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峥说着把纸巾盒往张心昙那边推了推,逼得差不多了,该松一松了。
他语气大转变,可以算得上是温柔:“你在飞翔科技的饭局上认识的我,认为我是飞翔的老板没有错,只不过你没想到飞翔只是我整个集团的一个很小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它是我大学时期创办的,留着它只为了个情怀,我早就卖了。”
眼泪糊住了张心昙的视线,她从纸巾盒里抽了纸,一口气用了三张。
闫峥继续说:“除了下属,我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工作上的事、集团的事,这是我的原则。你又从来不问我工作上的事,我因为这个原则不会主动跟你说。当然,如果你问了,这个原则就不存在了,我会客观地把我的情况告诉你的。”
说完,闫峥让张心昙看着他,就这一会儿,她眼睛就有些肿了。他盯着她的眼睛,不许她躲,一字一字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根本没必要,其实你有很多次机会都能知道,但全被你躲了过去,这让我觉得……”
他忽然顿住,他原先想说,让他觉得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却因为某种私心故意不点破。
但见张心昙的情绪已被他控制,加上那部剧,他换掉了介意的男演员,所有他不想看到的镜头会删了重拍;她也主动低头上了门来,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并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教训,知道不听话的下场她根本扛不住。
他的目的、想要的结果不过如此,没必要节外生枝。
所以最终,闫峥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闫峥自认对这段关系没怎么上心,也不怎么在意,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像现在,他没想要与张心昙分开,她犯的错没有突破他的底线。他可以引导,可以原谅,甚至可以给她台阶。
在这种前提下,闫峥下意识知道该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她哭了。
闫峥从来不知,有人可以哭得这么美,这么动人。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闫峥不看张心昙演的东西,如果看了,早就知道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看过张心昙哭戏的,哪怕是粉丝,也没觉得她哭起来有什么特别,还是笑的样子更深入人心,更被夸赞。
为张心昙眼泪震撼的只有闫峥,这是他的个人癖好。
一边想着她毕竟是个刚出校门没两年的小姑娘,一边心痒她的泣美,闫峥难得心软了一下。
当然,这一切还得是建立在,他的私心与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
闫峥起身,走去茶几另一边。
他蹲下来,拿过张心昙手里的纸巾扔到一旁,握着她的手,她挣脱,他加力。
他还要看着她的眼睛,她手脱不开,头却可以扭开不看他。
闫峥一只手就能轻松制服她的一双手,腾出的另一只抓握住她的下颌,一定要她看着他。
闫峥又看到了她皱起小鼻子的样子,别说跟那个猫儿还真像。他当然不会像嫌恶那个小畜生一样嫌恶她,事实上,他对她的心瘾很大。
两年了,他对她的兴趣依然浓烈,这是闫峥没想到的。
就如现在,看到她哭都能把瘾勾起来。
他声音略显沙哑:“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为了一个误会乌龙闹成这样。你只需看到事情的本质,事实就是我没有骗你。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让一切回归正轨,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他松开她的手,双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抹泪:“好了,好了,不委屈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呢喃。
张心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闫峥,她知道自己很吃这套,但她从来没在闫峥这里得到过。
人就是这样,对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容易上头着迷。
张心昙一边提醒着自己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一边被这份来之不易的体验搅动心弦。
她真的是很喜欢他,比任何前任都要喜欢。这是张心昙在此刻正视内心得到的结果。
这时的闫峥于张心昙来说,同样是没有错到突破她的底线。
她嘴上说着“不好”,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闫峥温柔且坚定地安抚着她,张心昙得承认,他真的很会。唉,主要还是输在了太喜欢上。
她说:“以后不可以这样,我们要彼此坦诚,有事要及时沟通交流。”
闫峥的掌心陷在她柔顺的秀发里,他认真答应着,实则根本没有仔细听。
他的鼻尖沾染着她发丝的味道,声线越来越低,越来越哑。
张心昙抓住闫峥的手:“还有,那天,电梯,”
闫峥捧着她的脸,以额头相抵:“下次不会了,那是家人与友人。”
张心昙最后一个在意的点没了,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我刚说了我们要坦诚,我想问你,你跟我……是认真的吗?”
她话音刚落,闫峥猛地稳了她的唇,就稳了一下,狠狠地。
张心昙沦陷的同时,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该死的生理性喜欢。
闫峥把人抱了起来,抱去卧室。
窗帘没拉,外面是午后晴天。
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两个人好像都疯了。一切都是熟悉的,顺理成章的。
过程中,张心昙只有一点不理解,闫峥为什么要说:“不是改口叫‘您’叫得挺顺的吗,怎么又换回来了。”
然后他就逼着她一声声地唤他“您”。
后来张心昙想起这所谓的和好,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指摘的地方。这是她的私人的情感经历,是她的来时路。
她能客观地看待,并能清楚地意识到,当时的她,除却年轻单纯外,还因为她是本性善良,做人讲理,为人大度,且有共情能力的好人。
得出这结论时,张心昙已把与闫峥的所有过往全部当成黑历史,团成一团抛之脑后,大步向前了。
可此刻,她的自我觉醒的道路迷障重重,她尚迷失其中。
张心昙回家时,在家门口见到了小景。
小景见她不在家,正要给她打电话,看到人回来,她问:“去哪呢?不是说不舒服吗?”
