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早点摊。
“奶奶，早上好啊。”
“哎呀，是班长呀，今天要吃点什么呀，还是酒酿圆子和糖糕吗？”
“嗯，都要两份，再来两个茶叶蛋。”
初秋的早晨带着明显的凉意，祁琛站在莫瑾身后昏昏欲睡——本以为不在家里准备早餐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结果一大早祁琛就被莫瑾的电话叫醒，祁琛看了看时间：
“刚六点零五，起这么早？”
“曲奶奶的早餐摊最近人很多，每天都排老长一大队，要是不去早点，上课就得急急忙忙的。”
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祁琛耳机里播放着英语听力，抬头看着排到街尾的队伍，有点诧异。莫瑾用手肘戳了戳祁琛：
“一份酒酿，一份糖糕，一个茶叶蛋够吗？还需要别的吗？”
祁琛想说自己其实吃不下这么多，但看了看身后的长队，摇了摇头：
“没有，就这些吧。”
“好，奶奶，就这些。”莫瑾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顺嘴问了一句：
“奶奶今天怎么没在学校门口摆摊啊？”
曲奶奶笑得很慈爱：
“哦，听学校领导说不能在学校门口摆摊了，就转到这里来了。”
不能在门口摆摊？
莫瑾眉头一皱，直觉有些不对劲，接过曲奶奶递过来的早餐，刚准备开口，就被祁琛勾着卫衣帽子撤到队伍旁边：
“想问什么在这里问，后面还有很多人。”
莫瑾看了看忙着做糖糕的曲奶奶，只是叹了口气：
“奶奶我们先走了，拜拜。”
说罢，把祁琛的那份早餐塞给他，说是早点摊，其实卖得东西很杂，一些小零食小饮料地都有，更像是一个小卖部。祁琛向着曲奶奶微微颔首，算作告别。南中大门口，有一条人行道，考虑到上下学人流量的问题，这条人行道修的很宽，道旁的早点摊不算很多，但总是有的。
虽说是叫酒酿圆子，但其实没有酒精成分，只是带着果酒香味。祁琛戳了一个圆子塞进嘴里，嚼了好几口后咽下：
“你们班好像很多同学都在曲奶奶那里买早餐。”
“谁们班？”莫瑾脸色一冷。
祁琛顿了几秒：
“我们班。”
莫瑾哼了一声，咀嚼圆子的力度略显暴躁，坐下来喝了口水之后才堪堪平复了些许：
“曲颖的家庭状况不太好，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最近生病了，家里急需用钱。她爸爸已经尽可能在筹钱了，曲奶奶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出来摆摊卖早餐。”
莫瑾咬了一口糖糕，酥酥脆脆，甜而不腻，很好吃：
“曲奶奶年纪大了，重活也干不了，就做了自己拿手的江南小吃出来摆摊。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食材，准备很久，晚上基本要等到我们放晚自习。”
“好在曲颖外婆在医院里照料她妈妈，稍微有喘息时间。”
莫瑾把最后一个酒酿圆子丢进嘴里：
“大家知道曲颖妈妈生病后，自发地支持曲奶奶的生意，时不时还拉着外班同学一起，也算是尽上自己一份力。这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莫瑾靠在椅背上，悠哉地翻着单词书，“曲奶奶的小点心好吃又干净，大家自然喜欢。”
祁琛扔了塑料袋，坐回座位：
“门口明明有人摆摊，为什么曲奶奶说学校不让摆？”
莫瑾翻看单词书的手指一顿，眼神有些迟疑：
“我也不知道……之前曲奶奶的摊子虽然人多，但大家都自觉排队，并没有影响正常的交通，怎么突然……”
上课铃按时响起，莫瑾和祁琛对视一眼，收了心思，站起来开始早读。
"同学们静一静啊。"早读课上到一半，罗文帝拿着一份通知单进班，“咱们市里的物理竞赛要开始了，吴老师的意思是咱们班的同学这次全部参加，然后今天下午的课程学校安排的是进行物理竞赛的培训，提前三十分钟开始，这样我们大概是能正常时间放学，不会拖得太晚。大家今天中午辛苦一点哈，时间安排上要稍微注意下。”
“现在把通知单发给大家，大家看一看通知单上的要求，从前往后传。大家接着早读哈。”
莫瑾接过通知单，趁着看通知的间隙放下早读课本，偷偷懒，大致浏览了一下，跟之前的要求差别不大，顺手戳了戳祁琛：
“有什么打算？”
祁琛看了看通知单，又拿起手上的英语作文：
"不是说全班参加吗？我好像也没有选择。"
“你不是很想参加？”
祁琛对竞赛不是很感兴趣，比起竞赛，他更希望把全部精力放在准备高考上：
“我不觉得我有足够的精力去兼顾高考和竞赛，对我来说两者需要取舍，我选择高考。对于竞赛，”祁琛顿了几秒，“我会去尝试，，但它不是我的重点，就当是……去见见场面吧。”
