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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泽萧萧(19)

    昏暗的石室,滴滴答答的血水不断从木架滑落,每一下的坠落声,都精准地敲在清漪的心口上,让她滞闷难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想到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晚栀瞬间失了耐心,直接拽起清漪的手,强制她挥动皮鞭重重地往甄前辈身上抽打。

    “啪”的一声脆响,清漪如梦初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你…为何要强迫我?”

    “我的好姐姐,我可没有强迫你,刚才那一鞭子明明也有你出的力。”

    清漪抬头对上晚栀笑得异样灿烂的脸,许久都说不出话。

    晚栀细细品鉴清漪脸上矛盾的神情,继续诱哄:“好姐姐,我这是在帮你呢,你看,这不知如何下手的事不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晚栀说完拍了拍清漪的肩,钳制她胳膊的手也慢慢放开,“来,继续吧,为了求得真相,为了你心心念念的少主,你必须这样做。”

    这些话像是魔音贯耳,蛊惑着清漪抬起了手,壁上火光扑闪,翻转的皮鞭快得只余残影,但这一鞭子却打偏在了木架上。

    “好姐姐,你怎么打偏了?来,再来一次!”

    清漪抿着唇,半天没有动作,她望着木架上的那个人,他满脸青肿嘴角淌血,手脚被麻绳捆住木架上,宛若一只待宰的猪狗,可即使是这样,他的眼睛依然是清明的,带着一丝不屈和疑惑看着她。

    清漪心头一怔,即便她重重的挥了鞭子打他,他眼里也没有半分怨恨,而是无声地向她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清漪轻声问。

    甄前辈动了动唇,无论如何努力,嘴里只能发出轻微的气音,像一头被拔了利爪的猫,挣扎不得诉苦不得。

    晚栀冷冷盯着甄前辈,见他始终说不了话,藏在指缝间的银针慢慢收了回去。

    “他为何说不了话?你给他下药了?”清漪回头质问晚栀。

    晚栀目光瞬变,嘴角扯开一抹笑:“下药?哈哈哈,清漪姐姐,我为何要给他下药?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受伤虚弱自然是说不了话了。”

    清漪听了直皱眉:“既是说不了话,那还如何逼问?”

    晚栀眼神一暗,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现在说不了,不代表以后说不了,总之先打服他再说。”

    清漪半信半疑,犹豫着还是没有动手,最后把鞭子还给晚栀,“这里太闷,我想出去透透气。”说完不等晚栀回应就径直出了石室。

    晚栀黑着脸看她离开,手里的鞭子攥得死紧,忽然,她将鞭子狠狠地甩到地上,吩咐守卫看好人就追着清漪出去了。

    两人一走,池鸢立刻动手将里面的守卫全部打晕,让薄薰和南音进去救人。

    满地的血水触目惊心,南音小心绕开走到甄前辈跟前,“前辈,对不起,我来晚了,别担心,我们这就救你出去。”南音小心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又道:“甄前辈,旁边这个人是你的同伴吗?”

    甄前辈蠕动着嘴,点点头又接着摇了摇头,南音疑惑不解,但以甄前辈现在这副说不出话的虚弱样子,已经不便多问。

    “管他是不是同伴,先将人救出去再说。”薄薰做事爽利,几下就替旁边的人解了绳索,轻巧地把他甩到背上背着。

    因为多了两个人,薄薰施展的障眼法变得不太稳定,只要路过灯火,墙上就会迷糊映出五个人的身影。这就导致回程路上遇到守卫必须找地方躲避,但这地牢实在逼.仄狭窄,除了破开两侧的牢房别无他法。

    看到前面举着火把走过来的黑衣守卫,池鸢运转内力击碎右侧的铁锁,推着几人躲进地牢。

    幸运的是这间地牢没人,但不幸的是这些黑衣守卫在一间间查房,并且后面又来了一批守卫,几乎把所有退路全部堵死。

    “主人,怎么办?直接打晕还是全部杀掉?”薄薰悄悄向池鸢传音。

    “这地方窄小人又多,不能第一时间全部清理就会暴露。”

    “那该怎么办?”

    “赌。”

    “赌?”

    “嗯,他们并不是每间地牢都检查,只要不进来,你可用障眼法糊弄过去。”

    正如池鸢所说,那些守卫一路巡查过来大多都没打开铁门,只对着窗口看几眼确认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待所有黑衣守卫走远,池鸢立刻推开铁门,让薄薰带着两个重伤之人先走,她则带着南音断后。

    眼看就要冲出地牢最后关卡,好巧不巧,已经走远的黑衣守卫突然回了头,看到石壁上倒影出的五道身影,立刻高喊:“有刺客!有刺客!”

