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宫宴上,宫灯高挂,流光溢彩。

    大殿上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刚才弓张弩拔的气氛全然不见。

    宋明徽坐在自己座位上,精致的面容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一想到不日之后自己会成为贺淮清的妻子,她心中的喜悦就如同旁边这盆芳香四溢的牡丹一样,那勾起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宋明徽心中喜色有多浓,二公主宋明玉心中的愤恨就有多厉害。

    终于在宋明徽笑着喝下第三盏桃花酒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出声讥讽道:“皇姐的婚事说定就定下了,可曾问过贺公子的想法。”

    宋明徽心中冷笑,谁说她这个妹妹是个没脑子的,这不是懂得一些后宫的手段。

    她要回答问过了,那就是她这个公主自降身份私相授受,有失体统;倘若回答没问过,又会被扣上自私娇纵的帽子。

    只不过她这个坑挖得不是怎么精明就是了。

    宋明徽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语重心长道:“你我二人身为我朝唯二的公主,相中哪家的公子自然是他家的福分,皇妹切莫妄自菲薄,有损公主身份。”

    宋明徽这番话,气得宋明玉牙痒痒,她分明在指责她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强迫贺公子娶她,她竟然反过来指责自己。她做什么样的公主,还轮不到宋明徽来指手画脚!

    “正是因为我们是公主,才更应该选一个心意想通的驸马,而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迫一个不愿意的人成婚。”

    “那皇妹不如去问问,这婚事,他们贺家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宋明徽面上笑容不减,语气中带了一分挑衅。

    “问就问!”宋明玉有些气急败坏,对着身旁的贴身宫女吩咐吩,“去将贺侯夫人请来。”

    她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的各家夫人、小姐频频侧目。

    可她们只看到了面容明艳的昭荣公主优雅坐在椅子上,目光睥睨,与寻常之事并无不同。

    反而是公主身后的侍女,低眉掩笑,仿佛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即将发生。

    很快,二公主的贴身宫女引着贺侯夫人和贺家小姐过来了。

    宋明玉和贺淮柔年龄相仿,相识于前年的百花宴,二人一见如故,这两年来一直以闺中好友相处,这些事情宋明徽早已知晓。

    可此时看着二人眉来眼去传递信息的模样,宋明徽心里犯起了嘀咕,难不成宋明玉亦倾心贺淮清?

    眼前的形式不允许她多想,贺侯夫人已然来到面前朝她行礼。

    “臣妇,参见公主。”

    “臣女,参见公主。”贺淮柔跟着母亲行礼。

    宋明徽微微抬手,示意贺家母女二人无需多礼。

    即使日后会成为一家人,宋明徽对待贺家母女二人的态度也一如往常,她要嫁的人是贺淮清,和贺家其他人是没有什么干系的,自然不用收起她公主的身份以婆媳关系相处。

    这些道理贺侯夫人乔氏懂得,别管皇上赐婚的哪位公主,她家都是要敬着的,更何况这位还是皇上的心头宝,更要打起十二分敬意来侍候,自然不在意昭荣并不热络的态度。

    不谙世事的贺淮柔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看到一向尊贵的母亲在这位昭荣公主,她未来的嫂子面前卑躬屈膝,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

    她不就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么,贺淮柔心中愤然。

    “不知公主传唤臣妇前来所谓何事。”此时站在昭荣近边,乔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位谪仙公主,玉瓷器一般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像是倒模刻出来的,心底里不由唏嘘她家的混小子哪世修来的福气能被这么一位仙女看上。

    “是二公主有话要问。”宋明徽纤纤玉指指向自己对面。

    见宋明徽这么识相,宋明玉毫不客气地接过话茬:“今日赐婚由父皇当场就定下了,不知事先可曾问过你们的意思?”

    乔氏冲着宋明玉微微一笑,恭敬回答道:“承蒙皇上看中,将我儿选为驸马,能与公主结亲,是我贺家的荣幸。”

    贺淮柔低着头,听见母亲如此回答,有些不明所以,二公主分明在为自家撑腰,母亲为何这么说!

