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雁书绷着脸:“我不该让你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知道,我也会来。”应真潇说:“辛慈确实有魄力。”
抛开其他的要素,她倒是很欣赏辛慈,自古成事没有犹疑的余地,必须拼尽全力。
难怪她能一边拉扯大女儿,一边把企业做成敲钟上市的行业龙头。
应真潇问陆雁书:“陆总,我托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雁书颔首:“办妥了。”
“果然还是陆总靠谱。”应真潇喜笑颜开,牵住陆雁书的手,晃了晃:“辛慈现在在哪?”
来宴会之前,她想过,辛慈如果发现她在干涉此事,可能会狗急跳墙,毁灭证据。
但到会场之后,她反而不担心辛慈毁灭证据了——被替身的人是她女儿,辛慈怎么可能狠得下心,让她女儿完蛋?
更何况,毁灭证据不需要控制住她,辛慈绑架了应真潇,甚至希望她死在海里,说明她忌惮应真潇对此事的干涉。
所以,唯一的一种可能是,她会想尽办法,加速法术的完成。
陆雁书:“警方给的资料显示,她去了荥周市。”
……荥周。
应真潇脸色微沉。
她刚换不久的新手机又坏了,被海水泡得涨了起来,她临时征用了陆雁书的手机,买了最近一趟去荥周附近的票,直奔机场。
三个小时后,落地荥周附近城市的机场,又打了跨市出租,才顺利抵达荥周。
“多谢了师傅。”应真潇在双倍车费的基础上,又加了五十:“辛苦你了。”
这么晚了,出租师傅必然是要空车回去的。
师傅接到额外的打赏,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还从后备箱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妹妹一路顺风哈。”
说罢开着车走了。
此处是荥周老城区的街上,夜色已深,但还算亮堂——街道一侧是公安局,另一侧则是县医院,都是晚上不关门的单位,招牌和灯都亮亮的。
应真潇走进公安局。
陆雁书反应迅速,立马报了警,现在,辛慈已经被列为涉嫌绑架、故意杀人的犯罪嫌疑人,江城警方检索到她到了荥周后,将案子转交给了荥周警方。
应真潇进门,说明了来意,负责接待的警察脸色一僵,说了解了,让她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就安排人去找辛慈。
应真潇看他的脸色就知道里面有事,敲了敲桌面:“为什么是明天?”
“现在……现在警力不足!”警察说:“我跟你去找,那别人来报案怎么办?不处理了么?”
应真潇:“辛慈可是涉嫌故意杀人的犯罪嫌疑人,你这样放任她在外面,不怕她再犯案?”
警察支支吾吾,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是一个级别不低的警察,按荥周的行政级别,此人应该是荥周公安局的局长。
他对应真潇说:“你说的对,放她在外面不行。这样好了,你先回去,我们立马安排人去找,确保尽快找到她,有了消息,就通知你。”
这显然是一种阳奉阴违的说法。
应真潇看着他,眼神冷淡,局长被她看得有点紧张,微微咬牙,但还是绷住了脸。
“……好啊。”应真潇淡淡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她已经看出来了,荥周警方不会配合她去找辛慈,虽然原因未知,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不丰裕,不能浪费在希望渺茫的方向上。
应真潇也不是纠结内耗的人,她转身就走。
一走出公安局大门,就听到有个人在叫她,声音有些熟悉,语气犹豫而疑惑:“应老师?”
应真潇回头,发现真是个熟人,蒋林生,陆雁锦那个贫困生同学,之前辅导他们参加建模比赛的时候,蒋林生也在。
应真潇:“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是荥周人。”蒋林生十分紧张:“我妈生病了,我请假回来陪床,刚从住院部出来,就看到你从出租车上下来,还以为我看错了。”
有本地人,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应真潇眉头一舒展,没时间和他寒暄,直入正题:“我要找个人,你能不能帮忙?”
