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边的痒痒肉被宁兰因碰到,宁梓宥笑喊:“停停停。”
“好了,好了,快讲讲看有什么事?”
宁兰因一笑,停手坐到姐姐对面,从袖中掏出画纸摆到榻桌上。
“姐姐,这个东西在宫中你可见过?”
宁梓宥拿过图纸端详:“这个……几年前确实有将此物献到陛下手里,当时被一同收在库中了。”
宁兰因:“那此物可还在库中吗?妹妹想向姐姐将此物讨去可以吗?”
宁梓宥有些诧异:“嗯?这盒子被你拿走了呀。”
宁兰因疑惑:“啊?”
宁梓宥恍然:“是宁宜妹妹。我记得当时宁宜来宫中玩耍,离宫前,我带你去了一个库房中,当时你就挑中了这个。再之后的事,姐姐就不知道了。”
宁兰因侧手抵住自己的脑袋想:真是阴差阳错啊。
这东西就在眼皮子底下,但她没有宁宜的记忆,可有得好找了。
宁梓宥饮了口茶,接道:“那东西必定是出不相府,回去找找吧。”
宁兰因:“好……”
夏夜里蝈蝈不停叫着。
树影翻动,一个人影从相府飘出,混迹在浓浓的黑夜之中。只依稀见得那人勾人心魄的双眸回首望了眼相府。
清晨,宁宴和李玖都在。宁兰因遥遥走来,轻声唤:“爹爹,娘亲。”
宁宴:“嗯,坐吧。”
趁此机会,宁兰因开口:“爹,娘,女儿想寻一物,只是记不清在哪儿了?”宁兰因示意玉柔图纸拿出,“就是此物。”
小画先是到了宁宴手中,他只是扫了一眼就递向了一旁好奇的妻子。
李玖端详这个图样,道:“这盒子看着有些格外别致,上面的图案倒是花俏。”
李玖摇头:“可惜了,娘对这个没什么印象。”
宁兰因看向爹爹。
宁宴沉吟:“爹见过,一会儿跟爹走吧。”
“好的,爹爹。”
宁兰因跟着宁宴一路走进书房,来到书案前。她看到爹爹的案桌上摆放着一个香炉。很是精致漂亮。
“喜欢?”宁宴笑问。
宁兰因垂眼:“只是觉得它有些好看罢了。”
宁宴将香炉拿起放到别处,“等下让下人送到你房里,当个普通物件摆着就是。”
钟山玉制的香炉就这样随意给了出去。
宁兰因离桌角不是很近,不知道爹爹对着那里在做什么。
她忍不住凑上前想仔细瞧一瞧,就见爹爹对着桌角一处的窟窿在扣弄着,好像东西卡的很死,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宁兰因又凑近点,有些意想不到。
那盒子就卡在爹爹书案一角的窟窿里!
宁兰因:“……”
宁宴一个人捣鼓了很久才将盒子取出来。
他一转身,对上身后的女儿,说:“是这个吧。”
宁兰因点头:“是的,爹爹。”
她接过盒子,悄然抬眼去看那个窟窿。
宁宴好似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想的什么,他讲:“你一定想知道这个盒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宁兰因微乎其微地点头。
……
宜曦院中。
宁兰因静静坐在桌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蛊盒。
宁宴对宁宜的爱,宁兰因看在心里。
思绪泛泛,她不免忆起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宁玉。
他,也是一个样貌俊朗的人,他同宁宴一样温文尔雅。只是宁宴愿同妻子长相厮守,宁玉却想和婚内出轨的情人双栖双飞。
宁兰因没有办法与爸爸和解。她一直记得是爸爸带着情人闹到了妈妈的面前,撕破了脸面。当时她还很小,抱着自己的娃娃躲在门后。
哭求的情人,恼怒的爸爸,以及冷漠的妈妈。
情人跪在地上,脸上挂着泪。
“宋小姐,是我和宁玉对不起你,我们两个人的苟且令您面上无光。我们也不祈求您的原谅,只是厚着脸皮,想要您放宁玉自由,我们什么都不要,只求您能发发慈悲,成全了我们,求您了。”
宁玉不愿情人跪在地上求人,要将她拉起,嘴里还嚷嚷着不要求人,他有办法解决。
情人不起反而将宁玉也拉着下跪。
情人脸上挂着泪痕对宁玉道:“这事确实是我们愧对于宋小姐,我们都求宋小姐高抬贵手也不为过。”
宁玉摇头:“不是这样的,夫妻离婚只要走法定程序就可以。我们只是不想让她闹的面上无光才来找她商议的不是吗?”
情人与宁玉争辩:“你这不是商议,是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来一起逼迫宋小姐的。我们都是女人,宁玉,你不要这样。你听我的好不好?”
