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选择从官道返京,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驿道,虽说若是走这条道行程会多两天,不过这条道途中会经过平霁城,在它的管辖地中有一处名为茗香镇。
茗香镇又被称为香镇,在这里制香是祖祖辈辈的传承,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金银,不管什么香都能被制出,镇子围着河流而建,合适的湿度与环境更有利于成香。
元昭此次的目的之一便是来这茗香镇求一类唤作秋茗渡的安神香,“一柱秋茗渡,烟散百忧亡。”,这是典中对它的描述。
坊间传闻此香藏有香魄,若是使用者郁结难安,忧思缠扰,焚香后的青烟便会化作百道细丝游走在人身上,待香燃尽,青烟折返,便会带走所有忧扰,留满心安稳。
眼前便是茗香镇了,镇口处由两位壮汉守着,元青驾着马车,跟在人流后进了镇子。
马车停在街口旁,元昭将令牌递给元青,“去打听一下水老现处何处?”
“是。”
接过令牌拿在手中,元青走进了一家客栈,笑着对上迎来的伙计,“这位兄弟可知道水老现在何处?”
拿着油布的手顿了顿 ,想必又是为了那秋茗渡,眼里闪过鄙夷,水老可不是谁都能见的,不由地抬高了声音,“不知这位客官是何身份?”
元青从怀中拿出令牌对着他,“如何?”
见到令牌那一刻,李二瞳孔猛缩,连忙将油布搭在肩上,陪着笑脸,殷勤地领着元青走出客栈,指向路口方向,“客官沿着这条道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进入水巷,第三进院子便是水老的住宅了。”搓着手望着元青,“刚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客官,还请客官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元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给他留下一记白眼,随即走到元昭身侧,“公主问到了。”
“嗯,走吧。”
水宅门口有一棵大大的柳树,每当有风吹过便会轻轻晃动。
元昭她们到水宅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路上行人不多,摊贩也在收摊准备回家,残阳透过柳枝照在无人看守的朱红色府门上。
元青走上前,抬手用力叩响门环,扬起声音,“有人在吗?”
半响也不见门开,雾眠目光落在院墙上,想了想走过去,丈量着高度,随后后退几,脚尖轻点瞬间跃上墙头,她站在墙头向里看去。
府内一片静谧,院中凌乱的散落着各种物品,伴着明显的打斗痕迹,雾眠见状抽出刀拿在手中,带着刀落在院中。
元青还在用力叩着门环,元昭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出事了,踹开。”
闻言元青毫不犹豫地抬脚猛地踹向府门,府门吱呀作响,瞬间裂出一道缝隙,摇晃着打开,露出门后雾眠凝重的脸庞。
“公主,奴婢已经检查过屋内的打斗痕迹,水老怕是昨日就被掳走了。”雾眠从怀中拿出捡到的玉扳指,交给元昭,“这是在院内桃树下发现的。”
残阳斜照在玉扳指上,边缘处泛着温润的光晕,透出淡淡的光华,这般品质极佳的玉制成的玉扳指只在京城也很少见,不过她曾在拍卖会上见过一对,被人用十块金锭拍下。
看来又是京中人的手笔。
元昭转头对着元青说,“传信告诉枫越,调查京中何人曾大量购入香料和药材。”
“是。”
为了尽快返京,元青在夜色中驾着马车,夜间视野受阻,马车灯架上早已悬挂上灯笼,黄色的光芒不停晃动着。
马车卷过落叶快速移动,两侧的竹子在视线中接连后退。
破空声在耳边响起,元青面色一凝扯着缰绳用力一扭,车身顿时侧身漂移,车轮在泥土路面滑出一道深深地弧线,扬起尘灰,飞镖擦着车身划过,溅起一路火星,尖锐的镖尖插入泥土中,带动着尾部还在轻轻颤动。
元昭掀开车帘站立在车前,雾眠与元青拔刀一前一后站立,刀锋泛着寒光,伴着冷风竹叶发出沙沙响声,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密集的竹间飞窜而出,拿着长剑向他们袭来。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片,鞭子直径袭向元昭脸庞,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今日她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她活着回去。
元昭后翻跃起,躲过袭击,反手抽出软剑,剑体顺势滑出,剑尖带着寒光挥向对方,骨绛离拿着鞭子挡在身前,金属碰撞迸出的火星照亮了元昭的眉眼,桃花眼泛着寒意,带着杀机。
竹林后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崖口,两人的身影在打斗中不断后退,渐渐地来到了崖口处,骨绛离被逼的连连后退,直到踩在悬崖边缘,松散的碎石头哗啦啦掉下去。
抬手擦去嘴角流出的鲜血,目光狠厉,“元昭你逃不掉的。”,嘴角带着微笑毫不犹豫向后倒去,她手中长鞭极速甩出,鞭索如毒蛇般缠绕住元昭的腰肢,鞭索紧绷用力一扯,伴着重力带着元昭一同坠落。
沈砚辞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元昭坠落的一幕,他猛地扑上前只来得及抓住一缕被风吹散的衣角,月光照不进崖底,他趴在崖边张着嘴如失声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红的发暗,平日里难以察觉的面具裂开了缝隙,本就如雪的肤色此刻更是失去了血色泛着惨白。
元青他们赶来的时候只见到沈砚辞一个人僵硬地趴在那里像是失去了魂魄。
雾眠没看见元昭的身影,心头涌上一股不安的情绪,“公主呢?”
“阿昭掉下去了。”
“什么!”元青发出刺耳的声音,连忙跑到崖边趴着往下看,可是夜色太深,仅靠着月光无法辨别崖底的情况,不过一片隐约的光泽让元青知道了崖底的情况。
转头朝着雾眠他们大喊,“下边是河流,你们快点去寻我阿姊,我回京带人。”说完顾不得他们的反应,返回竹林解开马车,翻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疾驰而去。
雾眠忽然视线一转,隐约间在崖壁的缝隙间发现了一条几乎被藤蔓掩盖的小径。那条路蜿蜒曲折,沿着岩壁缓缓向下延伸。
她转身沿着小径飞快地朝崖底奔去,看不清眼前路,又被周围生长的荆棘影响,等到了崖底雾眠衣衫挂满碎叶,手臂和颈侧隐隐可见红痕,她努力稳住早已慌乱的心神,打开火折子,沿着岸边大声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