她手里有辛慈的详细地址,是在海滩上,借口换衣服的时候,把爸妈摇来,用东海龙王的权限查出来的。
但——那个地址在地图软件上找不到。
蒋林生挠头:“噢噢,好的。老师你要找谁啊?我、我可以开车带你过去,晚上打不到车的。”
“不找谁,找一个地方。”应真潇说:“斜思山,在一条叫石花溪的河边上。”
蒋林生犹豫:“这……呃,听起来有点像我老家村上的地方,但是不确定是不是。”
应真潇:“你老家村上?什么地方?”
“不知道。”蒋林生说:“地方太小了,地图上找不到,但是我们都叫那里鞋子山,边上的河倒是确实叫石花溪,那个镇就叫石花溪镇。”
应真潇:……
听起来像是口音问题,地方倒确实是同一个。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她扶额:“行,那麻烦你带我过去。”
蒋林生犹豫:“应老师,你大晚上的还要进山吗?要是不急的话,要不你先找个宾馆歇一晚,明天我再陪你进去?”
应真潇:“很急。”
蒋林生便说:“那、那行……”
应真潇突然想起:“哎,等等,你是在医院陪床的,你走了你妈妈要不要紧?”
蒋林生说没事,他爸已经来接班了:“本来也是要回去的。”
应真潇点头。
两分钟后,她见到了蒋林生家的“车”——一台农用三轮车,看着有年头了,后视镜都撞掉了一个,车斗上全是泥点子。
蒋林生尴尬:“不好意思应老师……”
“没事,”应真潇跳上车斗,灵巧轻盈:“你肯帮忙我就很感谢了。”
蒋林生:……?
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这对吗?这个斗还挺高的,他都不能保证自己随便一跳就跳进去。
应真潇催促他出发,他便挠挠头,坐上驾驶座,小三轮突突突地往城外驶去,噪音十分感人。
荥周县城不大,两人很快就出了城,没了路灯,加上农村睡觉早,一路上黑黢黢的,只有三轮大灯照着的地方是亮的。
出了城,应真潇问蒋林生,荥周和睿博或者辛慈,有没有什么关联。
直觉告诉她有,否则解释不了,为什么警察会以消极的方式阻止她。
“辛慈是谁啊,人名吗?我不认识。”三轮车噪音大,蒋林生扯着嗓子回话:“睿博我倒是知道,那个集团在我们这有个厂,县里面特别重视。”
荥周是个小县城,经济不发达,近些年稍有起色,因为睿博集团在此处投资建厂,给当地带来不少机会。
应真潇啧了一声。
难怪要维护辛慈,原来也是利益相关。
蒋林生又说:“应老师,这么黑,你确定要晚上进山吗?我越想越觉得不安全啊,要不你上我家歇一晚,明天一早天亮,我就带你去?”
“我有急事——”应真潇同样扯着嗓子,余光撇到不远处,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眼球却猛然痛了起来:“等等!”
蒋林生一脚急刹车,差点把两个人都颠下去。
应真潇指着她看得眼睛痛的地方:“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啊?”
龙族能夜视,但是人类的硬件不支持,她已经拼尽全力了,也只能隐约看出来,似乎是一座山。
蒋林生把车头扭过去,大灯看不见远处,只能看清田埂边有座民房,他想了想,说:“那就是鞋子山,前面再走几百米,右拐,再一直走,就到我们村了。”
他老家村就在鞋子山下。
“看来我们找的地方没错。”应真潇说:“走走走!”
到了山下,应真潇拿上蒋林生的手电筒,往他指引的进山方向走去,蒋林生十分担忧,又劝不住,只得反复叮嘱她:“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啊,我就在这等着。”
应真潇点头。
从村人们常走的地方进去几十米,就没了乱七八糟的脚印,只剩下一组通往山上的脚印。
看大小,脚印主人应该是个女人,个头不大;看深浅,脚印深一脚浅一脚,说明脚印的主人走不惯这样的山路,踉踉跄跄的。
……但即使如此,脚印还是一直通往大山深处,似乎其主人有不得不深入山中的理由。
不巧,应真潇也有。
她打着手电筒,沿着脚印,走进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