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秦衍起身,笑着道,“跟阿珩开玩笑呢,本宫还有事,就先回宫了。”

    他说着看向萧珩,意味深长地道,“方才说的事,回头记得给我个准信儿,好让我心里有数。”

    他又扫了一眼祁月宁,补了一句,“还有昨天在马场说的,你可得往心里去。”

    “祁姑娘这一回来就来找你,想必是有很多话跟你说,本宫就不碍着你们了,好好聊吧。”

    他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意有所指。萧珩昨日声称已与祁月宁说清楚,但她这一回京就立刻来找他,分明是并未死心。这话,还得再仔细说说才行。

    等秦衍走了,祁月宁才走到桌边坐下来,语带关切,“阿珩,我听说你被长公主打了五十军棍,这就出来喝酒,伤都好了么?”

    “不碍事。”萧珩明白刚才秦衍是什么意思,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无论秦晚棠如何,他若对祁月宁无意,自当早些说清,别待祁月宁心思愈深,日后更难开口。

    他抬眼看她,“你找我是有事么?”

    “我这次回江南,正好收了几块玉石料子,成色都不错,想找你过去看看雕些什么比较好。”祁月宁见他又拿起酒壶,便伸手把酒壶按住,“五十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方才还陪太子喝也就罢了,如今又自己喝,你怎么这么拿身子不当回事?”

    萧珩眉头微拧,但也没跟她争辩,只是说,“既然是你大哥让你回来帮忙整理账册,你便去忙吧,不要经常来找我。”

    顿了顿,他又道,“你回江南之前,跟我说,你年后回来的时候,你娘会跟你一起回来,说是要替你物色亲事,你还问我是什么打算。我当时就说,战事未平,我父亲在边关,我阿兄尸骨未寒,我暂不考虑婚配之事。”

    “我知道。”祁月宁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立刻开口道,“阿珩,你若现在不想成亲,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萧侯从边关回来。我知道,你也一直惦记萧将军的遗骨未返,我可以陪你一道去寻——”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珩打断她的话,吸了口气,才接着道,“月宁,在我心里,你和萧璃一样,我把你们都当成妹妹,我没有想过其他的。”

    “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回江南之前说的那些话,我才大概明白。我以为当时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了,但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够明确,我不想耽搁你,所以还是趁早说清楚比较好。”

    他说完便站起身,“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被人撞见,传出去有损你名声,我先走了。”

    见他要走,祁月宁也跟着赶紧起身,“阿珩,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萧珩的脚步微微顿了下,但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直往外面走。

    他刚打开门,祁月宁也追了上来,抬手抓住他的手腕,“除非你亲口说你心有所属,不然我不会放弃。”

    萧珩还未出声,就见一个小二带着秦晚棠往这边走。

    他看到秦晚棠,秦晚棠自然也看到了他。

    只不过她只是往他这边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漠至极。

    祁月宁察觉他神色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清来者容貌的一瞬,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般怔住——

    她在梦里梦到的长公主就是这个模样!

    祁月宁第一次从江南来京城的时候,秦晚棠就已经去边关了,她从未见过她。

    可她怎么会连她的长相都梦得一模一样?

    祁月宁下意识了抓紧了萧珩的手腕。

    萧珩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的手腕抽回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秦晚棠问礼的时候,就听旁边有人出声,“棠姐姐,这边。”

    他侧头看去,是安国公云靖川之女云昭,不过云昭多年前就已经和云家断亲,自立女户,没了安国公府这个依仗,云昭和盛京之中的公子贵女们也没了往来。

    “呀,我就说我今天出门碰到了喜鹊是有好事。”云昭见到萧珩也略有诧异,“原来是遇到萧掌柜的,那看来今日这饭钱能便宜些了?”

    云昭立了女户没多久,就在翠玉街上开了家胭脂铺,萧珩做生意之后,收了不少翠玉街上的店铺,本来云昭的店铺他也该收过来的,但当时见着她也不容易,这事就算了。

    云昭也承他的情,偶尔着人给萧夫人和萧璃送些胭脂水粉,但她自己从不上门,也不算是攀关系。

    “云姑娘客气,今日都算我……”

    “不必。”秦晚棠从萧珩面前走过,淡声打断了他的话,对着云昭道,“我请你就是。”

    “怎么好意思让棠姐姐破费?”云昭瞧了瞧两人,似乎也听出其中意味,笑道,“我与萧三公子开个玩笑。”她说着对萧珩略一点头,便引着秦晚棠进了雅间。

    门扉关上,萧珩望着那扇门,眉头微皱。

    秦晚棠说的那句“不必”显然是对他说的,语气冷到极点,与她后面对云昭说话时的温和截然不同,几乎与昨夜她赶他走时的不耐烦与厌恶如出一辙。

    他也不知道他是哪里错了,若她真心厌恶他,大可归还他的玉佩。可既然拿着他的玉佩,又何必对他如此冷淡?

