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参加这学期的即兴演讲？！”孙靖惠有点惊奇，不知道莫瑾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你不是一直对这类比赛不感兴趣吗？而且你们马上不是要物理竞赛集训了吗？来得及吗？”

    “来得及，集训而已，又不是现在就要考试了。”

    莫瑾回答道。

    即兴演讲比赛是南中语文组组织的一场校内演讲比赛，每学期一次，出题老师根据时事政治、社会生活随机出题，参赛选手在十分钟内进行演讲准备就演讲主题进行演讲，最后由评委老师打分。

    这类比赛从学业水平方面没什么大用，却注重培养学生的综合素养，算是半强迫性地让学生们在埋头刷题的同时抬头看看这个世界、这个社会。

    当然，全凭自愿。

    实验一班向来对这类比赛不感兴趣，每次只有一两个女孩子愿意去参加，孙靖惠也见怪不怪了。

    “怎么这次突然想参加了？”

    “突然感兴趣了。”莫瑾淡淡地开口，“月考结束难得的放松，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这话当然是假的。孙靖惠看破不说破，只是收了他的报名表：

    “那你就先好好复习，把月考考好。后续可以看看之前比赛的主题方向，这次还是以目前比较有争议性的社会类话题为主，回去好好准备。”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你这次卷子做的怎么样啊，这次的卷子不简单欸，文言文我们几个老师都感觉有点超纲。”孙靖惠电脑上还批着卷子，顺势问了莫瑾一嘴。

    莫瑾看了眼电脑上文言文阅读一半分没到的卷面，沉吟了几秒：

    “应该还行。”

    “挺有自信的啊。”

    “嗯。”莫瑾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我考前做题做到同一篇文章了，题目不一样，但文章内容是一样的。”

    其实大差不差，一篇文言文的考点内容就那些，莫瑾自己做了一遍又跟着答案的翻译把整篇的考点勾了一遍，整篇文章的主要内容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孙靖惠笑了，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理科实验班的孩子们理科成绩都是年级数一数二的，能进实验班的自然也是有几分傲气在的。而莫瑾能在理科班中一骑绝尘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语文和英语两科。英语就不说什么了，用他们小孩子的话来说，莫瑾的语文成绩才是开挂了的存在——

    从高一到高二不管大考小考，语文都没有低于120，状态好了，经常性还能冲到130。在南中这个程度的学校，在语文平均分甚至只有一百出头的理科班，这个成绩却是是很好了。

    总有人奇怪为什么一起学的语文，大家的差距能有这么大——甚至会有些不服和嫉妒。

    其实有的时候真没必要去眼红别人的优秀，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莫瑾回到班级的时候，祁琛正趴在桌子上写英语卷子。估计是心里不太静，看不下去错题，索性那张卷子出来练练手，顺带静静心。

    察觉到莫瑾的视线，祁琛停了笔，转过头：

    “今晚等我一下。”

    莫瑾不解，然后就听到祁琛又开口了：

    “你的生物笔记本落我家了，我忘记带过来了，抱歉。”

    “……哦。”

    两天的月考很快结束，对于已经身经百战的南中学子来说，小小的一个月考不足为惧，基本不会掀起什么水花。

    如果没有发生祁琛这件事的话。

    “进去多久了？”刚查完高二年级部风纪的徐泽往教务处交了检查表，正好遇上了等在主任办公室的莫瑾。

    莫瑾靠在办公室门口，低头看了看腕表：

    “有十五分钟了，Wendy跟着一起进去的。”

    莫瑾话音未落，主任办公室门口又出现一道身影，戴着眼镜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徐泽挑挑眉，颇有些嘲讽地吹了声口哨：

    “哎呦，这不是二班的韩子浩嘛！”

    韩子浩抬起头，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俩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莫瑾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韩子浩进了主任办公室，没几分钟，办公室里穿出激烈的争吵，夹杂着男生的骂娘声还有主任的怒喝。

    徐泽惊了一下：

    “这么热闹？！”

    “Wendy带着祁琛查了大门口进出人员的监控，还有翠林园墙外小卖部那边的监控，找到那两人，现在正在办公室里会审。”

    年级主任办公室，祁琛站在罗文帝身后，冷眼看着韩子浩和那两个校园人员狗咬狗。那两位打手一个寸头，一个挑染了蓝毛，还算好认，跟前两天相比，脸上又多了几条新疤，看来这两天没少出外场。

