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位穿深蓝色西装的男士,戴着金丝边眼镜,提着黑色公文包。
看见开门的司文绾后眉心一皱,满脸不悦,好似下一秒就要开口训人了。
“您好,找谁?”
司文绾率先开口,因为那位男士一直冷脸,应该不会主动开口。
“陈肆言呢?”
“啊?谁?”莫名其妙的令司文绾一头雾水。
门外人眉心皱的更厉害,甚至出现“川”字,在司文绾疑惑越来越重的时候,那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极其没有礼貌。
正当司文绾耐心即将耗尽时,同排最后一间房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个头,轻轻发出呼喊,眼镜男看清那个头怔愣了一瞬,立刻回身同司文绾道歉。
“对不起女士,我走错了。”眼镜男士耳尖肉眼可见变红,道过歉后迅速开溜,速比竞走。
司文绾笑出声,看起来怪精英的,原来本质竟是害羞社恐的。
“陈肆言……好耳熟。”司文绾回忆,下意识嘟起半边脸颊。
手机上覃桉发消息来问是不是艳遇,司文绾让她滚。
此时,最后一间房内,秦家平在无能狂怒,不知该怪谁。
“船上信号不好,信息延迟很正常。”陈肆言捡起丢在地上的包。
“真是好华丽的一次丢人,还是在一位漂亮女士面前,她不会以为我在蓄意搭讪吧。”
一旁看戏的孙秉燃狂笑不已,三人不一会儿便打地不可开交。
司文绾在船上除了去餐厅吃饭,其它时间都消磨在阳台上了。天气正好,温度正好,一切最是惬意不过。
略带咸湿的微凉海风,扫过肌肤,渗透骨血,对灵魂进行深度洗刷。
到达悉尼,酒店管家接走司文绾的随身行李,并告知其它行李也已从机场接回酒店,希望这几日她可以在悉尼度过愉快的旅行。
这趟悉尼之旅司文绾没有做任何攻略。
恰好午饭时间,随便找了家看起来应该好吃的餐馆,然后美美踩雷。
老祖宗说的没错,外强中干。
这次旅程司文绾没有租车,全程步行,走到哪儿算哪儿,走累了便打车回酒店。
所以第一天只逛了几条充满文化底蕴的街道。
晨间下起小雨,司文绾窝在被中迟迟不肯起床,倒计时推迟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酒店服务唤醒了她。
设计独出心裁的悉尼歌剧院,一场动人心魄的歌剧将司文绾震撼的久久不能回神,这是她第一次听歌剧,以往她总觉得歌剧老气横秋,毕竟是阮恩秋爱听的玩意儿,今日让她有所改观。
新南威尔士美术馆,富有罗马味道的建筑。有她只在资料上看过的名家真迹,光线与色彩的冲撞,典型的印象主义。
“可惜,我是浪漫主义。”
在悉尼的最后一天,司文绾参观了圣玛丽大教堂,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尖塔和玫瑰窗,欧洲中世纪的遗风。
司文绾去的时候教堂内刚结束一场浪漫的婚礼,新人正在门前台阶上合影,她小心翼翼绕过人群,进入教堂。
在最后一排坐定,享受片刻宁静。
凌晨,司文绾抵达香岛,拒绝阮绍秋,自己打车回泮山。
蒋伯撑伞在大门口等她。
电梯停在二楼,司文绾踏出电梯,一抬头便是正在等她回家的家人。常年早睡的外婆举着一碟蛋挞满面笑容
司文绾撇嘴,控制着眼泪,“我要去告你们虐待老人,这么晚了还不让外婆睡觉!”
越说哭腔越重,范禾嬬连忙起身拉她坐下,取了热毛巾给她擦手。
阮明河催她讲旅行见闻,司文绾边吃边讲,直到演讲上头,不肯停下,阮林苕华困到打瞌睡,但是仍然没人打断。
司文绾喝尽杯中最后一点水,演讲终于结束,范禾嬬扶着阮林苕华去睡觉。
“房子帮你找好了,明天让谭明带你去看,满意的话就能定装修了。你打算自己设计还是找设计师?”
“关于设计我自有想法,舅舅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哪能不操心,里面还有我老婆的投资。”
司文绾偷偷吐舌头,腹诽道都给你们两口子赔光。
一栋三层法式小洋楼,经典的六角设计,内部装饰多处浮雕,一层有壁炉。每层都有两处露台,落地红木拱门作连接,皆是铜圆门把手。
精致的铁艺栅栏代替了厚重的砖石围墙,细长的黑色金属上挂了几朵枯败的玫瑰,毫无生气,司文绾上前将它们摘下来。
上世纪历史遗存,名家故居。
司文绾喜欢的风格。
签订租赁合同,司文绾火速联系了阮家的装修团队,将自己的设计图发给对方,并约好见面时间。
装修期间司文绾开始着手挑选画作,拜访名家,并约见年轻画师。委托国外的同学将自己收藏的部分画作寄回国。
浅装两个月,因为只有少数地方重新刷漆,也没有用新家具,晾了一个月后便正式启用。
一层展出稍有名气的年轻画师的画作,角落处挂了两幅司文绾早期的作品;二层便是名家大作以及真迹;三层一整层都是画室,能打通的地方都打通,中间摆放了三张简约长桌。
年轻的画师随时可以来寻找灵感。
司文绾还打算收两三个学生。
没有开业礼,没有剪彩,司文绾移栽好大片木香后,画廊便正式进入营业状态。
“白玉京打算把下半年的拍卖定在我们这儿。”Lina抱着一摞资料迎来司文绾。
司文绾最近在画廊忙活一些细枝末节的装饰,常常熬夜,早上迟到成常事儿。
“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能坐开三十个人吗?在哪儿开?”
