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香岛,梅雨季罕见的没下雨。
司文绾印象中,几乎每次外婆生日,一下飞机都是狂风骤雨,总会在不经意某环节中将她的新裙子打湿。
所以这次干脆穿了仔裤和吊带。
通过VIP通道,司文绾看见等在通道口的舅舅阮绍秋,一身标配,短裤花衬衫,大概这次是亲自开车过来,穿了运动鞋。
“舅舅!”将包抛给一旁的司闻笙,司文绾猛冲向前,一头扎在舅舅怀里。
“我们阿绾,有没有想舅舅?”
“当然。虽然我们三个月前才见过。”司文绾好兄弟般给了阮绍秋一拳,被阮恩秋说没规矩。
“姐姐,姐夫。”阮绍秋同两人打招呼。
“最近一切顺利?”司闻笙问。
“一切顺利。没再寻过麻烦。”阮绍秋接过姐姐手里的包。
几分钟后,一辆雷尔法缓缓驶出机场,向泮山奔驰而去。
经过城市中心,诸多摩天大厦中心矗立着最高的一栋,大面玻璃折射出光影,诉说辉煌。
临近泮山,车速放慢,三个弯过后,一扇爬满凌霄花的巨大铁门出现,车子靠近时,铁门徐徐开启。
沿着花圃,阮绍秋将车子开进地库,等候多时的蒋伯带人上前。
“蒋伯!身体可好?”司文绾率先下车,给和蔼的老管家一个大大的拥抱。
“超级棒!我还没有亲眼看见绾小姐嫁人,不会轻易倒下!”
蒋伯在阮家做了很多年,是从年轻时便跟着司文绾外公阮明河一路走过来的。
上到二楼,司文绾先是巡视了一圈,大厨房许多人在忙碌,圆餐桌上依旧摆着一株蓝色绣球,旁厅沙发换成了乳白色真皮的,与往日风格大相径庭,却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与材质。
顺着楼梯上到四楼,楼梯口开始便铺满了毛皮地毯,家居摆件一概与在国外居所中的风格相似,奢华不失格调,简单不失设计。
左侧墙壁依然挂着喜欢的画作,衣帽间挂满这个季度的新款衣裙,包包配饰是还未上市的超季款。床品自然也是司文绾中意的冷色调。
“如何?”
“舅妈安排的自然妥当。”
三个月前,阮绍秋携妻子范禾嬬到国外探望外甥女,司文绾极力邀请他们同住。
回国后范禾嬬便着手更换四楼家居布置,以便司文绾住着舒心。阮绍秋两人结婚多年无子女,自然便把儿女心思都花在了家里唯一小辈身上。
“舅妈呢?我要去亲吻她!”
“舅妈陪外婆去礼佛了。回来的路上会去给你打包你爱吃的那家蛋挞。”阮绍秋亲自检查一遍四楼的安全装置,“你们提早一日回来,外婆想更改日子也没法。”
安置好的阮恩秋第一时间便到花房探望从小养到大的花草,熟练的浇水修剪拍照分享,再约姐妹下午茶。
老婆女儿各自忙碌,司闻笙孤身检查一楼卫生,发现比他们办公楼干净多了,不禁腹诽,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
电梯门开,阮绍秋出来,邀请司闻笙书房一叙,两人出了主楼,向阮绍秋夫妻住的副楼去。
每每回香岛,司文绾灵感似流水一般袭来,降噪耳机一戴,整天时间可以全部消磨在画画上。
太阳正毒辣之际,一辆黑色A8L顺主路驶入,停在主楼前,司机下车拉开右侧车门,范禾嬬身着一条米白连衣裙下车,从容转到左侧,将车门打开。
一位着锦缎衣裙的老人下车,外套上栩栩如生的花纹图案泛着银色光泽,与颈上绿色细腻玻璃光泽的老坑项链交辉。
相配腕上同料的镯子不是大牌包包,而是一个装着敞口纸盒的塑料袋,里面整齐摆着六个颜色鲜亮的蛋挞。
“外婆,我好想你!”司文绾嘴角沾着一点奶油,赤脚而出。
“宝宝!”阮林苕华单手拥住司文绾,亲亲她的脸颊,如同祖孙俩每一次见面。
“看!外婆亲自排队给你买的蛋挞,我们宝宝最爱吃的。”
由于司文绾格外钟爱这家名叫花花蛋挞的小店,阮林苕华差点将师傅请回家专门给她做蛋挞,最终被她以不常回香岛为由拒绝。
“爱你哟外婆!”司文绾用手臂比了个大大的心,哄得阮林苕华停不下笑,“舅妈,也爱你哟!”
