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芸眼神一凛,伸手要去拉华月的手,就在这时候,包厢门忽然被人敲了敲,门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华月,是我。”
情绪瞬间被打断,华月皱眉,转向罗芸:“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罗芸摊手,一脸无辜:“别看我,我可没告密。”她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不过李昊然追你这么久,找人盯你行程也不奇怪吧?”
华月冷哼一声,起身猛地拉开门——
门外,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休闲西装,身形修长,眉眼含笑,他单手插兜,姿态从容,像是早料到她会开门。
“听说你在这儿,正好路过,就来看看。”李昊然嗓音温润,目光却径直越过她,扫了眼包厢内的罗芸。
华月抱臂倚在门边,冷笑:“李少爷的‘路过’,每次都这么巧?”
李昊然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我也是担心你,这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
“不用你操心。”华月打断他的话,“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罗芸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外面的李昊然,眼神一转,突然插话:“李大少爷,你不是回伦敦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昊然转头看向罗芸,笑容不变:“本来打算多待几天的,听说华月回国,我就改签了。”
罗芸笑了笑:“哦?那你对我们月月可真是上心啊。”
李昊然谦虚地摆摆手:“我和华月也算是老朋友了,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华月斜了罗芸一眼,转身走回包厢内,拿起放在架上的台球杆。
罗芸见状,笑着对李昊然说:“我跟月月还忙着打球,你要不改天再来找她吧?”
李昊然点头,跟着走进包厢,把手中精致的包装袋放在桌上:“上次看你发朋友圈说怀念英国甜品的味道,我刚好去了,就给你带了点回来。”
华月看都不看,继续瞄着台球桌上的球:“谁要你带的,拿走。”
李昊然假装没听到,把袋子放好,转身往外走:“那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转头对华月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华月没理他,球杆一推,一颗球精准落袋。
李昊然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包厢。
门关上的瞬间,华月松了口气,把球杆扔在桌上:“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罗芸笑嘻嘻地走过来,拿起桌上的袋子:“李大少爷这么上赶着对你好,你就真一点都不动心?他都追你几年了,也算是痴心一片了。”
华月哼了一声:“痴心?他不过是看上我家的家世背景罢了。”
罗芸挑了挑眉:“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对你好,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总比你和……”
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华月却已经读懂她的心思,冷笑:“原来你今天留他,就是为了这个?”
罗芸被她揭穿,也不尴尬,干脆摊牌:“我就是觉得,李昊然怎么样都比江让强。你们家世相当,他又追了你这么久,你要是真的想谈恋爱,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华月沉默,只是抬眸瞪她。
罗芸说着说着,自己停了下来,耸了耸肩:“行吧,我不说了,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想法,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华月也懒得再和她争论,转身拿起球杆,继续打球。
包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台球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
离开时天上下起了大雨,离开包厢必经的竹林小径正好没有顶棚,罗芸看了看手机,“完了,我忘了带伞。”
华月掏出手机,正打算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进来接人,李昊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我送你吧。”
华月抬头,看见李昊然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不远处,雨水顺着伞边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个小水洼。
罗芸来回看了看他们两人,突然笑了笑:“月月,我突然想起我有东西忘拿了,你先跟李昊然走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说完,她不等华月反应,转身跑回了包厢。
华月心里翻了个白眼,李昊然已经走到她面前,把雨伞遮在她头顶:“走吧。”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李昊然手掌的温度透过单薄校服烙在肩头,那股力道看似温柔实则不容抗拒地推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她浑身一僵,昂贵的香水味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猛地挣开,力道大得自己都踉跄了一下,黑伞边缘的雨水哗啦浇在她肩头,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恼火:“谁准你碰我的?”
李昊然从善如流地收回手,伞却仍固执地悬在她头顶:“是我不对。”他微笑着说:“但雨真的很大。”
华月进退两难,紧皱着眉往旁边走了一大步远离李昊然,快步往出口走去。
李昊然也不气恼,只是紧跟在她身后,将雨伞往她那边倾斜。
出口处,司机早已撑着伞在那里等候,华月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也赶紧跟着上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华月的脸色,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问。
车子开动,那股昂贵的香水味彷佛还萦绕在身边,华月烦燥地把外套扔到后座,冷着脸拍了拍刚才被李昊然碰过的肩膀,像是要把那股令人厌恶的触感拍掉。
“烦。”她低声嘀咕了一句,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华月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让的脸。
他会不会也在淋雨?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华月猛地睁开眼睛,皱着眉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我才不管他。”她对自己说。
可心里却彷佛有一只小猫在抓挠,让她坐立不安。
***
翌日,阳光洒落在操场上,昨日的雨水早已蒸发殆尽,只留下清新的空气和微微发亮的跑道。
下午是难得没被挤占的体育课,体育老师直接宣布了自由活动,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各自玩了起来。
宋有时找了一群人一起打排球赛,但怎么找都还缺一个,他四处张望,看到了独自坐在看台上的江让。
实在是缺人,他也没办法,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走过去:“江让,打排球不?”
