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捞月不多的几个粉丝在疯狂刷屏：“主播！！！让队友再说一句听听！！！”
然而主播猴子捞月和队友裴率全神贯注地忙着游戏，来不及看直播间。
唯一有闲心的谢知之提醒道：“宿主，观众让你再说说话……”
他们已经在开风暴龙王，战况紧急。
“打完龙王就可以一波了！！！守住！千万别被抢！惩戒好了吗惩戒……”猴子捞月聒噪的、似乎还处于变声尴尬期嗓音充斥着直播间。
在队友碎碎念的空隙里，听见她的声音，裴率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什么？”
仿佛有一片羽毛于裴孔雀的声音落地的瞬间，在她心尖上挠了挠。
谢知之立即感同身受了直播间里大家的热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何况裴率的音色本就得天独厚。他已经无伤地渡过了变声期，声线相对同龄人声线偏低偏成熟，既略带磁性又犹带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分外抓耳。
只言片语在猴子捞月的变声哑嗓中，被反衬得和游戏里英雄曜活泼跳脱的少年音相比也不遑多让。东方曜的语音太密集，让人在头疼之余会忽略音色本身的悦耳。
裴率简短且本就动听的两句就显得格外出彩。
已经勾起观众兴趣的时候，少即是多，大家会自动在脑海中为捕捉到的片语勾勒出完整形象。
裴率原本是将用来观看直播的iPad放在茶几上，自己正襟危坐地正对着屏幕打游戏。但打着打着，他就离茶几越来越远，整个紧靠在沙发后背上专注地窝成一团，好像一只团起来的大狗。
为了看清iPad屏幕，谢知之也从沙发的另一端越坐越近。见裴孔雀反正也顾不上同时关注直播间，她索性直接拿过了iPad，饶有兴趣地关注评论区的意见。
果然不出她所料，评论区就是在从裴率的声音讨论到本人形象。
善良一点的观众顺利猜中真相：
【声音都这么撩，队友小哥哥肯定真人也很帅吧~】
【关注了关注了，主播请务必多和帅哥双排啊】
【好听嗷嗷嗷，请多说！！！】
……
当然，恶毒一点的网友也是说什么的都有：
【据说声音好听的男生胖子居多。声控有福了[doge]】
【只露声音不露脸一路视为猪头[憨笑]】
【说不定是变声器呢，关掉后比谁都难听】
……
网友这莫名其妙的阴暗忌恨心，一看就是来自男性的同性恨。她点进相关言论网友主页一看，的确如此。
太搞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看得谢知之都有种热血上头想对线的错觉。
裴孔雀这脸这身材，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身边哪个男的能出其左右……露出来更绝，只会导致大家看着人都没注意力去听他在说什么好不好？
0807号适时出声：“用户，这边检测到你的愤怒值在飙升呢……这就是人类本能地护短吗？”
“他在这方面有什么短处？”谢知之下意识地就顺着自己的思路意念反驳了0807号。只是反驳完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她自己……
刚打了一句“不是”的谢知之像被手中的iPad烫到了魂体一样，赶快把它放回了原处。
“不是护短，裴孔雀才不在我‘自己人’的范围里。”她道，“我这完全是出于有眼睛有审美的路人立场，中立客观地看不惯网友无脑黑。”
0807号沉默一秒，求教道：“我刚刚检索网络，大家都说‘路人不下场，下场无路人’。他好他坏，都不相关，才是路人心态……真路人不是应该看到对宿主的不好评论，也跟没看到一样吗？”
谢知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继续看回直播：短短的几分钟内，裴率他们已经推到了敌方水晶。
胜利的结果很快占满了屏幕。
结算页面过后，继续匹配下一局时，他们才有闲心看看直播间。
猴子捞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语音里又热心询问了一遍裴率要不要一起开个露脸直播。
裴率还是拒绝，猴子捞月也就没有勉强，不过迅速改了自己主页简介，在那里圈出了裴率的账号，他叫“青阳应此辰”。
可能是句诗，但如果是的话，应该也是非常冷门的那种。
谢知之最近晚上时间有余地的时候，会预习意识空间里找到的大学课程笔记。
