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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同归于尽

    顾耽耽立于胡杨神树前,衣袂被周身翻涌的灵力掀得猎猎作响。她左掌一翻,银镜自怀中跃起,镜面喷薄出银白电芒,宛如天眼初开。

    “明镜高悬——”

    她低喝,声线冷硬如铁:“以司法天神之名,开天道之眼!”

    银镜骤然放大,悬于穹顶,镜心旋出一道苍白竖瞳。瞳孔所照之处,邪魔之力像被沸水泼雪的残蜡,发出刺耳嘶鸣。下一瞬,穹顶裂开一道银缝,一只由雷光凝成的巨眼缓缓睁开,凡被它凝视之处,风止气宁,沙粒悬停。

    毒绫仙子脸色突变,衣袖翻飞,枯蔓疯长,却在竖瞳冷光下寸寸焦黑。

    “毒绫仙子!” 顾耽耽的声音响彻地宫,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私自下凡操控魔煞,残害生灵,以述轮王躯体为媒介逆天神降,今日我便要问你之罪!”

    毒绫仙子心头猛地一沉,她霍地将双掌拍向地面,胡杨神树自地脉中拔节而起。神力强行催长,树皮节节裂开,暗金树浆如瀑倒挂,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盾影。盾面浮出述轮王扭曲的面孔,似哭似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真君!我虽位卑,却也是金阙瑶台之神。你岂能在没有圣君首肯的情形下审判我?”毒绫躲在盾影之后,急切说道。

    辩解无用,雷霆都司已应声而至。纯白的雷柱自天眼垂落,细得像发丝,却在触及树盾的一刹那骤然膨胀,化作吞天巨蟒。雷舌所过之处,空间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

    毒绫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树根。胡杨神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吱呀声,心材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血管状脉络。那些脉络试图缠绕雷柱,却在接触的瞬息化为焦炭。雷光并不炽亮,反而带着一种幽寂的冷白,像是从时间尽头抽出的裁决之刃,不容任何生或死的辩驳。

    “我做事,并不用他点头。”倨傲之态在顾耽耽脸上竟显得别有风姿。

    云层中又一道雷霆轰然落下,裹挟着天道之威,直直劈向胡杨神树。

    “砰!” 雷霆撞上枝叶巨网的瞬间,光芒剧烈闪烁,枝叶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毒绫咬着牙,不断将自身灵力注入神树,试图支撑。

    可那雷霆仿佛有无穷之力,不过瞬息,枝叶巨网便被劈得粉碎。雷霆毫不停歇地落在树干上,胡杨神树发出痛苦的震颤,树干上的纹路开始发黑,绿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不可能!这神树吸收了我的灵力与述轮王的魔煞之力,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 毒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神树的力量在雷霆下如同蝼蚁撼树,毫无反抗之力。

    话音未灭,雷柱贯穿树心。没有爆炸,没有轰鸣,仿佛烛火被指尖掐灭。胡杨神树作为她与述轮王的降神媒介,由顶至根,瞬间化为黑灰,又在下一瞬被雷光中的绝对高温分解为尘埃。尘埃尚未来得及扬起,便被一股无形的引力吸回天眼,像从未存在过般,化作虚无。

    毒绫只觉眉心一凉,似有一根冰线自颅顶贯入,将她与述轮王共用的心脏钉穿。她听见自己灵魂发出裂帛般的惨叫,那声音被拉得极长,像被抽丝剥茧。她的意识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撕扯,从躯壳、从根系、从每一粒曾寄生的尘埃里剥离。

    她的身躯彻底碎成漫天绿萤,被苍白竖瞳吸入镜中。银镜合拢,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顾耽耽掌心,只余一缕香风,掠过她鬓边,像一声无人应答的叹息。

    最后一刻,她看见顾耽耽立于雷光之下,眸色如昔。那目光既无悲悯,也无快意,只有天道俯瞰蝼蚁的平静。

    地宫重归寂静。

    顾耽耽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镜面,低声自语:

    “原来,梦里的人竟是你。”

    未待她抽丝剥茧,将诸事联系到一起,地面突然再次剧烈震颤。

    述轮王那具曾被占据的躯体,竟在胡杨神树枯萎的瞬间重新站起。她双目赤红,周身萦绕着浑浊的黑气。显然是神降解除后,残存的魔煞之力彻底吞噬了她仅存的神智,只剩下同归于尽的疯狂。

    “都得死!你们都得陪我死!” 述轮王嘶吼着,她猛地抬手拍向地面,地宫的岩层瞬间崩裂,无数黄沙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她周身凝聚成遮天蔽日的沙暴。沙粒裹挟着碎石砖块,如利刃般切割着空气,连天道之眼残留的金光都被瞬间吞噬。

    碧諕元君‘恰巧’醒来,急忙催动星轨:“不好!她要引沙暴埋了整个地宫!”

