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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去报官

    “余大娘,您瞧见瑟瑟没有?”林二狗扒着墙头,探头探脑地询问院中晾衣裳的妇人。

    “没有啊。怎么了,玩躲猫猫找不到人了?”余大娘笑着调侃一句,“可不能这样作弊啊。”

    话音刚落,林二狗的脑袋已经“嗖”地消失在墙头。

    “这孩子……”余大娘无奈地摇摇头,正又拿一件衣裳准备晾,忽然听见外头又有动静。

    “几位婶子,请问各位可看见楚家小娘子去哪儿了?”

    余家门外不远处的水井处,裴家的小厮正俯身探问洗衣裳的几位妇人。

    一位年轻些的新妇答道:“晌午时,我瞧见她陪着小猫在院门口玩呢。”

    “那您可瞧见她后来去哪儿了吗?”小厮追问。

    新妇摇了摇头。

    灯花巷不算大,邻里之间就算不熟识的,也认得各家的都孩子长什么样。可平日孩子们总在巷子里穿来跑去地玩耍,家长们早都看惯了的,一时间还真没人特别注意过楚明瑟往哪儿去了。

    “怎么了这是?”余大娘赶紧推门出去看,怎么突然都在问瑟瑟去哪儿了,她心下一慌,“瑟瑟跑丢了?”

    那小厮不敢乱说,老老实实将事情阐述了一遍:“楚小娘子与我家小郎君约了一同习字,到时辰了人却没来,家中也无人应声。我家小郎君有些担心,便命我们四下找一找。”

    井边的几个妇人闻言将小厮上下打量了一通。这瞧着像是前几日搬去楚家隔壁那座荒园里头的那家人,他家小郎君不就是那个双腿残废的漂亮少年吗?

    听说没与人说过话,很大可能是个哑巴。一个又哑又瘸的小郎君,楚家小娘子什么时候与他这般交好了?竟还约着一同习字?

    “哎哟,这可了不得。”余大娘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摘下身上的围裳就往外走,“瑟瑟可不是会乱跑的调皮孩子。平日里禾娘他们不在家,她不是和二狗阿花一处玩,就是乖乖在家里看门,绝不可能一声不吭就不见了。”

    她反身带上院门,“你们没听说前两日镇上丢了孩子的事吗?别是碰上拐子了!快,赶紧都快去帮忙找找!”

    井边坐着的几名妇人一听,连忙搁下手中的衣裳起身,跟着去一起找人。

    谁家没有一两个孩子?都知道若是孩子不见了得有多忧心、更别说镇上还有了丢孩子的先例,更是不敢耽搁。

    “哎,渔娘,你家二小子在家吗?楚郎君今日陪着禾娘去镇上员外家看花去了,二小子跑得快,你快让他去传个话!”

    “还是余大娘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名叫渔娘的妇人急忙回家喊人。

    巷头巷尾顿时都忙碌起来。

    裴府院门微敞,笨重的素舆停在门槛后。裴照雪穿一身雪灰色长衫端坐于素舆之上,宽大的衣袍有些空荡,柔顺地垂落在脚面。

    他蹙眉望着灯花巷内往来寻人的众人,忽然凝眸。

    对面檐下的阴凉处,一名闲坐歇脚的挑夫侧耳听见身旁的小厮询问旁人可曾见过楚家小娘子,他猛地转身探头看了看,抬手似是想拦下小厮说些什么,着急的小厮却没瞧见他,疾步略过了他。

    裴照雪轻扣扶手,吩咐身后的王管事,“去那边。”

    王管事先是一惊:小郎君竟愿意出远门了!

    接着忙不迭地应声,忙推着裴照雪去到那名挑夫身边。

    “叨扰了,您是否见过楚家小娘子?”

    挑夫被他吓了一跳,忙直起身回话,指着楚家的朱漆院门向裴照雪确认,“不知小郎君说的楚家,可是那户人家?”

    “正是。”

    “见过见过!”挑夫忙指了指巷子口,“晌午时我在巷子外头瞧见她了。”

    挑夫经常担着些零嘴糖盐之类的走街串巷地贩卖。楚明瑟算是灯花巷中零用钱充裕的小朋友,经常光顾他的摊子。小娘子买了东西,还会甜甜地与他道谢。

    有时她不买东西,若遇见了,也会跑来给他送上一杯清茶。寒冬腊月的茶便是温热的,喝下去五脏肺腑都暖了。夏日炎炎之际,便是从井里湃过的凉水,清凉解暑,疲惫燥热之意尽数消散。

    这么可爱的小娘子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时间久了,他若寻到些什么新鲜的东西,也会先往灯花巷来。今日他来时,远远便瞧见了楚明瑟,正想打个招呼,她却没瞧见他,径直跑远了。

    现下见巷子里都在寻她的踪迹,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可是出什么事了?”

