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一大早大理寺就去尚书府拿人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不少百姓见这阵仗都好奇的驻足,更有甚者一路跟随至大理寺,就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到辰时,大理寺公堂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闹哄哄的伸长着脖子,左顾右盼。池早路过时,甚至还看见有大爷大妈搬了小凳子,手抓瓜子花生茶水,猜测着今日是什么案子。

    身旁并肩的林鹤见怪不怪,他解释道:“自从京城宵禁后,京中百姓多无聊,就爱看话本和听书,偶尔在公堂之外唏嘘两声。”

    京城以前不宵禁,是从五年前谨忠将军叛乱后开始的,朝廷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捕逃窜的叛军。没了晚上的娱乐,京城中人那点精力全都发泄在白天,打架闹事的几率也上升了许多。

    朝廷为此专门建立皇城司,用来维护京城治安,保皇城安宁。

    池早有些好奇的问林鹤:“你为何不去皇城司任职,非要来大理寺?”

    像林鹤这种身份,子承父业的可能性会更大,他若是去皇城司,年轻时历练,等到时机合适大概率会接手皇城司统领这一职,那不比在大理寺做个评事要强。

    林鹤被问到了痛点上,他表情一僵,随后一笑而过,含糊道:“不过是不喜欢皇城司罢了。”

    池早满眼写着不信,她也没见得林鹤有多喜欢大理寺。

    算了,既然别人不想说,也没有逼问的道理。

    此时江柚已经坐在了公堂之上,池早和几位同僚也都站在了公堂两侧。

    陈楚贺一见江柚,不满的情绪涌上脸,喝道:“江少卿,本官好歹是三品尚书,就算你大理寺有审百官之权,也不能无故将本官押在这公堂之上!”

    相比于陈楚贺的激动,江柚只是轻飘飘的来了句:“噢?陈大人,是无故吗?”

    陈楚贺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嘴硬道:“江少卿怀疑本官杀妻,是不是有些荒谬,本官与夫人这些年一直恩爱,怎么可能去杀她?再说,杀了本官的夫人,于本官有什么好处!”

    堂下之人死性不改,嘴比死鸭还硬。江柚不由的勾唇冷笑,进他大理寺公堂的人很多,像陈楚贺这样的人也很多,但最后无一例外哭着走出去,如今也不会例外。

    “本官也很想知道,陈大人为何要杀妻,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被拿捏了吗?”

    “江柚!你放肆!休得胡言!”陈楚贺又怎会承认,只要他不承认,没有人能定他的罪。

    陈楚贺的声音大,江柚也不逊色,他一拍惊堂木,喝道:“陈楚贺,这里是公堂,是大理寺,注意言辞!”

    公堂之上,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自然要凭证据说话。江柚冷哼一声,接着道:“有苦主状告,大理寺就有责任审明真相。”

    说罢,池早将从李家搜出来的状纸捧于堂前,将状纸上的内容一字一句道出:“......女王氏早与夫君礼部尚书陈大人有嫌隙,多次发生争吵,常以泪洗面。昨日传来噩耗,疑陈大人动手杀妻,还请官府为草民一家伸冤,还小女公道。”

    话落,陈楚贺厉声反驳:“无稽之谈,你说这是我岳父岳母的状纸,可有证据?他们想伸冤,怎可能人都不来?”

    陈楚贺就是笃定王家人来不了,所以有恃无恐。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他的对手是江柚。

    “谁说苦主没来?带王家人上堂!”

    江柚的声音刚落,陈楚贺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门外,直到看见王家人的身影,他那胸有成竹的面容裂开了。

    怎么可能,明明他已经将王家人关了起来,怎么可能会来这里?难道......

    陈楚贺回过头看向江柚,一定是他使了手段,将王家人带了出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顾念那点情分,应当将这些人都杀了。

    王家人齐齐跪下,王母更是痛哭流涕,请求江柚为他们女儿主持公道。

    陈楚贺在一旁指着他们,威胁他们不要胡言。

    一瞬间,公堂成了街边闹市。

    江柚皱眉,有些不悦拍了拍惊堂木,冷声道:“肃静。”

    公堂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可见江柚的威慑力。池早忍不住瞥了江柚一眼,见他剑眉微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的不耐越发明显,就知道他是在发怒的边缘。

    这份肃静没有持续多久,陈楚贺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一个三品大员,与江柚同一品阶,怎么就被他威慑住了?