    祁琛并不知道那俩人是谁，只是依稀从罗文帝嘴里听到一些，好像是职高的，经常在职高后面那条街混，时不时还收保护费。

    祁琛刚回来不久，浦安的城区规划跟以往都有些许差别，因而祁琛对这一块早已经没有三年前那样熟悉了。平时也忙着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很少出门，对这些情况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不认识他们！那天我也在考试，我又没有缺考，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打架的事情？！”

    高个子的寸头男生闻言急了：

    “欸，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上周日下午是你请我俩抽烟说让我俩帮你揍一个叫祁琛的，高二理科实验一班，新来的，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俩转钱。怎么着？敢做不敢认啊？！”

    “你胡扯出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况且祁琛才来多久，我跟他又没什么什么过节，都没说过话！我找人揍他干什么？！”

    韩子浩咬死跟自己无关。蓝毛怒了，上来拎着韩子浩的衣领：

    “我操你大爷！当时说的可漂亮了，一口一个哥叫的可亲热了，现在想脱了一身腥？门都没有！老子……”

    “住手！”褚敏皱着眉叫两个老师把他俩分开，其中一个是二班班主任，姓张，是个中年男老师，皱着眉对韩子浩说：

    “你可想好了，如果不好好交代，我们马上联系你家长。”

    “韩子浩同学。”坐在办公座椅上的褚敏冷冷地开口，不带半点情绪：

    “你来听听这个。”

    褚敏点开了录音——

    ……

    “谁不想让我考试？”

    “是韩子浩！”

    …………

    韩子浩的脸色白了又白，有些口不择言：

    “一段录音能算什么？！没准……没准是他们三个一起商量好地诬陷我！”

    办公室的空气静了一瞬，祁琛听到身旁的罗文帝轻笑了一声，带着嘲意，祁琛也勾了勾嘴角，淡淡地开口：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同学，正如你刚刚所说，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诬陷你呢？我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这要问你自己啊！”

    蓝毛气得又想冲上来揍他，被寸头拦住了，寸头转了个身，对着祁琛：

    “这位小兄弟的录音倒是提醒我了。”说着，寸头掏出手机，调出自己和韩子浩的微信聊天记录：

    “我这还有他前一天特地嘱咐我的聊天记录呢！这应该不能作假，朋友圈还有好多他自己的自拍呢！”

    韩子浩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韩子浩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学校在官网上发了处分公告，简单把事情经过介绍了一下，给韩子浩记了一个小过，处分公告贴在天璇楼楼下的公告栏上。

    公告栏上东西很多，有的公告又臭又长，来来往往的学生嫌少会关注公告栏，不如直接等班级通知。至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多数学生只是略微听到一些风声，也没有多往心里去。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课间，曲颖拿着一份打印资料，手里捏着一张名单便利贴：

    “吴志刚，李雨，莫瑾……嗯？莫瑾？”

    曲颖有些惊讶，递了一份演讲材料给莫瑾：

    “莫瑾你这次也参加即兴演讲比赛？！”

    “嗯。”莫瑾伸手借过曲颖给的材料，道了声谢。

    周边人问声而动，看着坐在座位上淡定翻着材料的莫瑾。祁琛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往向莫瑾的目光里带着不解。

    侯易安：“莫瑾？你什么时候报名参加的演讲？你之前不是一直对这类比赛不感兴趣吗？”

    “突然感兴趣了。”

    “信你个鬼啊！”侯易安不满，“那比赛说实在没什么现实价值，顶多只能算一个语文知识积累分享和上台演讲能力的锻炼，用惠惠的话说就是‘你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而且马上就要物理竞赛集训了，你会这样舍本逐末？速速招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徐泽咬了一下笔杆，把套在黑笔屁股上的笔盖咬了下来，“莫瑾的素材积累和上台能力确实很出色，但这是即兴，还是演讲，选取的题目还是以社会类题目为主。锻炼的不仅是思维组织能力和看待问题的视角——肚子里要有货，但也要能想的起来，用的上去。”

    “最重要的是看待问题的角度，换言之，就是格局大小，还是很考验人的。”

    “所以……”徐泽顿了顿，“你是想压韩子浩一头吧。”

    莫瑾确实一直对这演讲比赛不感兴趣，但韩子浩却是比赛的常客，而且一直是比赛的冠军，据莫瑾了解，这一次韩子浩也报名了。

    并且，莫瑾确信他一定会去参加。

    莫瑾顶着祁琛略微有些不解的目光，笑了笑：

    “我突然觉得打打杀杀也没什么意思，也不会让他真正服气。”

    “我要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l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