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和莫瑾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第三节课了。
“回来了？”孙婧惠笑着打趣道，“你们怎么比徐泽回来的还迟？祁琛的手怎么样了？”
“没事了，就是划了道口子，谢谢老师。”祁琛微微颔首。
“好，回座位吧。”孙婧惠并未多言，只是简单询问了一句，就放莫瑾和祁琛两人回位置了，想来应该是已经有所了解了。
据后来语文课代表回来反馈道，那天课外活动时间孙婧惠抓着他问了将近半个课间，奈何砸超市的时候课代表不在场，知道的恐怕还不如孙婧惠本人知道的多。
整整一节课，莫瑾一句话没说，只是撑着脑袋看黑板，手下水笔不停，没几分钟就笔记本就要翻一页，声音挺大，速度很快，快到前面的侯易安都察觉到有点不对劲，随手戳了戳徐泽：
“后面那个吃错药了？”
“打了一架，被恶心了一中午，你能舒服？”
“也是。”
直到下课铃打响，孙婧惠带着教案离开教室，莫瑾才把手上的水笔一扔，靠在椅子上，踢了踢徐泽的椅子：
“褚敏怎么说？”
“褚敏说会严加调查这件事，不出意外超市经理应该会被开除，学校可能也会在食堂里给曲奶奶安排个摊位。”
“那就好，总算收拾了那个人渣！”
莫瑾认可地点点头，右手大拇指下意识摩挲着中指刚刚握笔太久太用力而导致的轻微凹陷，麻麻的，有点疼。
身边的祁琛突然伸出手：
“手给我。”
“啊？”
莫瑾一怔，愣了几秒，下意识地给了自己的左手，祁琛没动：
“右手。”
“……哦。”
莫瑾乖乖地把右手伸了过去，祁琛的手指轻轻按压着莫瑾的中指。可能因为也是刚刚放下笔的原因，祁琛的指尖很热，莫瑾身子一僵，一股似有若无的痒意从手心传到心底，难受地紧。
莫瑾右手一动不敢动，僵地有点酸，手心泌出点细汗：
差不多行了吧，你到底还要捏多久？
祁琛好像对莫瑾的手情有独钟，按过中指还不行，又按上了大拇指，眼睛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
“放轻松。”
莫瑾：“……”
莫瑾觉得自己的腰挺地有点酸。
“欸，莫……你俩干啥呢？下了课在这牵手？”
祁琛：“……”
莫瑾：“……”
我牵你大爷！
“按摩。”祁琛手下动作不停，态度大大方方，侯易安也觉得没什么了：
“祁琛你还会手部按摩？帮我也按一按呗！”
莫瑾隔着椅子踹了他屁股一脚：
“按你大爷！滚！”
“你干嘛！”侯易安怒了，“又不是让你帮我按，干什么？你还想独占祁琛小同学的业务？霸不霸道啊？”
“我……”莫瑾想了想，觉得理不直气也壮，“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就是不让他给你按怎么着吧？”
侯易安：“……”
“不是徐泽他有病吧？”
徐泽并不想理这两个二逼，随手抽了两个耳塞塞进耳朵里，接着写题。侯易安自讨没趣，忿忿不平地从莫瑾课桌上抽了两张纸巾，转回去了。
身边人发出一声低低的笑，莫瑾忍无可忍：
“按、好、了、吗？”
“没。”话落，祁琛的指尖落到了莫瑾的右手手腕，麻麻的，痒痒的，莫瑾微微一颤，脊背绷得更紧了。
“手还疼吗？”
“……啊？”莫瑾愣了几秒，“……不疼。”
“嗯。”祁琛应了一声，又开口道，“舒服吗？”
莫瑾心跳莫名多跳了几下，莫名觉得有几分热——
我真是草了。
这他妈是什么问题？！
他妈的怎么教室里这么热？！
莫瑾定了定神，抬头，对上了祁琛带笑的眼睛，清了清嗓子：
“舒服。”
“谢谢祁师傅～”
“不客气。”
莫瑾没讨到好，有些气闷，抽出自己右手，又不理人了。
“莫莫回来啦？上课辛苦了，快来，妈妈做了点夜宵，来吃点。”吴敏君女士终于结束了半个月的出差生活，回家了。
“妈，你出差才回来，怎么不早点休息啊？”莫瑾在玄关处换了鞋，把书包扔到了沙发上。
“妈妈今天晚上约了你宋阿姨做了保养，现在精神的很，索性就在这等你了。”
“对了妈，今天我在学校……”
“妈妈知道了。”吴女士把热好的外卖端了出来，“褚敏主任给我打电话了，可能因为别人都在砸东西，你打人打得比较狠？”
莫瑾：“……”
“你不怪我？”
“仔细来说，确实不对。你这件事做的最出格的地方就是不该轻易动手。还是太意气用事了啊……之前小琛就说过，叫你别太冲动，还是改不掉。”
“不过褚敏主任也跟我说了，这事归根结底不是你们学生的错，再者法不责众，就不给你们记过了，不过记得交一份检讨……交一份给我。”
莫瑾：“……”
