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指尖滑过最后一个音符,白菏感谢完大家,将话筒交给了李想。
刚一下台,双喜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而后盯着她看,“深藏不漏啊,简直就是魅力四射。”
白菏低头笑,“还行吗?”
“何止还行啊,台下那群男的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说着就上手搂住白菏的腰,顺手摸了一把,“你不热?这儿人多,暖气又足。”
白菏点点头,“是有点。”双喜一把扯掉她风衣的腰带,“那就脱了这风衣吧。”
风衣外套敞开,里面是低胸纱长裙,双喜后退一步,上下打量,“我的阿菏,真是香艳啊。”说着就上手,把白菏的外套脱了下来。
“灿姐搭配的。”
“搭得太好了,以后就这么穿。”双喜拿着白菏的外套,扯着她去吧台要酒。
白菏目光四处扫着整个吧台,周飏刚刚不是在这里的吗?难道看错了。
双喜手指敲了敲吧台面,“来一杯特调,要配得上这位美女。”
调酒师勾着嘴角,炫技似的,转着圈地晃动着手里的酒,终于在精美玻璃酒杯中倒出了烈红色的酒液,移到白菏面前,“这杯酒,全场独一杯,配你。”
双喜在旁边偷笑,侧身和白菏说,“像毒药。”白菏眼神警告她。
白菏抿了一口,清凉中带着些辣口的后调,问调酒师,“刚刚吧台上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你有看到吗?”
“全场黑色外套的男士那可太多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
双喜问白菏:“遇到熟人了?”
“周飏,我刚刚在台上看到他了。”
“周飏回国了?张恩行在我们那一桌子,过去问问。”
白菏将酒递给双喜,“好,我先去个洗手间,等等过去找你们。”
白菏从洗手间走出,在走廊的尽头窗口处就站着周飏,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拿烟的手就放在窗缝处,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白菏强装着镇定,迎着他的目光向他走过去,但还是敌不住这炙热,移开眼睛,抿了抿嘴唇。
在他面前站定,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俩人只有一双鞋的距离,很近,近到白菏可以嗅到周飏身上熟悉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菏一步步走向他时,他内心的防线早已冲破了。何况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低胸的纱裙,周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率,都快跳出胸膛了,他本是不想在她面前抽烟的,只能抽回放在窗边的手,深深吸了口烟让自己平静,才能接她的话,不然他控制不住想扑向她。
周飏突出烟雾,说:“就几个小时前,刚刚落地。”
烟雾无可避免的弥漫到俩人之间,白菏突然问,“烟,是什么味道,好像很令人上瘾。”
周飏将烟按灭在窗台,扔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没什么味道。”他笑笑,有时候上瘾的可能不是烟本身,是别的东西。“说不清楚。”
白菏摊开手伸出去,“我想试试。”
“你不会喜欢的。”
“我都没试,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烟不是好东西,别试了。”
“你也知道不是好东西啊,那你吸那么多年。”白菏的手再向前伸了一些,离他的胸膛也就一个指甲盖的距离了,“我就是想试试。”
周飏拿她没办法,今夜的她,说什么他都没办法拒绝。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烟递给她,“就试几口。”他替她点烟,目光停在她唇上,这是什么颜色的口红啊,很配她,真想给她买一箱送她。
白菏学着他的样子,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往嘴里送,深深吸了一口。
她只感觉到一股烟急匆匆的往肺里钻。
‘咳咳咳...’
周飏双手插兜,看着她咳红了眼睛。她还是当年的她,心野着呢。
“都说了你吸不来。”
周飏抽走她指间的烟,直接放进嘴里嘬了一口,故意似的烟雾吐向她。
白菏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这是她吸过的烟,就又被他吐过来的烟雾呛到,站远了半步。
“别吸那么多,都说了不好。”
周飏再次按灭烟,抬头认真打量她,“今晚唱得很好。”白菏侧身,和他齐肩靠在窗台边。“谢谢,我还是挺紧张的。”
“什么时候学的弹琴?”