    轰隆隆,通往石梯的地方接连落下三道石门,把池鸢一行人彻底堵死在通道内。

    “可恶!”薄薰暗骂一声,将两个伤员放在地上,扭身去挡已经扑过来的黑衣守卫。

    池鸢将南音护在身后,观察周围石壁,想寻找机关开启石门。

    “池鸢……薄薰姑娘一个人不会有事吧?”南音担忧询问。

    “她没事,不必担心。”

    南音闻言放宽了心,和池鸢一起在石壁上找机关,不出半刻收拾人的薄薰也回来了,因为池鸢的命令,她没下死手,只把人打得动弹不得。

    看到身前的石门,薄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在拳头砸上去的最后关头,被池鸢喊住:“别砸,这石门和地道有机栝连接,石门若碎地道也会跟着崩塌。”

    “啊?”薄薰讪讪地收起拳头,“不破石门,难道要等着外面的人把我们围死吗?”

    “别急,会有出路的。”

    “池鸢。”南音向池鸢招手,“你看这壁上有一行字。”

    池鸢走过去看,果然在油灯之下发现一行小字,只可惜那字体她并不认识。

    “哪里有字?让我看看!”薄薰顶去毛茸茸的脑袋,双手撑着石壁,眯着眼睛看那些字,但她才识多少字,池鸢不认识的她就更不认识了。

    “唔,这都写的什么呀?”薄薰疑惑得摇头晃脑,结果动作太大,脑袋不小心磕到最后一个字上。

    咔嚓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悄悄打开了,薄薰捂着脑袋左右扫视,却不想身前的石壁向后一转,直让她连滚带爬地摔了进去。

    南音一时怔住,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硬是被薄薰滑稽的动作逗笑了。

    当然摔进去的薄薰并没有摔得太难看,贴地的那一刻她速度极快地翻转了身子扭正了回来,见南音笑盈盈的望着自己,也跟着咧嘴哈哈笑。

    短暂轻松过后,气氛再次恢复凝重。暗室比石牢宽敞许多,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地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灰土,像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池鸢关好石门,把两个伤员安置在暗室的石床上,四下看去,周围空无一物,一侧石壁上有一行斑驳的剑痕刻字。

    “主人,这壁上写了什么?”薄薰凑过去,跟着池鸢一起研究石壁上的字。

    池鸢凝思遐想:“看上去像是一些暗号……对!暗号,这么说,外面那行字难道也是?”

    躺在石床上的甄前辈定定望着墙上的字,嘴巴不断张合,南音赶忙走上前:“甄前辈,你想说什么?”

    甄前辈目光有些激动,啊啊发出几道气音,只可惜谁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薄薰扭头看了看,一个闪身来到石床前紧扣住甄前辈的脉门,“喔~原来是被人下药了,哼,这点小把戏还难不住本姑娘!”

    薄薰摸了摸袖子,从中掏出一株野草一样的东西猛地塞进甄前辈的嘴里,“老头,快使劲嚼!把里面的汁液全部嚼出来,然后连着汁和叶子一起咽进去。”

    甄前辈满眼困惑,但还是遵从薄薰的命令尽最大的努力嚼动嘴里的草药。

    浓绿的汁液顺着甄前辈的嘴角流出,接着他喉头一滚,硬生生地咽下那团草药。

    “好了,你再开口说话试试。”

    甄前辈微微动唇,尝试着唤了一声南音的名字,“……南音姑娘……”虽然声音沙哑又干涩,但总归是能说出话了。

    南音颔首回应:“甄前辈,你能开口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甄前辈扯动嘴角,目光划向石壁,定在那一行模糊的剑痕上,“这是……李峰留下的剑痕,当年少主…被秘密关押在此,是他,带领旧部众人,拼死来救少主……可到最后……却只有他一人,带少主走出了地牢……”

    “……但出了地牢,情况仍是凶险,那一战,他杀光了张玲的亲信,还把张玲打成重伤……成功让少主逃了出去,可代价却是……他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南音疑惑道:“甄前辈,你的意思是,这位云梦少主曾被关押在这间暗室中?”

    甄前辈摇摇头:“……并非如此,壁上暗语所言,他们当年的情况……和我们现在一样,只是绝处逢生……侥幸躲过危机。”

    “也就是说这间暗室张玲并不知情?”

    “……大概是吧,过了这么些年,她也许会觉察其中蹊跷。”

    “前辈,那你身边这位是……?”

    甄前辈低咳一声,转过头,看向石床里面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他,他不是旧部的人,我也不知他是谁……”

    石墙外有模糊的脚步声路过,听上去很急促,隐隐的还有一个尖锐的女子训斥声,薄薰将耳朵贴上那面石壁,笑嘻嘻地对池鸢道:“主人,是晚栀!她很生气呢,正用鞭子抽打那个守卫。”

    池鸢打量着石床上的男人,回道:“清漪可在?”