    祁月宁半晌才回过神来,刚刚她太过诧异,也没注意到萧珩把自己手腕抽回去的态度有多急切,她也看着那关上门的雅间,低声问,“阿珩,那就是长公主么?”

    “嗯。”萧珩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快步往外面走。

    “阿珩!”祁月宁连忙追上去。

    *

    云昭关上门,才看着秦晚棠笑,“看样子因着萧三公子那日在官道上胡闹,你对他可意见不小。”她自然也听出了那声“不必”里的冷意。

    “我们两个吃饭,扯他干什么?”秦晚棠走到桌边坐下。

    “你难得回来一趟,待不了多久又要回去,我特地选了这盛京城味道最好的酒楼,请你吃顿饭。只是味道虽好,价格也贵,这一顿对萧三公子不算什么,但我这小本生意,着实会心疼。”云昭一边倒茶一边说得煞有其事。

    但秦晚棠可不信,她来的时候,路过云昭那间胭脂铺子了,里面客人很多,几个伙计忙得不可开交,“倚翠楼是萧珩开的么?”

    云昭点头,“不仅这倚翠楼,这条街上一半的铺子,还有永安街上的不少铺子,都是他开的。萧夫人不许他入仕,他便转而经商,如今这产业做得也不小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方才与他同行的那位祁姑娘,就是江南首富祁家的小姐,萧三公子与祁家往来密切,和那位祁姑娘也出双入对的,估摸着是要议亲了。”

    “是么?”秦晚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倒是挺般配。”随即她便转移了话题,“你之前信里跟我说,梅花卫和宫里的几个公公经常去你那买胭脂?”

    “是啊。”云昭给她添茶,“你去边关之前,不就是建议我开个胭脂铺,那些后宅的夫人虽然不管朝事,但是也总能从当家的那里听说些许。”

    “她们确实是经常说些朝堂上的事,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们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知道的都是边边角角,有些消息又不实,我听了之后还要去分辨真假,也怕把错误的消息传给你。”

    “不过后来梅花卫和宫里的那几个公公来我这里买胭脂之后,从他们嘴里得到的消息,就基本都属实了,而且很多消息明显是内宅妇人不可能知道的。”

    秦晚棠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们有没有说买胭脂是给谁?”

    “都说是给主子,我估摸着是……”云昭说着声音压低了些,“梅内相。”

    秦晚棠转头看向窗外,神色微凝。

    她与云昭关系自小就好,云夫人去世后,新的云夫人苛待云昭,云昭一怒之下跟云家断亲,离开了云家。

    只可惜云昭当时没能要出云夫人的嫁妆,一个姑娘只身在外,无依无靠也很难生活。

    是她离京之前,帮云昭立了女户,又出了成本让她在京中做些生意。

    云昭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她当时就随口说,她去了边关之后,大概就不了解京中的事情了,让她得知什么有用的消息,传给她就行。

    她本来就是希望云昭好好经营店铺好好生活,其实没想着云昭真能给她传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且云昭一开始给她传的消息确实很多都是家长里短,道听途说,所以她知道云昭过得好,对其他的事也就没那么上心。

    但后来云昭的消息就很有用了。

    毕竟是传信,有些话信里不方便说,所以一开始云昭只是说,她这胭脂铺子生意火了,宫中也有人来她这里买胭脂,听说的事就多了。

    看着秦晚棠的脸色,云昭不由开口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你回来之后,我也听说了些你和梅内相的事,那人应该是不好相与吧?”

    “没什么。”秦晚棠收回目光。

    进了蚕室净身的人,十之四五都会死在里面,侥幸活着出来的人,身体从此残缺,如厕都有问题,所以不少公公身上都会有异味。

    这些公公但凡之后在宫里攒了些钱财,都会买些脂粉香囊来掩盖身上的味道。

    所以她起初听云昭说有公公来她这里买脂粉,便以为也是如此,就没有多心。

    可那天梅谨言来找她的时候,他说自己不用脂粉,身上确实也没什么胭脂气,如果他不用,那来的梅花卫和那些公公说是给主子买胭脂就是个托辞。

    是梅谨言知道云昭会给她传信,所以借由云昭的口,把消息传给她。

    梅花卫那边透出的消息都和朝堂有关,公公那边透出的消息都是宫中之事和朝臣家事。

    朝堂风声、宫中密事,要不是有梅谨言的授意,估摸着那些人嘴严的很,怕是不会透出一点口风来。

    正在沉思,小二也开始上菜。

    “你尝尝,都是这里的招牌菜。”云昭开口道。

    秦晚棠点点头,待小二退下才缓声问,“竹妃的事,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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