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丞见他当缩头乌龟当舒服了,一道锋利带着冷光划破了空气,狠狠扎入了地上人的大腿里。
“啊啊啊啊”这尖锐的疼痛逼的吴楼尖叫一声捂住滋滋冒血的腿,整个人人都像是被逼到绝路的一样破罐子破摔的大声咒骂“你不止是疯子,你还是个傻子,你既然那么想他那你去跟着她下地狱啊”
白丞面无表情,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的格外明显“你是说,你说的能复活她是假的?”
吴楼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眼前发黑的他却看到眼前人冷漠眼里隐藏的痛苦和不安,他像是找到发泄口了一样刺耳大笑“复活之术都是傻子才会信的东西,我明确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就算你真的见到她了...”
讲到这里吴楼才像个僧人一样近乎冷静的看了一眼还插在自己腿上的没拔出来的利刃,目光对上了白丞冷血的黑色瞳孔,他声音缥缈,又清晰,“你这种人,留不住她。”
“放屁”白丞神色冷静的脱口而出这辈子都没说过的粗俗话语,他隐隐约约感受到身体隐藏第一部分正在慢慢苏醒。
但他也不想在现在过多的去纠结这个,他只想给这个骗了他还胡言乱语的道士一个教训,于是,他又拿起了刀。
“你要做什么!?”吴楼被他眼里的冷意吓的满眼惊恐,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把冒血的刀刃拖着腿急促的后退,在地上带出长长的血迹混着沙土的猩红痕迹。
可这些都无济于事,煞神一样的男人轻易挡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吴楼全身汗毛竖起,后背发凉,因为他惊恐的看到男人被闪烁灯光照亮一瞬的诡异勾起的笑容,这才绝望的意识到他惹了个什么东西——是怪物。
“你这是杀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他歇斯底里的喊叫出声,原本肆意踩在脚下的法律在这时却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棵稻草。可在看到在他身上投出高大阴影男人脸上的神情时,他却顿时连最后一棵稻草也抓不住了。
干他这行的看人都很准,他自傲自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在与冷峻冰冷的视线相对之时,他又宁愿一直无知无觉着。
突然,他脊背发麻,整条腿控制不住的痉挛,像是被盯住的猎物一样再也不能移动分毫,因为他终于看到了男人隐藏在冷淡冰冷后面不见底的深渊,那是在杀了很多人后,才会出现的对生命的漠然。
而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捕捉到了白丞此刻面无表情麻木下的一丝疯意,滚烫的血液骤然冰凉,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怪物在失去了自己在意的东西之后还有什么东西拦得住他?他绝望瞪大眼睛,发现自己能活下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白丞像掐着小鸡仔一样抓起了吴楼爆满青筋的脖颈,满是血丝的惊恐眼珠子就这样暴露在了他眼前。
“啊——”短促的尖叫声被按下了静止键,满脸鼻涕眼泪的道士也维持在一个惊恐张大嘴巴的姿势,白丞试图扭了扭拿刀的手腕,发现不能动后不满的啧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声音从他脑内传出,无机智的冷漠中带着微微电流。
白丞在心里嗤笑一声,但年头骗子话术都一模一样吗?不过这次科技稍微高端点,广告植入脑子里了。
“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总之放开我”这辈子就傻过那么一次的白丞不会再蠢一次,还是被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我可以把你想见的人送到你面前,不过届时你得帮我保护一个人。」
它没期待白丞回答,像是笃定他的答案只有一个,脑内的电流声逐渐缩小,像是在逐渐远去。
「回家看看吧」
在尾音落下的瞬间,世界又恢复了运行,白丞收住了急促刺向吴楼眼珠子的刀刃,一刹那舱内吴楼在黑暗里突兀的惊慌尖叫声和窗外的低低人声,汹涌海浪声齐齐灌入了白丞的耳朵,他垂眸,耳边最响的却是奇怪声音的最后一句轻语:回家看看。
...