张心昙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啤酒。她扬了扬袋子:“走,去上面喝洒。”
张心昙所说的“上面”是她这个房子的顶楼天台。有人在这里晾被单,有人种花,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类似公园长椅一样的东西。
张心昙特别喜欢这里,抬头整个天空都是她的。现在是晚上,她可以拥有整片星空。
小景跟她在这里还吃过邻居烤过的串呢,对这里并不陌生,小景看着走在前面的好友,觉得张心昙有心事。
接过好友打开的一罐啤酒,小景问:“怎么了,不顺利?我上次电话里只是说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张心昙半罐啤酒下去后:“我们和好了。”
小景:“真的?!太好了!”
相比小景的兴奋,张心昙很平静:“他给出的解释理由都是事实,我无法指责他,甚至连反驳都反驳不了。我想,既然我还喜欢他,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那就不要纠结,继续走下去好了。可是……”
小景:“可是什么?”
张心昙:“我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通透豁达,我们之间还是有什么改变了。”
小景与张心昙碰了个杯:“想那么多干嘛,既然喜欢,既然舍不得,那就先好着,不行再跑呗。”
张心昙露出了见到好友后的第一个笑:“好。”
后面随着两个人越喝越多,话题开始变得私密,不正经起来。
张心昙凑到小景耳边:“你说我其实是个渣女吧,怎么好像染上了男人的坏毛病,也有了那个贤者,。时间。明明在他家时还好好的,出了门来头脑就开始冷却了呢。”
小景在张心昙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张心昙哈哈大笑,到后来她不得不赶紧终止这个话题,生怕把没谈过恋爱的小景给带偏了。
后面的日子,一切都按闫峥所安排地进行着。导演在巨鱼全资后重拍了这部剧,陈择嘉停滞的那些项目全部开工,当然他不再是这部剧的主演。
男主换了巨鱼的艺人,比张心昙还小一岁。拿她当前辈对待,疏离拘谨得有些过了,张心昙当然知道这是因为闫峥。
这位男演员拿什么态度对她无所谓,但他这种状态影响了正式拍摄。
张心昙不用看成片都知道,这一版的效果与第一版没法比,所有有张力的对手戏几乎全删了,她与剧中与男主连个拥抱都没有,剧的质量下降了。
但这是导演,是全剧组,以及投资人求来的结果,张心昙作为一个演员能做的只是自己的那份,至于结果她控制不了。
这部剧重拍到尾声时,张心昙参演的上一部剧播出了。
她在片场捉蛇的视频被放了出来,加上她上市的专辑,曝光率一下变得很高,且都是正向的。
但她下水救人的视频在网上秒没,那个“小杨”拍的视频早就不在他自己手里了,删除的补偿是有人买了下来。
这些张心昙不知道,她只以为吴泓是考虑到她救人时毕竟衣衫不整,所以才下了视频。
总之,张心昙比以前有名气了,上部剧的路透宣传也带上了她。
张心昙在活动现场见到了沈小祁,上次她们见面还是因为尴尬的偷听那事。
沈小祁特意提了网上一闪就没的张心昙下水救人那事,善意地告诉她,她救人时的穿着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次见过沈小祁,张心昙只一个感觉,李恕配不上她。
沈小祁邀请张心昙去自己的房车,张心昙惊讶于这驾房车的宽敞与豪华。
空调的位置导致房车最里面的区域最暖和,现在已是冬日,两人一上车就往里面钻。
沈小祁刚给张心昙弄了杯热咖啡,就听房车的门打开又上的声音,她正要说话,忽听到李恕在说:“哥,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
沈小祁正想过去,又听李恕说:“小祁的事白让你操心了。是她不懂事。”
沈小祁听见这,立时冲张心昙比了个“嘘”。
张心昙懊恼怎么又陷入到偷听的境地,然后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什么事?我都忘了。”
是闫峥!
她一边诧异着一边与沈小祁默契十足地静默着。
李恕:“上音综的事。”
李恕又说:“那个张心昙是你的人?”
闫峥没说话,李恕:“哥你教教我,怎么能让女人听话,有什么秘诀?”
闫峥:“哪有什么秘诀,只是要找个识相的,聪明的,懂配合的。我给了台阶她当然会下,否则她当初装着不知道我是谁的那场戏不是白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