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们要拍MV里的最后一段戏，讲的是自我和解的故事。

    服装师将黑色长假发别在夏尔耳后时，一直在赞美女孩的面容如何精致，身段又是如何苗条。

    "像个人偶。"夏尔对着镜子评价道，手指划过亚麻白裙的褶皱。深蓝色羊毛大衣披在她肩上，衬得脖颈像冬日的瓷器。

    隔壁更衣室，莱昂纳多正对着全身镜调整金色卷发——造型师用真发接长了三英寸，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贵族少年。白T恤和蓝布裤的搭配简单到近乎朴素，与他平日里的张扬气质截然不同。

    "你们看起来..."化妆师给俩人喷完最后一道人造血浆，声音哽咽，"...像两个被世界伤害的天使。"

    莱昂纳多对化妆师小姐姐回以甜蜜微笑，夏尔则是撇了撇嘴——毕竟MV设定里他俩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人造血浆黏在夏尔锁骨上，像一道新鲜的伤口。莱昂纳多用指尖蹭了蹭自己脸颊上的"血迹"，突然笑了：

    "你现在特别像《着魔》里的阿佳妮——地铁里发疯那段。"

    夏尔正往指甲缝里抹泥土特效胶，头也不抬："没看过。"

    "什么？"莱昂纳多夸张地捂住胸口:“祖拉斯基的经典cult片！"他弯腰凑近她耳畔，"我家有录像带，拍完一起看？"

    夏尔停下手，透过化妆镜与他对视三秒："行。"

    “第七十六场！"

    摄影棚里，人造雪从天花板管道倾泻而下。夏尔赤脚踩在"雪地"上，足尖立刻泛起粉红。

    "Action！"

    莱昂纳多抓住她的手向前奔跑时，被那冰凉的触感惊到——像握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他们踉跄的姿态如此真实，仿佛真的在逃离某个看不见的追兵。

    可眼前景象又是如此浪漫，夏尔的假发被风吹起，扫过莱昂纳多渗血的嘴角; 莱昂纳多的金发卷毛粘上雪花，像圣诞卡片上的天使 ;两人交握的手腕处，人造血浆与汗水混合成诡异的粉红色  。

    达伦在监视器前屏住呼吸——这分明是支讲述互相憎恨的MV，此刻却拍出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山盟海誓、至死不渝。

    当两人终于跌倒在标记位置时，人造雪已经没过脚踝。按照剧本，他们应该保持牵手的姿势被大雪掩埋。

    夏尔仰面躺下，黑发在雪地上铺开如摇曳的海藻。莱昂纳多侧头看着她—— 雪花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血浆在嘴角凝结成珊瑚色的冰晶 ，呼吸的白雾模糊了唇形……

    这一刻他希望摄影机永远不要喊停。

    "知道这场戏让我想起什么吗？"莱昂纳多轻声问，雪花落进他衣领。

    夏尔的眼球微微转动，示意他继续。

    "《乱世佳人》，"他鼓起勇气，"斯嘉丽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那段。"

    雪花落在夏尔唇上，融成一道银线。她突然收紧与他相握的手——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动作。

    "Cut！完美！"达伦的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没有人动。他们继续躺在雪里，像两具被时光遗忘的标本。

    ……

    更衣室里，夏尔扯下黏着发网的黑色长假发，随手扔进道具箱。冷水洗脸后，她对着镜子擦掉嘴角残留的血浆，露出原本的淡色嘴唇。

    "这才像你嘛。"服装助理递来浅紫色夹克衫，忍不住多嘴，"比戏里那套造型可爱多了。"

    夏尔套上九分黑色喇叭裤，裤脚露出纤细的脚踝，她又戴上鸭舌帽，对着镜子调整了角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虽然拍MV不像拍电影那样劳心劳力，但夏尔对这张负责传达理念的MV及其重视，严苛审视，这一个多星期也是把人累得人仰马翻。夏尔为了犒劳他们，租了郊区的别墅供他们开庆功party，大家自然是欢呼雀跃。

    拍摄结束后，基努骑着摩托来接夏尔——她已经叫了接送车，片场人上接送车就能到别墅。

    摄影棚门前，夏尔跨上基努的哈雷摩托，小腿线条在喇叭裤下若隐若现。她回头对剧组人员比了个手势："酒窖里有96瓶香槟，喝不完不准走。"

    引擎轰鸣中，她的笑声碎在风里。莱昂纳多盯着摩托车尾灯，直到它变成红色光点消失在转角。

    福特轿车内

    达伦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副驾上的莱昂纳多不停摆弄着手上的诺基亚——他已经来来回回按了七八次电话键了。

    "担心她放你鸽子？"达伦摇下车窗，夜风灌进来带着洛杉矶的纸醉金迷。

    莱昂纳多把诺基亚塞回口袋："她……看起来和基努感情很好。"

    "哈！"达伦突然笑起来，"当年她和凤凰河不也是金童玉女？"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说起来基努还是瑞凡的挚友呢。

    红灯亮起，达伦转头看向莱昂纳多："像夏尔·兰林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缺追逐她的男人，也永远不会在原地停留太久。"