莫瑾沉默了，下意识地用手指掐着自己右手的中指，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吴敏君挑了挑眉：
“怎么？不愿意写？”
莫瑾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不是。”
莫瑾烦的不是检讨，是吴女士的那句话——
“之前小琛就说过，叫你别太冲动。”
会不会这次……
祁琛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莫瑾手上一个用力，指甲在食指留下一个小小的月牙。
“那就完事了，来吃点吧，吃完上楼写检讨去吧。”吴敏君女士随手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带走一片云彩。
莫瑾吃了一块炸年糕，吴敏君女士又开口了：
“对了，小琛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跟大家相处怎么样？你平时多带带人家，别总欺负人家。”
莫瑾：“……？”
谁欺负谁？
我怎么就成了欺负人的那个了？
“天天小琛小琛，你怎么不让小琛来给你当儿子捏？”莫瑾毫不客气地阴阳怪气。
“我倒是也希望啊。”吴女士接地很快，“要不你努力努力？”
莫瑾差点把嘴里的年糕吐出来：
“我努力什么？”
“你努力努力，把人家小琛给我拐回家做儿子？”
莫瑾：“……呵呵哒。”
“你确定我给你……拐——回来？”
吴敏君想了想：
“要不你跟人家小琛换一下？”
“……哼。”
您可真是我亲妈。
半夜十二点半，莫瑾趴在卧室书桌上一手拿着卤鸡爪，一手写着物理老师布置的竞赛卷子。放在桌子一旁的手机嘟嘟嘟响了好一阵，恰巧莫瑾被竞赛题搞得头昏脑涨，索性把笔一扔，关了手机的屏幕锁，侯易安的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跳出来：
【泼猴：dd】
【泼猴：快去给你自己投票。】
【泼猴：虽然你现在断层第一，但忧患于未然，你自己也记得投几票。】
【泼猴：链接--南中第23界校草评选。】
【泼猴：PS：如果你不看不上自己那两张漂，可以行行好，给本帅哥投几票哈。】
【爱喝：？投什么？】
【爱喝：这链接哪来的？】
【泼猴：之前学姐做的，一直沿用至今，新一届的选举投票开始了，表白墙最近天天发。我也是今天才看到。】
莫瑾啃着鸡爪点开了那个校草链接。高居榜首的正是高二实验一班的莫瑾。跟其他用生活照上榜的同学不同，莫瑾上榜的照片就是单单的一张红底证件照。
证件照上的少年身穿白衬衫眉眼清冽，一双杏眸露着下三百，唇角微抿。看起来挺凶的，但很好看。
好看到仅靠一张证件照就拿了第一。
莫瑾往下滑了一下，滑了十名开外，还是没看到自己相见的人，皱了皱眉，又把侯易安拖了出来：
【爱喝：祁琛……没上榜？】
半分钟后，侯易安回消息了：
【泼猴：好像是没有。可能是祁琛刚来，连张正经的照片都没有，上哪门子榜。】
莫瑾思索了几秒，觉得有理：
【爱喝：现在可以加上吗？】
【泼猴：应该可以。】
【爱喝：等着。】
莫瑾把啃完的鸡爪扔进垃圾桶，抽了纸巾擦了擦手指，点开祁琛的聊天框：
【爱喝：在吗？】
【葡萄酒：在。】
【爱喝：给我一张证件照。】
【爱喝：要红底的。】
【葡萄酒：？现在？】
【爱喝：嗯，现在。】
对面安静了两分钟，发来了一张照片——白衬衫红底证件照。
这证件照估计是之前拍的，照片上的祁琛头发比现在要长，发尾扫到脖颈，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很漂亮。
莫瑾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分钟，抬手点了几下，将照片保存在自己手机相册——
【爱喝：我能用这张照片去给你报个校草比赛吗？】
【葡萄酒：……？什么比赛？】
【爱喝：选校草。】
莫瑾大概已经能想象到那边祁琛的表情了——带着三分诧异三分无可奈何四分淡笑——
莫瑾自己看着都想笑。
【葡萄酒：……你随意。】
莫瑾扯了扯嘴角，心情不错，转手把祁琛的证件照发给侯易安：
【爱喝：加上吧，谢了。】
【泼猴：…… 敢在这种场合上用证件照也就你俩了。】
莫瑾没理侯易安，只是又把那张证件照调出来了，又细细看了几分钟，把这张照片设成了自己的微信聊天背景，终于心满意足，放下手机，重新写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