白菏抬起她的双手,伸向他面前。只见她的手指有很多划痕、些许结痂的伤口,以及两个止血贴。“就这小半年学的。”
“怎么突然开始学琴。”
“就喜欢呗。”
她倚在窗台,侧身面对他,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她的乐队,叫‘裂变’。她说的眉飞色舞,很开心。周飏安静听着,时不时应和着,不舍得打断这难得的俩人相处时间,也想知道她大学生活是怎么样的,但越听越想再来一根烟。
因为她丰富多彩的世界里没有他,她的快乐没有他的参与。
“走吧,快零点了。”
周飏眼神漂过她的胸前,说:“你等等,我去拿个衣服。”
白菏跟着他踏入酒吧阁楼最边上的房间,周飏拿起沙发上的羽绒服,顺手递给她,“帮我拿着。”
白菏带着一脸疑惑,“这...?”同时接过他递过来的羽绒服抱在胸前。
“这是我的酒吧。”
“你的酒吧?”
周飏冲她挑了挑眉。
——
白菏跟着周飏回到了卡座,在双喜的旁边坐下。而周飏在张恩行的旁边,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双喜看着俩人一起回来,“没想到这是周老板的酒吧,闷声干大事啊。”
张恩行笑着举起杯子,“来吧,我提一杯,先是感谢周老板免单,大家敞开了喝。”
周飏也端起桌上的酒:“大家玩得尽兴。”
酒杯被撞开清脆的声,双喜接着说,“也祝贺阿菏首次演出成功。”
“白菏,你真的是深藏不漏啊。”
双喜手肘撞了身旁的林佑城,“说句话啊。”林佑城这才缓缓开口,“敬这精彩的一年。”
“敬相聚。”
酒吧的音乐忽而停止,李想拿着手机,在硬控最后倒计时的最后一分钟。
一杯酒下肚后,其他人都各有理由的不知所踪,周飏默默得移到坐到她身边。
白菏怀里还抱着他的外套,俩人肩膀时不时摩擦着,鼻腔里全是他清冽的味道,这让她心绪不宁,一直端着酒杯故作镇定地抿酒。
零点敲响时,她并不记得现场是否欢呼,怎么欢呼的。她只记得周飏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他的气息穿过耳膜振动心弦。
当然,没有人会注意到白菏的坐立不安,大家都沉浸各自的新年欢愉中。
张恩行拿着酒,递给坐在架子鼓前的徐灿,“新年快乐。”
徐灿举举手回敬他,“你也是。”
“今晚,很酷。”
徐灿起身,“我知道。”而后走向人群中,欢庆2016年的到来。
林佑城和双喜靠在吧台前,催促着那两杯新要的酒,想要赶上新年钟声响起时的举杯欢庆。酒在倒计时最后5秒,缓缓倒入精美玻璃杯中,双喜看着酒杯里映着林佑城的侧脸。
新年倒计时结束的第一秒,双喜忽而站直身体,掰过林佑城的身体,垫起脚尖,手扶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摁向自己,本是想着轻轻吻过他的唇,可用力过猛,她的唇狠狠的撞向他的唇,甚至感受到他的牙齿。
一不做二不休,双喜微微张开嘴,想要深吻他,像无数次梦中那般吻他。
林佑城刚端起的酒杯,被双喜忽然的动作,撒了一地,湿了他俩的胸前衣裳。他感受到她唇的撞击,慌了神,用力扯下双喜放在后勃颈的手。
双喜努力踮高脚,想要再次拥吻他时,被他摁住,“双喜,你冷静点。”而后林佑城放下手里的酒杯,走出了酒吧,双喜小跑着跟他出去了。
双喜的心里是乱的,她从头至尾就搞不清林佑城心思。他身边没有别的女孩,她每次去学校找他,他都见她,他对她是特别的,但又没有其他实际进展。
她没想过今天晚上表白的。可新年的气氛太好了,酒精一上头,他就在她身边,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抹微笑,都牵动着她,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动。
事已至此,她想勇敢地打破僵局,将她赤忱忱的心捧出来给他,让他明白她的喜欢。
双喜喊住他,“林佑城,我喜欢你,高一到现在,我从未改变过对你的喜欢。”
林佑城缓缓转过身,“我认为,我们是朋友。”
双喜迈进他,摇摇头,“不,从高一运动会操场上和你表白,我对你的情感就不只是朋友。”她扯住林佑城的袖口,低下头,“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舍友都说了,我是你唯一一个会一起吃饭,一起学习的女生。”
林佑城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退,深深叹了口气。“对不起,双喜。我想你误会了,我真的把你当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能够畅谈理想,分享喜悦,一起成长的朋友,跟周飏他们是一样的。如果这半年我的行为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双喜不语,林佑城接着说,“今天晚上我们都喝了酒,都有些上头。”林佑城无措地将手放进裤袋中,“就当,就当没发生过吧。我们还是朋友。”
