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陛下已被秘密带离皇宫。只要明日宫宴之上太后若敢谋反我们的人马便会即刻将其射杀。”
我抬眸看向苍溟他没有回话,只是眸色沉沉。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我沉声问:“公主要走了?”
良久后我朝他点了点头。
“去哪?”他朝我问,我看向他答:“北国。”
他垂眸似是心中有数:“明日太后和柳家便会兵变,你走了也好,我派人送你吧。”
“嗯。”我沉声回道片刻后我又看向他:“摄政王从无败绩,这一次也一定要赢。”
我知道他手中人马不过太后一半,且半数还派去保护了陛下,辞昭之言虽说的轻巧却可谓是兵行险招胜算不大。但他卫他之道,国之道,友之道。
“本王定会让公主见一片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他朝我说的恳切神色毫无波澜,但我知他肩上撑的是东炎的一片天,堪若千斤重石。
“我信王爷,时不早了,司瑶要启程了。”话落我径直走向了等了许久的马车,上车前我抬脚时顿住了脚步,我转头望着夜色下的摄政王苍溟朝他挥了挥手。
他没回应我,我的话也没能问出口,我转头只身上了马车。
或许不必回应。我知他为何放过北国将领,知他为何冒死保我性命,更知他为何为我与太后决裂。
只是马车走出几步远时我后悔了,我奔身下马,夺步跑到摄政王府的门前朝着已经转身的他喊了句:“苍溟!为何?”
他转身看向我,距离有些远了我没能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他依旧没有回应我。
我走了。那日是秋末,天空下起了第一场大雪,皑皑白雪铺满了北国的疆土。
一片雪白恍惚间那场灭国大战已被白雪掩盖。
马车行至北国,萧夺和数万将士皆在城门之外恭迎我回国归都,我知我不是位合格的公主,我汗颜未曾抬头。
我不敢与他们对视,疆场之上他们的家人同胞皆惨死疆场而我却爱上了敌国将首,摄政王苍溟。
“臣等恭迎公主殿下回国归都。”我垂眸看向脚下臣服的臣民,我何堪他们如此,我抬眼望去苦等着我的数万将士,我何配他们如此给予希望。
但我乃北国公主,一国王室,唯一遗孤。我必然要担起重任,重拾山河。
回国五日后我写给苍溟的信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又过了五日我又向东炎飞鸽传书,依旧无人回应。
十日后探子来报,东炎太后于十五日前兵变惨死,东炎陛下将她做为人鸷,丢进毒蛇虫蚁的罐中任其啃食,并将其端放在了东炎闹市命人日日唾弃,遭千古骂名。
先帝之死被公之于众,柳家满门抄斩上至十代挖坟掘墓,当众鞭尸。
闻言为惊恶的眉目骤颤,不敢将探子口中的应云川和我认识的东炎陛下联想为一人。
他怎会如此?我知他该是恨太后恨柳家的,但此法未免太过骇人听闻,暴虐无度了。
我问探子摄政王苍溟如何了。他说:“摄政王苍溟为护东炎国君死了已有十五日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是不会死的,他自持剑之日起便从无败绩,纵使伤痕累累但从未有过性命之虞。不会的不会的,我悲极晕死了过去,直至今日方才醒来。
昏迷十日太医皆无药可医,大梦一场醒来后我又见到他了,我以为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还好他没有死。
只是。
北国皇宫,自我归国北国一切皆逐步重整,我睁开眼就见宫女和萧夺站在太医身侧,昏迷数日意识模糊,我听的不是清晰。
我抬起手朝宫女招了招叫了声:“琬儿。”
琬儿闻言即刻就朝我跑了过来。
我朝她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趴在我身侧喜极而泣:“公主,距你昏迷已过十日了。你可算醒了,东炎狗贼又来求亲了?”
又?求亲?我疑惑的看着她,琬儿见我不解即刻解释道:“公主你昏迷后东炎皇帝派使臣前来向你提亲,被萧将军拦下,东炎遭拒后又遣人来了两次。不过还好都被萧将军推拒了回去。
听说今日东炎皇帝要亲自前来我北国求娶公主殿下。萧将军正愁您还未苏醒,若东炎皇帝来了怕是要瞒不住了,还好公主您醒了。太好了你可吓死琬儿了。”
闻言我眼波流转被惊的说不出话。应云川要求娶我?我与他不过只待在一起不到两月,见面的次数不足一月,北国方才复国,他为何要来求娶我?
良久后我看下琬儿问:“东炎摄政王,他可曾来过。”
闻言琬儿惊道:“公主你忘了,东炎摄政王早就已经死了。还怎么来,宫主定是昏睡久了糊涂了。”
话落她朝着候在一旁的太医叫道:“温太医你快来给公主看看。”
闻言萧夺和温凡齐齐朝我走了过来。
醒了后我昏昏沉沉得知一切都是真的,苍溟真的死了。不是梦,我悲痛至极可眼里却流不下一滴泪。就宛如得知父兄战死那日一样,身体轻飘飘的,晃荡的抓不住地面好似随时都要瘫倒在地上一般。
午时,东炎皇帝应云川携使臣行至北国国都。我与萧夺前去迎接。
我在人群中又见到了他,和从前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他凉凉的盯着我身后的皇宫未曾看我一眼。
我却定定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声音只远远便闻见了他身上独有的梵香,天竺供奉仙神的梵香。
我抬脚朝他走了过去,他似是没有看见我一般。
嗯他定是没有看见我。因为我知道他若看见我了,便不会如此淡漠,冷冰冰的。
他冲我笑过,那一年摄政王府舞剑时他曾朝我正儿八经的笑过,惊艳的我剑穗着地。那是一种温润如玉的笑,宛若寒冰莹玉晶莹剔透,是泛着仙气的光,那时他满眼都倒映着我,眼尾眉稍直达眼底,那一笑堪堪定住了我数秒。
“陛下奔波数日,司瑶带陛下去入宴吧。”我朝应云川说道,但眸光却瞟向了他身后的苍溟。
他依旧没有看我。
“陛下请。”萧夺见状朝应云川抬手请道。
我眸光才转瞬收回看向了应云川,他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一言不发,我这才到,他听不见。
我命人拿来一早便准备好的纸墨可方一提笔他竟同我说话了。
“多谢公主盛情款待,司瑶公主带路吧。”
我错愕的抬眸看向他片息后问道:“陛下听的见了。”
他笑笑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