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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见吴景深,汴京暗波涌

    上元节过去好些日子了,今夜月色皎洁,烛光摇曳,一人饮酒醉,复坐愁绪来。我闲来无事,本就酒量不佳的我却依旧爱小酌几杯,话说酒可解千愁,可于我而言,则是酒来愁思亦来。说起愁思,我也不知道在愁些什么,只是内心隐隐不安。“阿殷,汝作甚?独一人小酌?可心烦?”我看着阿爹笑着朝我走来,坐在我身旁。“阿爹,吾无妨,许为夜色醉,自生愁思尔。若问阿女为何愁?唯思吾家也。”我摇摇头半开玩笑地说道。阿爹被我弄得一头雾水,许是不知道我所谓地思家是什么,或许我是说我思念的是我真正的那个家。阿爹摸摸我的头,抬头看星空,说道:“缘来则聚,缘散则去,自古是尔。”是啊,缘分这东西,任何人都说不清其中的妙处,不知为何,此时有了穆爹爹的陪伴,我不再那么担忧,只觉着今晚的月色甚美……

    又过了几天平平无奇的日子,这天我像往常一般,写文舞墨,阿照这几天也没有找我出去玩耍,我又有些疲倦,索性就瘫在府上不愿外出了。小莲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满脸坏笑地看着我,这让我很是疑惑。“小姐,君可闻李小姐之趣事?”小莲说到,我摇摇头,心想阿照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小莲看我不知道便嘲笑我,她同我说了说这两日阿照同吗赵公子对诗作画,游山玩水,很是快乐。“小姐,何似李小姐赴约也?何以不自召也?”小莲用手挡住我的书本,摇头晃脑地看着我说。我知道她是在问我为什么不主动约孙南叙出去游玩,我只是笑着回答说,只是因为不想出门,再者是我也不好主动约孙南叙出去玩,毕竟他也忙,自从得知他回京后,就只有上元节那几天见过他,后来听我爹说他忙于政务,所以也没有什么时间我们几个一起相聚。

    小莲看我油盐不进,便出去了,不过没过一刻,她又进来了。“我之姑乳也,君又安之?”我抱怨她怎么又进来,以为她还不死心想劝我走动走动。只见她收起了嬉皮笑脸,有些严肃地递给我一个拜贴,并说道:“小姐,吴公子邀去一见,明日午时三刻,明月楼。”我打开拜贴,里面有吴景深的落款。明月楼?莫不是取自明月松间照?算了算了,我想这些干嘛,赶忙摇摇头。我告知小莲让她去和送信的人说我们会去赴约,明日午时见。只是阔别一年,突然再次相见,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

    很快到了明日,我和小莲来到明月楼。里面果真如一轮皎皎明月,淡雅又不失清高的风格让人耳目一新,心情舒展。“明月楼,始建已久,素有清物离俗,非达世事之称。”小莲开始和我科普,我笑着回答:“此果精,入吾心。”正当我们讨论甚欢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耳旁:“甚喜君会,亦大喜君善之。不过宜速入厢者。望与汝细说。”只见我一转身,差点和吴公子撞个满怀,我们四目相对,他还是像一年前那般温柔中带着调皮,富有开朗阳光的气息,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有些脸红。我笑着看着他,只是觉得少年意气风发。进了包厢里,他和我略说了下一年里的经历,他一直游山玩水,看了很多美丽的风景,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他又和我说,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想要找我,但不知道我的具体住处,也是近来才打听到。他看着我的双眼,对着我说:“往视之,则多风景,我道是医,行医救人,是岁亦颇有医药,今亦小名矣。我即妙手师也。”脸上还带着少年的得意和青涩。我听后有些震惊,没想到最近京中很有名气的妙手医师就是吴景深,他和我说他是隐姓埋名,瞒着家里人,不然家里要是知道了定会来抓他,也是,怪不得人们都在传妙手医师总戴着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是这个原因。我们一起喝酒聊天,瞬间觉得这个少年是个可塑之才,天真善良是这世道难得的可贵。

    今日和吴景深相谈甚欢,在我内心他已然是我的一个朋友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向小莲,提议去铺子里买点东西,正当我们在挑东西的时候,有几个官兵闯进隔壁的盐铺子,随后我挤进围观的人群,看到带头官兵提着老板出来,扔在路边,只见老板大喊哭诉说他今年盐的生意不好赚,于是亏本,实在没钱交盐税了,官兵看他这样子,不仅没有同情,反过来想要打他,我实在于心不忍,不顾小莲阻拦,跑上前说住手。“汝为何人?”带头人脸色很差地问我。我看着他,说道:“小女素闻大人名讳,君宜有情心,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事有违大人名,还望三思而后行。吾乃穆大人之女,穆荷殷。”那个带头人一听我是穆小姐,便没有多说什么,只好走了。我伸手扶起那个老板,他和我说如今蔡相一手遮天,权利极大,他推行的盐法等措施导致币制混乱不堪,再加上税收高,很多人都难以维持生计了。听完他的诉说,我才知道原来北宋的百姓日子有些很多无奈与疾苦。上位者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皆会影响下面百姓的生活,只有亲身体验过,看过这种人间疾苦,不为一己之私,不为位高权重而带来的安逸,才可做好真正的对百姓好的上位者,可惜要想不受人麻痹双目,要想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非易事,因为这个道理看似简单通透实则难以琢磨。

    我安置好那个老板,便和小莲一同返府,在路上我一直愁眉不展。小莲担心地问我有没有事,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没事。“小莲,吾知汝今遮我为安计,大喜汝求之,汝有不意今日我不举手,岂不违义理哉!假我无手,其不能保其性命安然矣。”我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小莲似乎理解了我的做法,有些惭愧地低头,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又想着今日是这个老板,那明日呢?后天呢?大后天呢?又有多少人会因此遭罪?今日的官兵是位置低于阿爹,若是丞相级别的官员呢?今日出头恐怕不仅是我性命不保,还会连累整个穆府。所以小莲之举并非不无道理,若是这样的话我在正义和家人面前又该如何选择?虽说这是原主的家庭,但相处这么久,我早已将他们视为我的家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中十分重要的人。我顿时感到脑袋炸裂,只剩一团乱麻在交织。如今的汴京远比我想得要黑暗,只能说风平浪静下都是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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