    李屹炱刚从密室中走出,便被沙暴的气流掀得踉跄,若非许世忧及时扶住,险些撞在石壁上。法宝将众人护在中央,可魔煞分身的力量远超预期,结界很快就要被黄沙覆盖,光晕也开始忽明忽暗。

    顾耽耽握紧流水错金剑,试图劈开身前的沙墙。可剑刃刚刺入黄沙,便被无数沙粒缠住,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述轮王的神智早已被魔煞彻底摧毁,只剩下对一切生灵的恨意。

    沙暴越来越大,地宫穹顶开始大面积坍塌,碎石与黄沙如暴雨般落下,星轨的光晕已布满裂纹,随时可能碎裂。

    “小镜子,撑不住了!” 碧諕元君的声音带着焦急,他体内灵力已所剩无几,若再无对策,所有人都要被埋在这地宫之下。

    顾耽耽觉得自己可能被江豇好带坏了,这种时候她竟想吐槽,碧諕说的最多的就是撑不住了,要完蛋了。

    想归想,千钧一发之际,顾耽耽还是将错金剑直插入地面,周身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用尽最后的灵力催动虎豹纹。虎纹与豹纹从剑身上爬动挣脱,飞向空中首尾相衔不断循环舞动,交织成巨大的屏障。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边缘如漩涡般旋转,将扑面而来的黄沙尽数卷入。

    “不可!”碧諕元君惊呼,他知道若强行吞噬如此狂暴的魔煞之力,定会灵力透支。可顾耽耽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躲开。

    述轮王的嘶吼声在沙暴中愈发凄厉,她试图操控沙暴挣脱虎豹纹的吞噬,可金色屏障却如铜墙铁壁般将她牢牢困住。

    随着顾耽耽一声低喝,虎豹纹漩涡突然收缩,将整个沙暴与述轮王的躯体一同卷入其中,楔死在剑下。金色光芒闪烁片刻后,便彻底消散,只留下顾耽耽踉跄着扶住石壁,脸色苍白如纸。

    地宫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与浓重的沙尘味。

    李屹炱将许世忧安置在相对平整的地面,又转身想去扶碧諕元君,余光却瞥见顾耽耽身形一晃,手中的流水错金剑 ‘当啷’ 一声落在地上。

    “顾真君!” 李屹炱急忙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顾耽耽双眼紧闭,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她方才召唤天道之眼已耗空大半灵力,又强撑着对抗沙暴,此刻终于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就在她即将摔在满是碎石的地面时,一道细微的金光突然从地底窜出。那是一个寸许高的木偶,与之前那个丑得一模一样,只是衣襟上绣着朵小小的胡杨花。

    第四个江豇好木偶小人在空中盘旋半圈,周身泛起柔和的金光,竟稳稳托住了顾耽耽的身体,将她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青石板上。随后,木偶小人落在顾耽耽手边,小小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一丝微弱却温暖的灵力从木偶小人体内渗出,缓缓流入顾耽耽的经脉,似在护住她的心神。

    木偶小人蹲坐在她旁边,伸出短小的手指,戳了戳她苍白的脸:“睡吧。等你醒来,大漠的风就不会割人了。”

    碧諕元君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可是金阙瑶台第一女战神。江豇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不放心她?死去还要留下残魂,你可知魂魄分裂后,会被归墟拒之门外。”

    木偶没回头,只是用木头手指理了理顾耽耽鬓边散乱的碎发,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她总是一个人往前冲,我怕她回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人了。能再陪她一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到了归墟,抹除记忆,再次转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倘若我想要无尽的生命,早就飞升了。”

    碧諕元君心中暗叹道,不亏是师兄妹,果真是一样的执拗。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心软,星辉洒落,木偶小人身上的灵纹渐渐黯淡,像燃尽的炭火,随即倒在了顾耽耽身旁。

    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顾耽耽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那是江豇好常用的符咒熏香,清淡却绵长。

    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布置得喜庆的房间里,大红的绸缎挂满梁柱,桌上的龙凤烛燃着跳动的火苗,映得满室暖意。自己头顶不知何时覆了一层柔软的红头纱,纱面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透过薄纱望去,眼前的一切都蒙着朦胧的红。

    “耽耽。”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带着她熟悉的语调。顾耽耽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锦缎。

    这声音,分明是江豇好。

    她听见脚步声缓缓靠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了红头纱的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红纱被缓缓掀开,露出的是一张年轻俊美的脸。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正如他们当年初下山时一般。眉眼间没有了往日的轻佻,只剩下温柔的笑意。

    顾耽耽望着他,眼眶突然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竟说不出一句话。她从没意识到过,自己心中竟是如此想念他。

    而江豇好也正看着她,目光清澈,仿佛能映出她此刻所有的情绪。两人对视的瞬间,周围的烛火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连空气中的檀香味都愈发浓郁。

    顾耽耽张了张嘴,刚想问问他是否安好,却忽然想起江豇好化作木偶时的模样,心中的酸楚突然被一丝清醒取代。

    她轻轻叹息一声,声音带着刚从梦中醒来的沙哑,却又透着几分无奈的清明:“师兄,不是你告诉我,不要被亡者所惑的吗?”

    江豇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愧疚,又似是不舍。他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想触碰顾耽耽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碰到她皮肤时,化作了点点金光。

    顾耽耽急忙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了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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