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穿着睡衣吹干头发时,指尖还残留着徐砚清给的感冒药包装纸纹理。
粉丝群消息弹窗亮起,管理说徐七月今晚停播,她盯着屏幕上的“早点休息”四个字,忽然想起车窗外晃动的雨幕。
爬上床时,窗帘缝隙漏进的车灯在天花板游走,像极了昨晚那道目送她进门的暖黄光束。
她数着雨点击打玻璃的节奏,忽然意识到还没问徐砚清的微信——军训时加的临时群早被她屏蔽,此刻连句“谢谢”都没处说。
“下次吧。”她对着黑暗重复他昨晚的尾音,慢慢阖上眼。
次日清晨,喉咙像塞了团烧着的棉花,林晚从混沌中醒来,浑身酸软得像被雨泡发的纸巾。
镜子里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扁桃体肿得几乎堵住嗓子眼。
她摸出抽屉深处的消炎药,三颗冷水灌下肚,又拖出电脑啃专业课作业。
代码在眼前游成模糊的蝌蚪,不知何时趴在键盘上睡去。
再睁眼时,屏幕右下角跳着15:23,胃袋绞着疼——从昨晚到现在只喝了半瓶矿泉水。
电炉上的白粥冒着温吞的热气,她捧着碗坐在餐桌前,每咽一口都像吞碎玻璃。
体温却在饭后节节攀升,掌心贴着额头全是虚汗。
咬咬牙套上毛衣,打车时忽然想起徐砚清说“别感冒加重”,还真让他说中了。
医院走廊,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时,林晚正对着缴费单发呆。
血常规单子上的箭头刺得人眼眶发酸,护士递来的吊瓶冰凉刺骨,橡皮管绑住手臂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昨晚那瓶温热的矿泉水。
输液室里灯光明晃晃,左右都是陪诊的家属。
她缩在靠窗的塑料椅上,看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坠进血管,手背渐渐泛起青白。
邻座阿婆的女儿正削苹果,果肉落进搪瓷碗的声音,像极了咖啡店切奶盖蛋糕时的轻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粉丝群弹出徐七月的直播预告:“今晚八点,雨天歌单专场。”
她盯着屏幕上的吉他图案,忽然轻笑一声——原来雨幕能织成这么多故事,有人在镜头前唱“雨一直下”,有人在输液室数药水滴落的节拍。
针头处传来细微的胀痛,她歪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
雨滴又开始敲打玻璃,恍惚间看见昨晚那把深灰雨伞,在记忆里投下一片干燥的阴影。
林晚盯着手背的胶带发呆,胶带上歪歪扭扭写着“17:00”,是护士扎针时随手画的。
结束应该八九点了吧。
指尖刚描到数字尾巴,忽然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顾予白的吐槽:“陈叙你能不能别把输液袋晃得像水母?”
“顾予白你能不能有点同理心,我是病人,你走慢点。”陈叙委屈。
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徐砚清抱着件外套掠过输液室门口。
余光瞥一眼转身走过来,没等开口,头顶忽然罩下片阴影,带着雪松气息的声音里掺着惊讶:“林晚?”
四目相对时,他挑眉看她手上的吊瓶,唇角却噙着笑。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忽然想起昨晚在他车上打喷嚏的糗态,耳尖发烫:“学长也生病了?”
“来看朋友。”他侧过身,露出缩在轮椅上的陈叙——后者正举着手机给顾予白展示“被鱼刺谋害的证据”,屏幕亮光把脸照得发青。
顾予白在旁翻了个白眼,和林晚打招呼,“学妹好。”
林晚疑惑他认识自己但还是笑着回应。
顾予白自然也看到了林晚眼中的疑惑,但也不打算解释。
林晚视线划过陈叙,顾予白毒舌道:“他说吃鱼能补脑,结果差点把自己补进急诊。”
林晚被逗得轻咳,喉间却扯出刺痛。
徐砚清注意到她皱眉的动作,目光在吊瓶标签上扫过,“我去给你接水来。”
她愣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陈叙在旁夸张地“咦”了声,顾予白适时捂住他的嘴:“我们回病房了,等砚清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几分钟后,徐砚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输液室门口,右手握着个崭新的保温杯,左手则攥着个粉色热水袋,袋身的卡通图案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走到林晚跟前,长腿微屈蹲下身,目光先落在她手背上的吊瓶管,随后才将视线转向她的脸:“这个热水袋我充水了,你垫在手下试试。”
林晚还未及回应,便见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打着点滴的手——指尖仅仅虚虚笼住她的腕骨,并未真正触碰肌肤。
他将热水袋轻轻垫在她手背下方,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后,才慢慢松开手。
这个过程中,他的动作极轻,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起身后,他在她身旁坐下,拧开保温杯的盖子,缓缓倒出一杯温水,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桌上晾着。
保温杯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他伸手抹了抹,指尖的动作细致而自然。
“姑娘,你男朋友可真细心啊。”隔壁的阿奶忽然笑着开口,慈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我打点滴这些天,还没见过哪个小伙子这么周到呢。”
林晚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慌忙摆手:“奶奶,您误会了,他是我的学长……”
话音未落,便听见身旁的徐砚清同时开口:“您别误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不论两人是否有心思,未在一起是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又在尴尬的沉默中骤然消散。
奶奶看着他们发烫的耳尖,笑得更开心了,没再说话。
徐砚清忽然伸手,将晾得差不多的温水推到她跟前:“先喝口温水吧,润润喉咙。”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晚接过杯子,指尖触到他刚才握过的地方,温度尚在。
她抿了一口温水,喉间的刺痛似乎减轻了些。
窗外的雨仍在下,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坠落,如同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林晚越发觉得气氛诡异起来,转移话题:“学长,你朋友在病房等你。”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走了,虽然有点用完就赶人的嫌疑,但是比起阿奶的一鸣惊人还是不厚道点好。
“行,有什么事你联系我。”徐砚清起身,也察觉女生的尴尬。
说到联系方式,他俩还没呢。
林晚眉峰凸起,仰头看着他:“我俩还没联系方式。”
徐砚清轻笑,正色道:“不知道林学妹愿不愿意给个联系方式。”
“没问题。”林晚爽快回应。
被这一打趣,方才尴尬的氛围散去不少。
联系方式加上,徐砚清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