    “唔,我再听听……”薄薰眼睛微微眨动,荧光闪烁着,有嫩绿色的藤蔓从她衣袖化出,顺着缝隙钻到石壁另一面。

    “主人,清漪不在,但外面来了好多人,好像那个庄主也来了。”

    听言,甄前辈神色一下变得警觉,他撑着手想坐起身却被南音按住,“前辈,你别着急,张玲不会找到这里的,就算找到这里,她也不会是池鸢的对手。”

    “池鸢?”甄前辈面色一顿,下颌的胡须微微翘了翘,“南音姑娘,你刚才说的池鸢,可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鬼笛仙子?”

    南音笑着走到池鸢身边,“是啊,这位就是鬼笛仙子池鸢姑娘。”

    甄前辈一下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怔怔地看着池鸢,而后垂下眼,向她拱手示意:“在下甄田,多谢鬼笛仙子相助。”

    池鸢淡淡颔首:“前辈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

    一声前辈惊煞甄田,惹得他闷咳不止:“……咳咳咳,姑娘一声前辈在下可担不起。”

    池鸢不喜与人说客气话,见甄田对自己一再恭敬,便懒得搭理他,来到石门前和薄薰一起探听外面的情况。

    “主人,那个什么庄主还真是来了呢,我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了。”

    池鸢探手摸上石门,进来这么久她还没研究怎么出去,也不知这暗室是谁所建,位置偏偏还建这最重要的关口上。

    外面的混乱持续了很久,听上去像是在排查地牢中每一处角落,有几次排查的人都摸到了石壁上的那行字,但好在薄薰提前做了手脚,他们看不到那些字,即便误打误撞摸到也不会触发机关。

    一个时辰过去,石壁外的动静渐渐小了,薄薰收回藤蔓向池鸢汇报,“主人,他们都走了,像是觉得我们逃出去了,跑到外面去找人了。”

    “人走了,守卫还是在的吧?”

    “唔…是有几个,但构不成威胁,只要冲到石梯外,我就可以将他们全都带走。”

    池鸢微微颔首,看向身前的石壁:“这石门的机关我还没找到,你可有头绪?”

    “这简单!”薄薰嘿嘿一笑,探出藤蔓钻进石壁缝隙,几息间就摸到了关窍所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身前石壁就悄无声息地转开了。

    “主人,您先请,他们三个都包在我……”

    薄薰话音戛然而止,就在石壁转开一半时,扑闪的火光争先恐后地挤进来,照亮足下寸许之地,而在石壁另一端,有一个人站在灯火阴影下,视线正直直地看着暗室方向。

    在那一瞬,薄薰的眼神变得极为锐利,但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浑身气势微微收敛了一些。

    “清漪姑娘?”薄薰略显诧异地出声。

    清漪也是一脸诧异,她是奉师命来地牢巡查的,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当然此事也算薄薰的疏忽,她以为外面走动的人是守卫,却没想到是一位老熟人。

    清漪怔了许久,像是明白了什么,见远处的黑衣守卫要过来,立刻命令他们返程巡查,说完便贴到石壁前,对池鸢道:“池姑娘,上面的路被封死了,我知道一条暗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走。”

    池鸢神色平静地看着清漪,也没多问,直接吩咐薄薰带上人跟着一起走。

    清漪对地牢的路很熟悉,带着池鸢她们避开了大部分的守卫,必要碰上的人,清漪就打发他们去检查牢房,然后趁此机会让池鸢等人过去。

    地牢深处的路错综复杂,走了半个时辰才到那处暗道口,清漪站在道口前,对池鸢等人拱手行礼:“池姑娘,这里通往主岛后山,那里守卫很少,从此出去后一路向西即可避开。”

    池鸢停在她跟前:“为何要帮我?”

    清漪眼睫灵动扑闪,笑着道:“池姑娘曾救过我的命,今日能帮上池姑娘,乃是清漪之幸,若以后还有需要之处,清漪也会竭尽所能。”

    “你这种行为是判师,如果被你师妹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

    清漪怔了一下:“……呵呵,不会的,师父一向疼我,师妹知道也没关系,我会将此事圆回来,毕竟她们都不知进地牢救人的会是池姑娘。”

    池鸢沉默片刻,轻轻握住清漪的手:“今日承你这份情,好好保重,以后见面我给你补偿。”

    清漪忍不住笑:“没事的池姑娘,快走吧,再不走就真要被发现了。”

    “好。”池鸢点点头,松了手带着薄薰等人离开。

    清漪目送许久,目光最后一刻停留在薄薰背着的甄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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