    夏尔真的很大方，别墅里香槟，烤肉，彩带等一应俱全。

    别墅泳池边的狂欢声隐约可闻。莱昂纳多借口有点醉，独自穿过玫瑰花廊。月光下，他看见喷泉边交叠的人影——

    基努把夏尔抵在罗马柱上亲吻，她的鸭舌帽掉进喷泉水池，随波打转。夏尔的手指插在基努发间，紫色夹克衫滑落一半，露出里面的白色吊带。

    莱昂纳多踢翻了脚边的香槟桶。

    "这就走了？"达伦在车库拦住他，手里还提着一瓶喝了一半的苏达伦啤酒。

    莱昂纳多扯下扯自己的头发，编出来一个拙劣借口："我突然想起明天还有试镜。"

    达伦撇了撇嘴，没有揭穿他。

    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野兽追赶。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夏尔与基努的亲吻？是她答应看电影时漫不经心的语气？还是那个该死的、让他看起来像个替代品的金发造型？

    别墅二楼，夏尔从基努的怀抱中抬头，恰好看见莱昂纳多的背影消失在紫藤花架下。她眯起眼，舌尖舔掉唇边基努留下的血丝——刚才接吻时不小心咬破了。

    "怎么了？"基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儿什么也没有。

    夏尔捡起漂浮的鸭舌帽："没什么，想起个约定。"

    一个星期后

    当电话铃响起时，莱昂纳多正把脑袋埋在冰桶里。昨晚的龙舌兰像铅块般坠着他的太阳穴，托比·马奎尔的鼾声从客房传来，像台故障的割草机。

    "喂？"他抓起听筒，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现在方便看《着魔》吗？"夏尔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清晰得不像话。

    莱昂纳多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他瞪大眼睛看向墙上的挂钟——上午十点十七分，阳光正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切出一道刺眼的光带。

    "当、当然！"他踢开脚边的啤酒罐，罐子撞上衣柜发出咣当巨响，"我这就...呃...准备一下。"

    他冲进客房掀开托比的被子："滚起来！夏尔·兰林半小时后到！"

    托比揉着眼睛嘟囔："哪个夏尔...等等，那个夏尔？！"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像场默片喜剧，莱昂纳多慌忙地把脏衣服塞进烤箱（后来差点引发火灾)，托比穿着内裤就抱着鞋冲下楼（被邻居老太太撞个正着)，而半瓶没盖紧的伏特加则洒在《着魔》录像带上（莱昂纳多用吹风机抢救了十分钟）

    当门铃响起时，莱昂纳多正往沙发喷古龙水掩盖酒味。

    莱昂纳多打开门，就看见夏尔站在门口，逆光中她的轮廓像被描了金边。她今天大概走松弛风，海军蓝贝雷帽斜扣在剃短的头发上，oversize毛衣袖口露出纤细手腕，上面还有着MV拍摄时留下的淤青 ，阔腿牛仔裤下是一双匡威帆布鞋，鞋带松散地系着。

    她吸了吸鼻子："你用了整瓶Drakkar Noir？"

    莱昂纳多的耳根烧了起来："就...稍微打扫了一下。"

    夏尔的目光扫过明显刚被挪动过的茶几，下面还压着半截女士内衣——看来莱昂纳多颇为风流，又掠过厨房里可疑的烟雾，最终停在莱昂纳多因宿醉发红的眼角。

    "有意思的装修风格。"她径直走向沙发，踢开两个空酒瓶给自己腾出位置。

    录像带开始转动，伊莎贝尔·阿佳妮在地铁通道发疯的经典画面填满屏幕。夏尔抱膝坐着，瞳孔随画面明暗变化，偶尔咬一下拇指指甲——这是她专注时的习惯动作。

    莱昂纳多却完全看不进去。他的注意力全在夏尔毛衣领口露出的一小片锁骨上——上面有一点口红印子。

    "你分心了。"夏尔突然说，眼睛仍盯着屏幕。

    莱昂纳多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只是...呃...在想阿佳妮的表演方式..."

    夏尔递给他一罐冰啤酒："少说话。"

    片尾字幕滚动时，夏尔仍沉浸在震撼中。阿佳妮最后那个长达三分钟的脸部特写让她屏住呼吸——那种纯粹的癫狂与美丽，令她久久不能忘怀。

    莱昂纳多却看着她的侧脸。夏尔的眼鼻衍接处十分优越，可以拿去做雕塑示范，浓密的睫毛在脸颊处投下扇形阴影，耳垂上新打的耳钉泛着冷光  ——不用说一句话，就能让人为她痴为她狂。

    他突然倾身吻在她脸颊上，速度快得像怕自己反悔。

    夏尔眨眨眼，慢慢转过头。空气中有啤酒花和古龙水混杂的味道。

    "《着魔》看完了。"她站起身，贝雷帽在刚才的动作中歪到一边，"约定达成。"

    夏尔离开了。

    门关上后，莱昂纳多瘫在沙发上。性感的内衣从茶几下滑出来，烤箱开始冒出黑烟，但他只是盯着天花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