    “江少卿,你们大理寺断案何时如此草率?几个小民诬告朝堂官员,无凭无据,你们就受理了?改日,本官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们大理寺一本。”

    池早一直在看江柚,自然没有错过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嘲弄。她知道,江柚这厮已经彻底被激怒了。

    这位陈大人,惹谁不好偏要惹江柚。这大理寺的地盘还那么嚣张,不就是在打江柚的脸吗。

    果然,江柚懒洋洋的靠在了座背上,一改刚才正襟危坐、威严肃穆的形象。他那双狐狸眼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眼尾泛着微红,让他整张脸都增添了几分邪性。

    “参大理寺一本?陈大人怕是没机会了。”薄唇轻启,江柚的声音带着冷意和一丝轻嘲,“大理寺拿人,自然是有了万全的证据。管你是什么朝廷命官还是皇亲国戚,只要犯罪,大理寺都能依法拿人。也希望等会,陈大人的嘴,还是这般硬。”

    陈楚贺几乎是快速在脑中回忆有关案子的每一个人,除了王家人,其他知道一点猫腻的人都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其他证据。

    只是可惜,江柚此人,永远比别人多算一步。

    “带阿莲。”

    阿莲?

    陈楚贺震惊,双腿微微发软,有些站不住的后退半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阿莲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阿莲怎么可能还活着?明明自己已经将她弄死在牢里。

    江柚冷嗤一声:“你以为你动手的天衣无缝?别忘了,这里是大理寺的地牢,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的手能伸到大理寺?”

    早在陈楚贺的人进入大理寺地牢的那一刻,江柚就知道了。他将计就计,让阿莲假死,派人赶到阿莲的家乡,救出了她的家人。只是可惜,在路上发现了翠禾的尸体,没能救得了她。

    阿莲跪在地上,如今她已经没什么畏惧,得知好友死亡,她对陈楚贺的怨恨早已战胜了恐惧。

    “少卿大人,我没有杀害夫人,我做的一切都是老爷指使我的。老爷抓了我的家人逼迫我,他说只要我认罪,他就不伤害我的家人,还会给一笔银子给他们。若是我不顶罪,老爷就会杀了我家人。”

    江柚问道:“你所呈凶器也是你家老爷给你的?”

    “是的,是老爷给的,我一个奴婢哪来的钱买那么好的匕首。还有那些作案手法和时间,都是老爷告诉我让我背下来。因为我愚笨,老爷特意写了张纸条让我照着背。那张纸条,我没有销毁,藏在了我房间的床垫下。”

    江柚低笑一声,将早已寻来的纸条轻轻的丢在陈楚贺脚边,“人证物证具在,陈大人,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那张纸条上确实是陈楚贺的字迹,他没想过阿莲有胆子私藏证据,更没想过这件事会出现这么多变数。明明自己清理的很干净,怎么还是会出现如此多纰漏?

    陈楚贺有些心累,他知道自己败了,可他没有后悔,更多的是不甘。

    “是,我是杀了王氏,那是她该死!”这一瞬间,陈楚贺仿若苍老了十岁,“你们都说我与我夫人恩爱不疑,对,我们是很恩爱。我很爱我的夫人,可我的夫人更爱她弟弟!”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像是闻到了八卦的气息,放眼望去全是星星眼,都伸长这脖子瞧着那陈楚贺。

    “我与夫人成亲十载,一直相敬如宾,直到三年前,她弟弟王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王鹏没有彩礼娶妻,夫人自然要帮扶,我作为姐夫,也是顺手相帮的事。从前王鹏年纪小时,去私塾念书的钱都是由陈府出的,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王鹏成亲了,此后的三年,夫人突然变本加厉,屡次要求我帮扶王鹏的仕途。我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哪能不知道,王鹏就根本没有走仕途的资质。”

    听到这里,被贬低的当事人王鹏梗着脖子刚想反驳,就见江柚一记眼刀,他立即像鹌鹑一样低下了脑袋,不敢造次。

    陈楚贺接着说:“夫人却以为我是瞧不上他们王家,也瞧不上她。至此,我与夫人三番五次争吵,有时甚至会动手。我初登尚书之位,在朝堂本就是关键时期,男人在外拼死拼活的挣功绩,家中女人却屡屡搅的家宅不安,我也是会烦的。

    三日前,夫人再一次威胁我,若我不给王鹏在朝中安排个官位,她就和离,并且要在外散播我抛弃妻子的谣言,毁我仕途。我一时没忍住,动了杀心。接下来,就是你们查到了那样。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本就是她苦苦相逼,我为何不能反抗?”

    池早抬眸,看着这个几近癫狂的男人,他或许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但他更爱自己的仕途。

    她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未知全貌,她无法去斩钉截齿的断论谁对谁错。可站在我朝律法之上,杀人偿命,不论前因。

    陈楚贺,一朝踏错,就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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