江让正低头看着一本书,头也不抬地拒绝:“没空。”
宋有时碰了一鼻子灰,脸色不太好看,转头准备离开,却在这时看到了华月。
华月坐在另一边的看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阳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长发被微风轻轻吹起,显得格外动人。
宋有时眼睛一亮,立刻转向华月:“华月,来打排球不?”
华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不会。”
宋有时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
华月还是摇头:“不了,你们自己玩吧。”
宋有时见她拒绝得这么干脆,也不好再勉强,只能悻悻地离开。
宋有时走后,华月又继续看向天空,心里却有点烦躁,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看了江让一眼。
操场这么大,他却坐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但又不主动找她说话,到底什么意思?
江让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华月的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书。
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渡上一层金色的边,衬得他更加冷漠而遥远。
过了一会儿,他合起书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华月也把目光收回来,先一步朝着看台下一跳,安然落地,她双手环胸,看都不看身后的江让一眼,准备找个阴凉的树荫下坐着。
今日阳光正好,她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微微瞇起眼睛,抬手遮住灿烂的阳光,朝蔚蓝如洗的天空看了一眼。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她的头发被风吹乱,华月一手按住自己的头发,心想哪来的邪风,结果下一刻,突然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喊:“小心!”
华月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一颗排球迅速朝自己飞来,球速快得她都没来得及反应,排球已经到了眼前,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砰!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闷响,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华月身体一颤,小心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只手挡在她面前,抓住了刚才飞过来的排球。
排球被稳稳接在手中,江让抬眸,目光冰冷地扫向宋有时那边。
宋有时连忙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风太大打歪了。”
江让手腕一转,将排球丢了回去,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宋有时急急伸手接住,却被力道震得往后退了一步,手掌发麻。
江让袖子滑下的瞬间,一闪而逝的几道紫红瘀痕从华月眼中掠过,她一愣,下意识去拉江让的手臂。
江让捕捉到她的眼神,身形一僵,猛地抽回手臂。
长袖外套重新盖住那几道瘀痕,他垂眸看着华月,眼神不着痕迹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没事吧?”
华月被他冷淡的态度堵了一下,却没退缩,反而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快就接住了?”
方才他们明明朝着反方向离开,他是怎么注意到自己有危险的?
江让别过视线,声音依旧冷淡:“凑巧。”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给华月再追问的机会。
华月看着江让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攥紧了拳头,忽然喊:“江让!”
江让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来望向华月,目光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华月欲言又止,咬了咬唇,转头瞪向还站在这里看热闹的宋有时等人。
宋有时被她一瞪,讪讪地笑着说:“那什么,我们继续打球去,不打扰你们啦。”
说完他就带着人跑远了,等他们走远后,华月才转过头看向江让,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干脆直接拉过江让的手,转头就朝操场外走。
江让被她拉着走,微微蹙眉,本能地想挣脱,但最终还是没动,任由她拉着。
他沉默着跟在华月身后,直到被拉着在体育馆附近绕了几圈,才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华月有点尴尬,在原地伫足,抬头左右张望:“我……找医务室。”
江让眼神微动,默了一瞬,然后说:“往左走,综合楼一楼。”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华月却握得更紧了些,他只好任由她拉着:“......我带你去。”
华月点点头,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是拉着江让的手,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医务室。华月终于松开了江让的手,推开医务室的门走进去。
医务室里只有一个老师坐在桌子后面看报纸,华月走过去,对老师说:“老师,有消毒水和药膏吗?”
老师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自己拿吧。”
华月走过去打开柜子,拿出消毒水和药膏,然后转身对江让指了指椅子:“你坐下。”
江让看着她,眸色深了几分,没有动:“不用。”
华月没理他,直接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椅子方向拽。
江让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两人僵持的瞬间,华月猛地抬头瞪他:“你坐不坐?”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惯常的命令句式,可眼尾微微发红,攥着他衣袖的手指关节用力得都泛了白。
这个画面突然与记忆重叠——楼梯间里,她也是这样红着眼眶却不肯退让,明明被他冷言相向,却还要固执地靠近。
江让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