莫瑾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莫瑾，这边！”食堂里，侯易安和徐泽提前占好了位置，莫瑾和祁琛打好饭，跟他们汇合。
“唉，烦死了，物理竞赛的培训怎么怎么赶？中午都没法回去吃饭了。”侯易安扒拉着面前的饭菜，面露难色：“咱们食堂多是多，餐品也算是干净透明，就是味道不好吃。”
“知足吧，学校安排今天下午提前开课，进行一下午的培训，就是为了晚上不拖得太晚，今天只能将就一下，待会回去还能在教室里休息一会。”
说话间，童诗揽着曲颖从身边走过，曲颖一手揉着眼睛，眼眶微红。莫瑾直觉不对，放下了勺子。侯易安也注意到了她们：
“童诗……”
“猴子。”坐在侯易安身边的徐泽拦住侯易安，看着被叫停的童诗和曲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童诗：
“吃完饭了，就早点回教室休息一会吧。”
童诗接过，向着他们笑了笑：
“谢谢。”
“怎么了这是？曲颖好像不开心啊，为什么不叫她们啊？之前不是也一起吃过饭吗？”侯易安有点懵，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徐泽抿了抿唇，看了看莫瑾，又看了看祁琛。莫瑾吃了口土豆，看了他一眼：
“有话直说。”
祁琛淡定地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徐泽放下勺子：
“昨天晚上，曲颖奶奶的早点摊被我们学校超市的经理给砸了，勒令曲奶奶不允许在学校门口摆摊，很莫名其妙。”
“为什么啊？！他凭什么啊！曲奶奶在校门口摆摊快一周了吧，学习保安和主任都睁只眼闭只眼，他算哪根葱？！”侯易安勺子一扔，气急败坏。
“大概是，动了他的蛋糕吧。”祁琛慢条斯理地吃了两口菜。莫瑾一顿，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侯易安和徐泽也被他说了一愣一愣的：
“啊？”
祁琛被他们盯得有些发麻，没忍住笑了：
“只是猜测，祁琛指了指食堂内部的小卖部，“你们没发现食堂小卖部人流量很少吗？”
莫瑾自然也注意到了。
为了省时间，他们进了一楼最近的食堂，食堂内部有一个小超市，什么都有卖的。刚上高中的时候，莫瑾还会经常光顾，后来发现小卖部里的东西不仅比外面贵了一倍不止，吃的东西还基本是临期产品，也就懒得去做这个冤大头了。
“我刚来，不确定你……我们学校超市之前人流量怎么样，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在校的学生基本都在食堂就餐，超市里还是没有人，这就有问题了。”
祁琛吃得差不多了，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
“当然，以上都是本人的猜测，真实度有待考察。”
“不会吧。”侯易安有点恍惚，“小小一个南中，还整上商战了？！”
“他打不过。”莫瑾喝了一口食堂的例汤，皱了皱眉，放下没在动，“他就算把曲奶奶赶到街尾，还是有人排着长队去买。”
“吃着差不多了，我回去睡一觉。”
莫瑾跟徐泽两人打了声招呼，侯易安应得挺快，徐泽点了点头，有些若有所思地又往嘴里两口饭。
祁琛背着包跟着莫瑾身后，打开手机查看消息，稍微落后了两步，迎面遇上了一个身穿白衬衫的成年男子，打着电话：
“妈的，那个老妖婆怎么不早点死呢？都把从学校门口赶走了，怎么还有人犯贱上赶着去买那些狗都不吃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地，祁琛打开了手机的录音笔——
“老子真他妈服了，来跟老子抢生意，老子弄死他们……”
那男子越走越远，录音笔录不到更多的内容，祁琛收了手机，目光沉沉。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已经走到食堂门口的莫瑾折返回来，有些不解。祁琛把莫瑾往自己身边捞了捞，指了指那个已经走远的男人：
“那个人，是超市经理吗？”
这动作实在熟练，莫瑾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
“看背影像。”
祁琛拍了拍莫瑾的脑袋：
“我感觉这次，我猜对了。”
“那你好棒棒。”
莫瑾接话接的很快，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祁琛：“……”
祁琛又伸手，坏心眼地把这小子的脑袋揉乱。
“别动！”
“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