气,也有点心虚。

    “无凭无据,本官凭什么跟你们走!”

    捕快笑了,“大人不是本来就要去大理寺的吗?我们少卿大人说了,若陈大人不认,那便权当是我们大理寺护送大人,保大人路途安全。”

    好赖话都被大理寺说了,陈楚贺气的脸色铁青,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才扶了扶衣冠,朗声道:“走吧,去看看你们少卿闹什么幺蛾子。”

    捕快勾唇,做出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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