宽敞的电梯叮一声后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肩宽腿长的俊美男人,黑色高级衬衫被他的好身材撑的满满当当,整个人都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白丞细密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浅浅阴影,被遮盖住的眼里竟是与他整个人气质不符的茫然与忧郁。
他不是傻子,相反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待人接物都理智的可怕,他自己也认为与生俱来的理智会为他规避掉许多麻烦。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是与照片上她的眼睛对到眼神的第一眼?白丞敛着眸子想,或许更早,在第一次看到那截被折磨到青紫的脖颈后他的心已经开始泛起绵绵的酸意了。
他不是什么恋尸癖,也不会因为伤口去爱一个人,更不会因为同情一个人就喜欢上她。
他只是...很意外的喜欢上了一个注定会令他痛苦的人。
白丞将手指按在了智能门锁上,心不在焉的听着机械女声说着那句每次开门都能听到的冷冰冰的“欢迎回家”,可这次不同,冰冷女声里夹着真人的温柔平和的声线。
白丞愣愣的看着梦中人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透过眼前不知何时蓄起的一层薄薄水雾,他看到了她那句轻轻的口型,那是——欢迎回家,她笑着说。
...
白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入睡了,他想运用侦探本能来观察周围环境,再冷静判断一下是不是之前那个房子消失了,所以她在梦里无处可去,才会躲到自己家里。
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所有的目光,呼吸,心跳,甚至是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刻不属于自己。
他是在无边无际黑暗里漂浮已久的小行星,并不像别的行星一样渴望遇到与自己相同体积的,可以共舞的伴侣,他知道孤独和寂寞是他永生的宿命。
直到他在茫茫宇宙里碰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如此美丽的庞然大物,他好奇的想远远的看一眼,可下一瞬就被引力牵引着靠近,再无挣脱的可能。
白丞此时耳边寂静的像是身处那个遇见她的漫漫宇宙,他被牵引着靠近她,张开了双臂,这是一个很轻,几乎连体温都没有传递的拥抱,但手上这更温热的东西是什么?
他茫然的睁开眼睫,看到了环着她的手背上不知哪里来水珠已经汇成了世界上最小的一片海,他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早已湿润一片,这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手里环抱着的什么东西——是代表着绝对占有与虚无的黑洞。
他成了她轨道上的伴星,注定螺旋坠入,连尖叫都被扭曲成甜蜜的波长。
...
一个在行业里做到顶尖的人才一定不会穷,更何况还是侦探这样的特殊群体,白丞买的房子坐落于这座寸土寸金城市的商务中心区,它的环境装修也配得上它让无数人望尘莫及的价格。
整个卧室是与外面相匹配的高级灰,凸显冷静质感,装饰也是营造的现代极简感,白丞之前只觉得这样的环境更容易让他静下心来,可是自从去了那个公寓之后,回到家后就开始觉得有些空旷。
可是缺的是什么呢?
他怔怔的盯着那朵与周围环境色调不太相符的插在精致陶瓷瓶里白色小花,它那么脆弱又渺小,但它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只是昂首挺胸的自顾自绽开在它看来美丽的不可方物,可在别人看来却小的可怜的花瓣。
而白丞却在此刻和它同频共振,因为他也看到了它的磅礴能量,同时在惊讶自己的空虚的家就这样被一朵摇曳的柔嫩小花轻易填满了。
安渺见白丞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朵她买来的花,脸上带了点笑意,轻柔的力道主动牵上了男人的手,带着他坐到了床边“我总觉得那个位置少了点什么东西,这所房子大是大,但还是少了些人气,这样好多了,是不是”
白丞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后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木头人一样被牵着坐下,眼里只有真实绽放在自己眼前的笑容,只觉得久旱逢甘霖,一朵花哪来的那么大魔力呢?从始至终缺的不过是那个女主人罢了。
“我们改天出去买点家具吧,嗯...这个窗帘颜色太冷了也需要换,换一个能让阳光透进来的房子,还有再买个地毯吧,到时候我可以直接光着脚在上面走,肯定很舒服”
白丞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之前只能在梦里才可以祈求一见的女人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他耳边是她温柔如潺潺流水的悦耳音色,体温从紧贴的俩具身体之间互相传递,拉开的窗帘里透过的细碎阳光撒在她的长睫上。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问一些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俩个之前从未见过的人却相处的像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样,时光从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指缝隙细细流淌,白丞他清楚又恍惚的想着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个午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