打着哈欠,手握冰美,蓝白竖条棉麻衬衣,纯白休闲裤,拼色德训鞋。长发随意绾起,黑框眼镜推至额上压着乱飘的碎发,斜挎一只黑色中号Carryall,trinity小号耳环和戒指作为点缀,摆脱一些学生气。
“白玉京的黄总监刚才来过,说是把三楼腾空,坐五十个人没问题。”
“哈?”
“咱们不是九点半才上班嘛,他几点来的?怎么破坏其他企业的工作作息呢。”
司文绾立志做一位人性化的主理人,可以晚到一会儿,绝不能早到一刻!活儿可以明天做,班儿今天必须下!
“昨晚约的时间,我看黄总监有点着急,就约了今早八点半。”
“算加班,你记着点。”两人上到三楼,“还有,坐五十个人是准备互喷吐沫星子吗?”
系上围裙,调整好画架,司文绾今天接了个学生。
“我也觉得坐不开,可是黄总监觉得没问题。”
“我有问题。”司文绾举手。
“请讲。”
“白玉京那么有名的拍卖行,为什么要在咱们这个无名小画廊举办半年度拍卖会?”
Lina是阮绍秋挑的人,她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白玉京的现任CEO同阮林苕华有亲戚关系,也是阮绍秋年少玩伴。自从司文绾决定要办画廊,阮绍秋便同关系极好的,对司文绾能起到助力的好友打了招呼。
“那你再约一次黄总监吧,我同他聊一聊。”
事情既已成定局,那便挑个最佳的解决方法。
“老师好!我叫陈闻风!”清脆明亮的童声,司文绾侧坐在桌上倏地转过头。
这位小学生四岁起就开始学画,是司文绾朋友的学生。那位朋友今年出国定居,正巧司文绾回国,又在荟安,便把学生交给了她。
“陈闻风你好,我是司文绾。”司文绾同他握手。
小朋友上五年级,身高超越一众同龄人,双眼皮大眼睛,眼瞳黑的发亮,衬得小脸蛋儿格外白皙,卷曲的褐色头发搭配一身简便童装,简直是梦中情娃。
“听朱老师说你年纪轻轻就画工了得。”
陈闻风羞涩一笑,挠挠脸蛋。
“但是呢,我还是得先看你的基础,给我展示一下行吗?”
其实司文绾本意是想带几个大孩子,因为她平时不太接触小孩儿,怕相处不来。
可是陈闻风很听话,也不说话,两个人面对着各自忙碌,互不打扰。
十二点整,司文绾站起来活动脖颈,绕过去看陈闻风的画架,小朋友的画已经进入塑造阶段了,构图和空间感表现力很强,排线有些浮躁。
“先吃饭。”是的,司文绾还要看孩子吃饭。
陈闻风妈妈昨天匆忙来逛了一圈便跟司文绾签了合同,很是爽快。除此之外就是希望陈闻风中午可以在画廊吃饭。
司文绾没意见,也不是吃她的。
“小司老师,给你吃鸡翅。”陈闻风端着饭盒跑到露台,把一个饱满有型的鸡翅放进司文绾的草料碗里。
“谢谢你。邀请你共进午餐。”
三楼的露台放了一张经典的法式洛可可风格的胡桃木圆桌,平时司文绾便在这个露台处理工作会面,偶尔当餐桌用。
现在,一大一小两个人分坐两侧,安静吃饭。
下午的时间司文绾同陈闻风聊了一些专业性问题,确定小朋友大致画种走向,方便教学。
三个小时的学习时间流水般度过,司文绾牵着陈闻风下楼,两人就一幅画作各抒己见,陈闻风逗得司文绾笑容不断。
“小叔!”陈闻风松开司文绾,小旋风似的冲出去。
随着那道小身影看去。
墙角处,一个身姿挺拔、身形优越的男人背对而立,听见喊声,立刻转身接住陈闻风,将他抱起。
司文绾站定在楼梯口,瞧着两人亲昵。
顺道看清那位男士。黑色西装,外套敞开,马甲包裹着腰身,没系领带,白色衬衫解开最上面的两粒扣子,袖扣摘下不知被仍在何处。
五官符合东方古典美学,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整张脸像卡点画出似的。斯文儒雅,眼睛里满是笑意。仔细看的话发现他同陈闻风眼睛极为相似,眼瞳一样好看,令人一时无法移开目光。
“小司老师,这是我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