汉语言文学专业少不了大量的阅读和背诵，尤其是古代文学，她已经开始提前准备，所以很确定这一句不在规定的背诵名篇或教材里。
不过，也没必要对裴率的网名都细致考证一番，毕竟裴孔雀的网名经常看到什么用什么，随时在换，认真研究就输了。
选完新一局的英雄，裴率终于想起回头找系统嘚瑟：“怎么样，本宿主很强吧？”
“还行吧。”谢知之颔首。
“什么叫‘还行’？听起来很勉强的样子……系统你不是说提前了解过游戏吗？知不知道王者段位几十颗星的含金量啊……”
游戏开局的提示音截断了他的抱怨。
裴率和猴子捞月的连麦排位一直打到了下午四点。猴子捞月在企鹅号上发消息说要先下了，晚上还要准备工会和另外一个平台的直播。
谢知之算了下裴率的在线时长，看来他的游戏实名应该用的不是本人信息。不然玩两个小时，他就该不能对局了。
裴率承认道：“是用的我妈妈的信息。”
谢知之顺势打探：“那你和阿姨的亲子关系应该很好吧？很少见家长支持孩子打游戏的。”
“不支持就不打了？”裴率瞥了她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忽亮忽暗的。
谢知之心内叹气，看这情景，现在大概率他是和家里有矛盾的。
经过这一下午和猴子捞月的直播，裴率的音符账号竟也涨了数十个粉丝。
既然他新申请的账号上并没有短视频内容供人考古，粉丝就热情地发送了私信。
裴率查看时，谢知之也好奇地探了个头。对方无论语气态度好坏，主要以询问照片和打探实际情况居多。
裴率直接把接收非互关人消息的权限关掉了。
第二天虽然是星期天，但高中生还得上课。
前一晚情况诡异，系统很好说话地半路就放过了他，却也间接导致了以裴率目前有限的自制力，周末作业都还没写完。
星期六晚上，裴率久违地又体验了一把“赶作业”。
下午连赢几局，胜利的情绪余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我上次这么认真地赶作业，”裴率写完一道题，突然唏嘘地回忆了一下，“好像还是小学时期的早上上课前。”
余光瞥到身边系统的侧脸，甚至会有种连人都和当年无二的错觉，只是他们都长大了。
谢知之道：“可能，如果宿主你初中一直保持着这种优良……好像也不能说好，至少还不太差的习惯，如今就不会差到需要本学习系统帮扶的程度了。”
赶作业虽然已经有些迟，但再迟都还惦记要把作业补完……总比直接不写作业好点。
谢知之晃晃头，恍然有种和裴孔雀待久了，对学习习惯的标准要求都有所下降的错觉，真可怕。
直到完成了这页的所有题目先交给系统过目，裴率才道：“别自卑，遇见你……也不全算是坏事。”
“？你别太自信。”谢知之将资料册轻轻往他头上一拍：“注意你的眼神，宿主。”
“本人眼神一点问题都没有。”裴率立刻接住。他昨晚可是刻意对照镜子演练过，绝对没有系统形容的那么……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怪只怪，我眼睛天生长得比较容易引人误会的好看。系统你不要多想，就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听起来更气人。
“我要是殴打宿主会有什么惩罚？”谢知之忍不住咨询0807号。
“会违反相处的友好原则……不过，具体的惩罚力度还是取决于宿主的受伤程度。”0807号道。
“……算了，人不能和孔雀一般见识。都不是一个物种。”谢知之开始自我说服，她过往已经很习惯在这方面的想开了。
就像裴率会唏嘘眼下的情景，她也会被这久违的熟悉互怼风味弄得有点恍惚……
时间对她来说，甚至远比在裴孔雀身上流逝得更多。
“不过，”裴率见系统神色没有欢快的影子，也话锋一转，“作为一个学习系统，系统你所负责的‘学习’范围一定要局限在学校吗？不能在其他领域找出些‘学习’的知识点？”
谢知之警觉道：“宿主又有什么新想法？”
“你看完今天下午的游戏直播，有没有觉得：其实我在游戏领域的学习天赋，可能远胜在校学习？在直播这个领域好像也可以……”
她面无表情地打断裴孔雀的奇思妙想：“考不上重本，宿主你就会去世，这是定死了的目标。我没有权限修改。”
“你可以等高考后，再考虑往游戏主播的职业道路发展，到时候‘重本’的学历甚至可能成为你营销的噱头之一。”
谢知之顺手用红色铅笔圈出裴率作业上的一个计算失误。
“现在还是先关注能不能活过半期考吧，宿主。这次没过二本线的话，惩罚要比之前严重很多。”
“其实……”裴率抽走她手下的题册，迟疑着承认道，“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