    乔氏的回答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宋明玉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欲继续追问,却被匆匆返回的宁贵妃拦下。

    宁贵妃胸口微微起伏,她是小跑着赶回来的,她只不过更衣离开了一小会儿,就有侍女来报玉儿请了贺侯夫人过来。

    乔氏见礼的空档,宁贵妃狠狠剜了宋明玉一眼,无声呵斥她不要再惹是生非。

    宋明玉心有不甘,可还是屈于母亲的威严,闭上了嘴。

    宁贵妃端起桌上的琉璃盏,试图缓和气氛道:“今日宫宴,本就为庆贺昭荣及笄之喜,眼下又由皇上做主定下了婚事,更是喜上加喜。”

    宋明徽本想借此机会让宋明玉丢丢脸的,既护犊子的人来了,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结束了这场闹剧。

    贺淮柔年纪小,憋不住话,返回席位的路上就忍不住向母亲问自己的疑惑。

    “皇上赐婚分明未曾问过我们的意见,刚才二公主问,母亲怎么不明说。”贺淮柔语气里充满着埋怨。

    乔氏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姑娘,他们贺家人丁简单,从来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即便如此,柔儿的性格也未免太单纯了些,这件事她本不想多说,可一想到过两年她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些事情知道知道也好,于是低声道:“你也说了,这婚是皇上赐下的,我们有没有意见不重要。”

    贺淮柔不蠢,一下子就回过味来,可她还是忍不住为哥哥打抱不平:“公主喜欢哥哥,可是哥哥心里...”

    “住口!”这两个字几乎是乔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除了公主,他们贺家的几人算是整个大殿之中的关注焦点,这句话要是说出来被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贺淮柔被母亲的呵斥吓一跳,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

    “此事,休要再提!”乔氏环顾四周,幸好此时已经走到了席位上,没有太多人关注。

    贺淮柔倔强地咬着下唇,在乔氏严肃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可她心里却不这么想,这辈子,她只认一个嫂子。

    *

    杯影交错间,今日的晚宴逐渐接近尾声。

    心愿尘埃落定,宋明徽高兴地一连喝了好几盏桃花酒,不知为何,此时想见贺淮清的心有些按捺不住。

    只“贺淮清”三个字在她心中滚动了一遍,她就感觉自己的面颊上隐隐发烫,想必早已泛起红晕。

    宋明徽翘起指尖轻抚着有些眩晕的额角,起身对身后的侍女说:“午荷,陪我出去透透气。”

    朝露被桌上的酒馋得直流口水,见公主动身,也要跟过去,省得桌上的酒引诱她。

    迈出殿门,夜间的清风拂面而来,将宋明徽体内的燥热拂去几分。

    适才跨出殿门的时候,她特意回头朝着男宾的方向看了看,贺淮清正被一众官员围着灌酒。

    就这一眼,宋明徽适才那颗迫切想见到他的心瞬间平稳了下来。

    三年她都等得,现在他已经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婿,她怎么还心急起来,宋明徽不由失笑,这与她一贯作风有些违背。

    昏黄的宫灯摇曳,将地上几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宋明徽头上的金钗被风吹得“叮咚”作响。

    “这里风大,公主要不去北边的游廊上坐坐。”午荷心细,担心公主吹了风着凉。

    也好,宋明徽点头。

    见公主应允,朝露接过一旁小太监手里的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为了庆祝生辰生辰,整个安兴殿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游廊上摆满了公主喜欢的牡丹花。

    一盆盆的牡丹开得正艳,与廊上挂着的红绸交相呼应,若不是皇城内外皆知今日是她的生辰,恐怕说成她的婚宴也有人信。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宋明徽脸上被风带走的温热又重新爬了上来。

    她好似,真的要嫁给贺淮清了。

    或许是她真的醉了,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宋明徽抬起左手,正是三年前她攀上贺淮清手臂的那只,她用力握了握,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日他的温热。

    “贺淮清是本宫的驸马了。”宋明徽喃语。

    “公主您说什么?”午荷没有听清。

    “无事。”宋明徽的眼神清亮了几分,“寻个偏远的亭子。”

    宋明徽特意寻了一个偏远的六角亭,今日是她生辰,要是被人看见她这个主角吃多了酒在外透气,大抵明日宫里宫外又要多一项谈资了。

    谁知她刚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就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将朝露手中的灯笼给吹灭了。

    “公主莫怕,奴婢这就去换新的灯笼过来。”朝露说完就要走。

    “无妨,我坐一会儿就好。”宋明徽道。

    今日风大,亭上特意挂的灯笼早就被风吹灭,负责点灯的小太监压根儿来不及点。

    也恰巧几人隐在暗处,才得了机会得了一个和驸马相关的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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