    裴照雪未答反问:“您是在巷外何处瞧见她的?可看见她后来往哪个方向去了?,”

    “看见了!”挑夫连自己的担子都顾不上拿,抬步就往巷口走,王管事赶紧推着裴照雪跟上。

    挑夫指向长街西北方向,“往那边去了,跑得还挺急。”

    过了歇午的时辰,长街上人流渐多,交织如网,若想寻人,便如大海捞针。

    “多谢。”裴照雪道谢后,沉声吩咐道,“王伯,派个人去报官,让其他人沿西北方向去打听。”

    “是,小郎君。”王管事推着素舆转向,想要再将素舆推回去。

    “不用管我。”裴照雪一把摁住了素舆的轮轴。

    “好好。小郎君且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王管事急急忙忙松了手,快步跑进巷子里。

    望着王管事匆匆迈步的身影,裴照雪垂下眼眸,落在自己无力挪动的双膝之上,扶在轮轴上的五指渐渐收紧。

    “那个……小郎君,要不然我、我推你回去?”挑夫有些无措地搓搓手,试探着上前两步。

    裴照雪默然一瞬。

    素舆恰背对着长街停在巷口的明暗交界处,一半的身子被抖落的阳光笼罩,温暖的感觉格外陌生。

    巷外往来的人声絮语更是在耳边皆无限放大,总有人投来好奇的一瞥,使背上的日光一点点变得灼人起来。

    脚步声自巷内杂沓而来,裴照雪终是摇了摇头,“多谢,不必了。”

    扶在轮轴上的五指逐渐施力,转了个方向,面向熙攘长街。

    裴家的仆役们向西北方向散去。

    “怎么回事?说是瑟瑟跑出去了?”婶娘们着急地追上来,瞧见坐在素舆上的裴照雪愣了愣神,隐秘地打量了他几眼。

    挑夫忙接话道:“是,小郎君已经命人去问了!”

    “问到了!”很快便有一名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粮油店的小二瞧见小娘子嚷嚷着什么追出去的,往那个方向去了!”

    小厮说着在前领路,王管事推着素舆紧紧跟上,林二狗急急跑到小厮旁边跟着他一块走。

    小厮边领路边接着说道:“午间街上人不多,他没听清小娘子喊的什,只看见她一闪而过的身影,好似是有什么人抢了她的东西。”

    多亏楚明瑟一路跑一路嚷嚷,两边商铺都有人听见了动静,一路指着众人来到一处荒僻的小巷。

    翠绿藤蔓爬了满墙,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遍生青苔,凌乱印着大大小小的脚印。

    “这丫头丢了什么东西这么急,也不喊个人,竟一个人跑这么个地方来了?”余大娘正念叨着,忽听到一声让汗毛耸立的幼猫惨叫从破败的木屋里传来。

    “你放开小栗子!”

    哐啷一声巨响,几块木板砸到一名身形矮小的男子身上。

    穿着褐色短衫的男子恶狠狠的回过头,他两只手合拢,掐着只喵嗷惨叫的幼猫。

    “臭丫头,你非要一路追过来送死,就别怪我了!”男子盯着白净纤弱的楚明瑟,眼底残虐的凶光毕露,空出一只手掐向楚明瑟细弱的脖颈。

    楚明瑟非但不退,反而猛地扑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

    几乎同时,被他另一只手攥住的小栗子也“嗷呜”一声,米粒般的尖牙深深扎进他的虎口,血珠瞬间渗出。

    “啊!你们两个小畜生!”男人痛得大骂,一把将猫甩飞出去,接着又将楚明瑟狠狠掼在地上。

    尘土飞扬,楚明瑟闷哼一声,蜷缩在地。

    “你找死!”他怒不可遏,高举起拳头就要砸下

    被甩到墙角的小栗子浑身的毛炸起,发出一声呜噜噜的威胁声音,如同离弦的利箭般再度扑来,喵嗷一声亮出自己稚嫩但尖锐的利爪,直向他面门抓去!

    也就在这一瞬,一道银光破空而入。

    一柄泛着寒意的匕首自破损的窗□□入,精准地刺穿男子扬起的掌心,强劲的力道带得他整个人向后踉跄。

    温热的血点溅上楚明瑟的脸颊。

    她顾不得擦拭,迅速爬起,将挡在她身前、仍龇着牙低吼的小栗子紧紧搂进怀里。

    “砰”地一声,房门被猛地踹开,林二狗第一个冲了进来,声音嘶哑:“瑟瑟!”

    看见楚明瑟身上的血迹时,他心脏差点停跳一拍,“噌”地蹿到她身前上下左右将她检查了一遍,“你没受伤吧!”

    王管事推着裴照雪晚一步进入屋内。

    裴照雪端坐于素舆之上,方才投出匕首的那只手于袖间,微微颤抖着。他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地上哀嚎打滚的男人:“将他押送官府。”

    “来了来了,谁报的官!”

    姗姗来迟的官兵扶着佩刀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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