端水大师二代,阮恩秋之女司文绾。
“你中意就好!”范禾嬬笑着同司文绾拥抱。
因着阮明河参加老友孙子满月,无法一同用餐,司文绾有些遗憾。
“外婆,今年生日为什么要在外面过?”阮林苕华往年皆是在家中庆生,一是方便,二则是安全。
今年却定在酒店过,还是一家四星。
“你舅舅新收的摊子,咱们去给他撑撑场子。”
“哇哦,舅舅你不早说,我送你开业礼。”司文绾放下手中小碗,“现在画来不及了。”
“你外婆不让,怕累着你,让我自己去买一幅。”阮绍秋假笑,自己买画以外甥女名义送给自己作开业礼,亘古未闻。
吃饭的司文绾将头压低,尽量不笑出声,阮林苕华女士从不会端水,只会狠狠偏心司文绾。
午饭过后,阮林苕华午睡,司文绾拉着范禾嬬上四楼,将带回的礼物送出,并八卦香岛各豪门离谱传闻,阮恩秋出门约会,司闻笙同阮绍秋到集团,一片和谐。
南极,冰川之后又是冰川,浮冰于阳光下晶莹剔透,科考站附近零散几只企鹅憨态可掬。
司旻停下笔,将写完的信纸仔细折起装进信封,静默一会儿后拉开抽屉。
抽屉中整齐摆了一摞信件,全都没写收件人,司旻把信封放进去。
“咱就是说,你到底在给谁写信,情圣?”
“情圣这个称呼到底怎么来的?”司旻好奇,这个称呼过于抽象。
“这是我们共同的认知。每个月一封信,从不寄出,我们一致认为,你是在写给一个毫无可能的人。既然毫无可能你还坚持写,不是情圣是什么?”同事腹诽,总不能是舔狗,都不寄出去,怎么舔。
良久的沉默,司旻想,猜中一半。
手机提示音响,锁屏亮起,微博推送经常关注的人发送新微博,司旻点开。
九宫格图片分享,定位显示在香岛。
每张照片上都有一张明媚的笑脸,中间是同外婆的合照,都是四年没见过的人,司旻有些想念。
花园里,正在上演一场时装秀。司文绾自小到大所有礼服都是出自阮林苕华的设计团队,她这次回来参加生日宴属于临时起意,时间紧张,只好通知各大奢侈品牌来展示当季高定。
卧在藤椅中的司文绾百无聊赖,按她的意思,随便看图册定一件就行,可阮林苕华不同意。
哈欠带出眼泪,司文绾摆摆手,“就这件吧。”
极为简单的云母色缎面抹胸,胸前一处几何设计令整条裙子不显俗气。
“舅妈,我想开家画廊,你觉得如何?”司文绾拉开冰箱拿出一瓶冒着冷气的气泡水。
开画廊和读硕士,司文绾思虑良久,读书此事,于她来说不难可也不简单,有时间限制的任务貌似脱离了艺术本质,没有灵感参与的作品毫无生气。
“我支持你!我可以入股吗?”
“你不怕赔的话倒是也未尝不可。”司文绾咬住下唇,腼腆一笑。
“只要你做好决定,我的卡便做好准备。”
家庭,永远是司文绾最强有力的后盾,也是造就她性格的原因。
翌日,阮林苕华生日当天,司文绾特地早起,亲手做了长寿面,连同礼物一起,送到阮林苕华面前。
“外婆,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吃过早饭,亲戚们陆续到场,前来送寿礼并祝福,司文绾就坐在阮林苕华身边。
一上午应付过去,司文绾悄悄告诉范禾嬬,比她画一天画还要累,等她老了,取消生日,换成男模演出。
晚间宴会准时开始。
酒店原本装修便是中西结合,阮绍秋接手后改成了纯中式,大堂及二三层按唐代风格,并在二楼搭了戏台。
晚宴常见的酒会改为戏曲演出,阮林苕华爱听京剧,阮绍秋便专门请了最有名的曲艺团来岛。
“外公,你不是最烦听戏。”
今日寿星最大,坐正中。阮明河坐右边,司文绾被挟持到寿星左手边,边摆弄桌上的点心边挑事儿。
“我有什么要紧的,今日一切紧着阿花。”阮明河冲着司文绾挤眼睛。
“这是我同你外公结婚后他第一次陪我听戏。追我的时候说他最爱听戏,结婚以后我要他陪我听戏,他每次都在忙。”
“真的在忙嘛。”
点好戏的寿星不屑,拒绝同爱情骗子讲话。
台上正唱穆桂英挂帅,台下拜寿之人络绎不绝。阮林苕华并不嫌耽误她听戏,总是面带笑容同人寒暄。
祝寿之人皆是从司文绾这侧上来,弄得她压根儿无法好好听戏,中午吃的不好,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同阮林苕华说去洗手间,司文绾一手提裙转身打算从后面出去。
转身之际,从侧边上来两个人,她站在阴影中,隐约瞟了一眼。
前人矮一点,身形有些富态,年纪应该不小了;后面的人挺高,身材蛮好,进来的有些迟,只看见一点侧脸和脖颈,线条流畅硬朗,喉结凸出明显。
好似听见一声阿yan,不知是哪个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