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剑崖最近有点清冷,只有微凉的晚风常来光顾。
忽然远天的一颗星星突然向山崖上砸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御剑飞来的独孤一念。
“秦歌!三师兄!你快听我说——”
秦歌本来都要睡着了,突然被独孤一念一嗓子吓醒了。他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独孤一念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跟自己最信任的恋爱军师分享好消息:“我今天遇见廉贞道尊了。他说告诉我,隔天上巳节,挽云要去一趟乐水婆婆那里。”
“然后呢?”
秦歌看着神采飞扬的独孤一念,不由地感叹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好。而反观自己自己,早已青春不再,二十多岁就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老人作息。
独孤一念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不放心,挽云一个人,让我护送挽云去!”
“啊?”秦歌完全不了解这这些天的一系列事情。他很单纯地替独孤一念感到高兴:“这不是很好嘛,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在挽云跟前多表现表现。”
独孤一念意外狂喜之后,很快陷入少年人的苦恼,他对这次意外获得的跟挽云相处的机会没有一点头绪:“秦歌,你不知道。我今天下午跟挽云吵架了——吵得很凶。”
秦歌现在很困,只想去会周公。他睡眼迷蒙听了一半,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啊欠——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倒回床上,闭着眼睛嘟囔:“女孩生气了就哄呗。你就好好跟她道个歉,承认错误,说你以后不这样。嗯,对,就这样诚恳一点。”
“哪有那么容易!”独孤一念焦虑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跟个小老头似的:“挽云那时说的是再也不见,而且我还气上头了,指责她无理取闹。她肯定讨厌我了,说不定都不乐意见我。”
秦歌含含糊糊地说:“那再给她带点小礼物,挽云嘴硬心软,不会讨厌你的。”
“我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独孤一念还是一脸愁容,他蹲在床边,双手抱头:也不对,我知道她喜欢收集那种稀奇有趣的阵法。可是,我对阵法一窍不通,要是送错了,会不会弄巧成拙,让她更生气啊?”
秦歌实在困得不行了,又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你先让我睡,我明天帮你想。”
独孤一念把要躺下的秦歌又从床上拽起来:“不行,就是过两天就到上巳节。时间紧迫,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看来是没法睡个安稳觉了,秦歌单手将上半身支起来,随手将散下的长发束起,
烛火摇曳,照着他的精致得雌雄莫辨的五官,有咄咄逼人一种的俊美。
他看向独孤一念:“小念啊,我了解一下。挽云知道你喜欢她不?”
“不知道”独孤一念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意识到话中有歧义,有补充:“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嘶,很好,我想想哈……”可秦歌叹一口气,陷入漫长的沉思。
独孤一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兮兮地看着秦歌,直到一口气憋不住。他煎熬至极,等得直跺脚:“你快说话啊!”
秦歌勾了一缕发尾,用手指绕来绕去,结合皱眉苦思的表情,活像正在“掐指一算”的神棍,还是坑蒙拐骗的那种。他问:“小念,那你觉得挽云心里是怎样想你的?”
“挽云是怎么想我的?”独孤一念被难住了,他感觉答案在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挽云……我……”
他的手无意识地抠床沿上的木刺,眼看着就要抠下一大块。秦歌大力地将独孤一念的手拍开,没好气的问:“想到没?”
独孤一念揉揉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坚定地回答:“想到了!挽云一直拿我当好朋友,一定不会轻易跟我绝交的。”
秦歌和独孤一念清澈的双眼对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耐心追问:“还有呢?”
“还有?”独孤一念挠挠后脑勺,不确定的说:“挽云喜欢大师兄然后,我是大师兄的师弟。所以,我是挽云的心上人……的师弟?”
秦歌感到疲惫忽然如潮水般涌来。一个把仰慕当好感,一个把好感当友善,他果然已经和现在的小孩有代沟了。
“小念,你哥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他动作流畅地躺下,翻身并用被子蒙住脑袋,背对独孤一念,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加油!自己的心上人还得自己追,我会在精神上大力支持你的。”
“你别睡,快起来!你不是说你以前经验丰富,迷倒万千少女吗?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独孤一念急了,要把秦歌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秦歌努力保住自己的被子:“不行,你哥我自己都情路坎坷。就是有什么秘诀,也都已经倾囊相授,已经没招。”
独孤一念表情一肃,松开被子:“你又满嘴跑火车忽悠我,对不对!”