双喜低着头,早就红了眼眶,眼里蓄满泪水,她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她害怕不争气的眼泪了落下。她抬起头扯出笑脸,“今晚的酒太烈了,烈得让人发疯。我们当然是朋友啊。”带着颤抖的尾音,“很好的朋友。”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她慌乱的转身,挥手,“我要去加入他们的新年狂欢了。”急切的步伐冲进酒吧。
——
——
那年农历新年的年初五,白菏趴在双喜的床上,抱着手机晃着双腿,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双喜洗完澡,毛巾擦着头发,推门进来。“看看,看看你这思春的样子,你可还躺在我床上呢,那心早飞美国了。”
元旦过后,白菏和周飏就进入一种暧昧的气氛中。即使隔着12小时的时差,也要事无巨细的相互分享每天的生活,以至于双喜调侃她,“拉屎需不需要通知对方。”
白菏坐起来,“我心在你这,在你这。”
“得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捅破这层纱啊。”
白菏摇摇头,坐直了身体,“双喜,我打算申请学校秋季的美国交换生名额。有能申请到奖学金最好,没有的话,我就存钱,明年春季的也行。总之,我要去美国。我想努力靠近他。”
“啧啧啧,是谁高中时候拒绝人家篮球场的告白,说没想清楚的。现在要为爱奔赴美国了。”
“哎呀,双喜。”白菏头靠在双喜的肩上,“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当我明白过来时,我已经够不到他了。我以为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可是,他回来了,他回到了我身边。所以这次...”
“所以这次你要投入男人的怀抱,放弃姐妹了。”
“那不可能,姐妹永远在。”
“别,我可不跟周飏抢。元旦在酒吧让你抱着他的羽绒服,就知道他这人占有欲极强,就是不想你在别人面前穿那么美艳。”双喜低语,“还是低胸的。”
还没等白菏接话,双喜就扬言,“但是,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上去就卸了他的胳膊。”
俩人笑开怀,白菏侧头问双喜,“你和林佑城呢?有进展吗?”
双喜往后倒在床上,“我和他表白了,他说他只把我当朋友。 ”
“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从高中时就喜欢他,全班没一个人不知道的。”
白菏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问清楚。”
双喜拦住她,“别,反正我也没吃亏。”
“啊?”
“我亲到他了,准确来说,是强吻。”
白菏竖起拇指,“还是你勇。”
“就是太快了,没什么感觉。”
“那下次记得细细品尝。”
双喜看向白菏,憋笑,“好,下次一定。”
外面的烟花四起,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今天的烟花鞭炮就没怎么停过。
房间熄了灯,双喜挪动枕头,靠着白菏睡。
许久,伴着窗外忽远忽近的鞭炮声,她说,“可是,我还是好难过。”
怎么会不难过呢,从青州到北京,一切又回到原点,甚至到冰点。
新学期,白菏仔细研读交换生申请要求,一头扎进托福考试中。
她怕申请不到交换生的奖学金,所以她又接了一份兼职,是徐灿弟弟的家教课。以至于白菏的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时在用。
这就大大削减了和周飏的联系,更多的是微信打字,很少有能够通语音电话的时候。白菏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图书馆。就连周飏四月份的春假回国,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陪她在图书馆学习度过的。
周飏终于在电话中抱怨,“你们学校大一的课程有这么忙吗?我看张恩行挺悠哉悠哉的。”
白菏捧着手机站在图书馆门口,“我和他不是一个专业,快了,就这段时间比较忙。”她心里想着,我要努力得到交换生的资格,去美国找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那样我们就不用隔着12小时的时差了。
“你呢?快暑假了,什么安排?”
“正想和你说,我和我的团队正在孵化一个很有意思的项目,关于机器人智能控制系统的,这个暑假估计没时间回国了。”
白菏握紧手机,有些遗憾暑假不能见到他,“没事,你忙项目。”
期末考结束前,白菏收到了好消息,她通过了美国加州大学的秋季交换生的申请,同时也拿下了这批交换生中唯二的全额奖学金交换生。
她雀跃地走出辅导员办公室。
这一次换我奔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