宋娉就静静看着他们闹。
两个跳梁小丑。
宋娉想着:这情人再如何低声下跪的请求也改变不了插足别人家庭的恶劣本质。那宁玉再怎么维护情人也改变不了宋宁联姻给宁家带来的利益。既要又要,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渣男配贱女,到是便宜了他们。
宋娉倒是对这个联姻的丈夫没什么感情,比起他,宋娉更在意的是家族、颜面和利益。商人无利而不往,有宁玉这个懦弱到骨子里的男人,也难怪宁氏不给他公司大权,反而给了他的堂弟。
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宋娉现在是打心里看不上他们。不扒他们一层皮,这婚可不是那么容易离的。更何况想双宿双飞,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宋娉走到窗边抽烟,吞云吐雾的感觉让宁兰因看不清妈妈的面容。
吵闹地动静渐渐消失,宋娉回身将烟蒂扔掉。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人,她轻蔑一笑:“闹够了?那就来谈谈你们的筹码吧。既然有求于人,就要有诚意不是吗?”
宁玉冲动起身对峙:“夫妻间离婚怎能谈……”
情人拉住了他,示意他别闹事。
宁玉脸色变得难看,愤愤别过脸。
情人说:“宋小姐想怎么样?”
宋娉站累了,移步坐到书房的皮椅上,翘起二郎腿,指尖缓缓叩打桌面。
空气中陷入短暂静默。
宋娉目光来回审视着他们两个人,心里计算着利益。
“想离婚,可以。”
宁玉两个人都等着宋娉的下文。
宋娉的目光最后停在宁玉身上:“宁玉,我要宁氏留给你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她盯上了宁玉仅有的资产,面带兴味地看着他。
宁玉深吸一口气:“可以,那我们马上……”
宋娉:“等等。”
宁玉的话被打断了,疑惑看着宋娉。
而宋娉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情人身上。
“我记得,你名下是有一处酒庄,和一个偌大的度假山庄吧。这两个地方我也要。如何?给,还是不给?”
情人愣住了,刚才蓄满泪的眼睛已经干涸。
宁玉直接用手指着宋娉气愤道:“宋娉,你未免也太过份了!”
宋娉拉下脸来,冷眼与宁玉对峙。
那情人吸了吸哭过后的鼻子,咬牙答应:“给,宋小姐要,就拿去。”
宋娉勾唇,不屑道:“那就回去准备吧。手续到位,这婚,自然就离了。”
爸爸辜负了妈妈,这让本就相敬如宾的家,变得如进冰窖。
宁兰因以为就算爸爸离开了家,也会回来看自己,看看唯一的女儿。只要爸爸回来看看她,她都不会一直怨恨。
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漫无目的地等待,次次落空,跨过了十数个春夏秋冬,宁兰因的心渐渐冷了。
盒子离手掉在了地上,响声将宁兰因从回忆中拉回现实。脸上冰凉,宁兰因用手触碰脸颊,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下了一滴泪。
她平静地将这滴泪抹去,把盒子从地上捡了起来。
蛊盒上有一只蛊虫姿态长的分外妖冶,当属翘楚。它的独特之处在于背上有双翅膀,有一种随时会飞走的感觉。
翩翩从外头进来:“小姐,那七皇子的人找来了。”
“所为何事?”
翩翩:“那七皇子想明日邀小姐一见,就约在将军府从东边数第两条巷子中的茶铺,还让您带着点人去。”
宁兰因疑惑:离将军府近啊,还带点人,他是有架要约吗?
“翩翩,去信给业书表兄,邀他明日一叙,在信中表示让表兄带些练家子来。”
明日去会一会柳葙黎,看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是,小姐。”
柳葙黎收到答复,倒是意料之外。
随口一提,她倒是应了。
对于约宁兰因出来,柳葙黎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是闷的慌,想借宁兰因和她手下的人出去转转。
柳葙黎心情好,也不玩虫子了。他离开房间,亲自去了炼药的地方,打算明日再给那宁二小姐多带点缓解的药去。
是夜,灯火璀璨。
柳葙黎立于东馆阁楼之上,冷眼俯瞰夜间街巷喧闹感到心烦意乱。
他忽地看见一抹身影,窜梭在街巷之中,有些熟悉,却又一时记不起来。
房檐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一阵风吹入了人群之中,吹起沙尘迷挡住了眼睛。
“驾—”
耳边传来喝马的声音,随之伴着人群骚动,开出一条道来。
宁兰因带着两个侍女也连忙靠到边上,怕被伤及无辜。
来人露出了面目,一位男子驾马经过,一袭黑衣作陪,浑身带着肃杀之气,疾速奔过,那犀利的凶眸令人过眼难忘。
人群又重新四散开来,耳边是细微的抱怨声。
宁兰因问:“方才纵马行街之人你们可识得?”
翩翩:“小姐,那位是同样戍守北洲边界的大功臣——荣平王。”
“原来是北冥槿。”
宁兰因并未听闻宫中有令将荣平王从边疆召回,他如此招摇过街,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赶了回来。
要紧之事吗?貌似容娴公主要谈婚论嫁,荣平王确实应该回来操持。
又或许是荣平王得了皇帝的密令才只身赶回也未可知。他如此行经,恐怕明日朝中大臣便都知道荣平王回华京了。
得回府提前告知爹爹。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转眼。
不远处的阴暗巷子里,北冥越紧紧靠在谢端怀中躲在暗角。她的手将谢端的衣衫揪得死紧。
本来北冥越是和谢端一起出行游玩,谢端在付钱,北冥越去了旁处,却看到了令她心虚紧张的一幕。
是阿兄策马过街。阿兄悄悄的回华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