秦歌抱着被子,缩进床板与墙角形成的狭小安全区里,狡辩起来:“我曾经确实是迷倒万千少女,然后又有丰富的为情所伤的经历。”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两手一摊:“完全不冲突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独孤一念感觉自己要被这个人气晕过去。
一次次惨痛的经验告诉独孤一念:秦歌就是一个不着四六的大忽悠。但他还是忍不住天真地相信他,次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上次,你给我带了抹茶点心,我还以为你终于想起同门情意了。结果点心里面被偷偷加了芥末,呛得我说不出话来,我忍了。”
“上上次,你骗我说掌门要和师父比试。还说什么他们一定会用上真本事,要是不去观战学习就太可惜了。”
独孤一念想起来就无比委屈。
“结果,那里根本没有决斗。我莫名奇妙地中了定身咒,在荒郊野外罚站了一晚上!”
“这!我也没有和你计较,但是——”
独孤一念手上用巧劲,将被子抽了出来:“今天一次,事关挽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忽悠我呢!”
秦歌看出来孩子毛了,麻利地从床上爬下来,摁住独孤一念青筋暴起的拳头。
“小念,这事情急不得,越急越难办。你看啊,上巳节我也会去看乐水婆婆的,对不对?”
秦歌推着独孤一念的肩膀,把他按在凳子上,自己站起来真诚地忽悠。“你的终身大事我是一定上心的。我心里已经有办法了,就是不太成熟,等我酝酿酝酿,明天再跟你说。”
独孤一念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真的?你有办法?”
“那还能有假?对你这么重要的事,我还能骗你不成?”秦歌看着独孤一念将信将疑的表情,知道他是把话听进去了。
一边说话一边搂过独孤一剑的肩膀把他往门外带:“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嘛。”
秦歌不着痕迹地将手按在独孤一念背心,轻轻一带就把他推出了门口。
待独孤一念回神,秦歌早就闪身回屋,丝滑地把门合上上,还不忘把右手留在外面,给独孤一念比了个心。
“小念晚安,哥哥爱你!”
独孤一念看着从窗户透出来的烛光被吹灭,回想起师父说过的一句话。
“像秦歌这样的性格,哪天在外面被人打死也不奇怪。但是相处久了,就知其实他还是很可爱的。所以,他闹也不必和他置气,当小孩就宠着算了。”
独孤一念泄了气,说道:“好吧,那就明天。”
他回到自己那小小的茅草屋,在床上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来临。
挽云起了个大早,她推开房门,仰头看,太阳躲在云朵后面,温暖和煦且不刺眼。
于是她拿着微生苏昨晚留给她的手写信,坐在秋千上一遍又一遍地看。
仙鹤玉露飞来,衔着好看的野山花送给挽云。
挽云惊喜地弯弯眼睛,笑着谢过,把花仔细地夹在信纸里。
“玉露,你回来啦。你和金风最近老是不在家,我好难才能见一次。”
玉露用爪子踩踩地,发出清越鹤唳。
挽云能听懂玉露的话,点点头:“我猜也是,阿爹肯定会让你们帮忙的。毕竟你送信比他的纸鹤还快。”
她攥着微生苏留下的信纸,上面简单地讲解了生祭之法的原理,想再从高处俯瞰一回,于是问仙鹤:“对了玉露,你可以带我飞吗?飞到霁羽湖上去。”
玉露扑棱扑棱翅膀,低落地别过脑袋,表示抱歉。
挽云摸摸她的羽毛,安慰她:“没关系的,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办法自己飞起来。不用靠你,也不用靠独孤一念——哎呀,怎么又想起他。”
挽云皱眉,向仙鹤倾诉自己的烦恼:“玉露,我最近发现,每当不愿想起谁,就偏偏会想起谁。”
她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得出结论:“或许是因为我是忍不住想念飞行时的风,顺带着会想一想独孤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