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未央宫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南清月身边之余下了陪她一起去养心殿求情的春熙和夏和,主仆三人无处可去,在尚仪宫的一间偏房住下了,深秋时分,夜里寒风刺骨,冷风不断顺着破漏的窗户吹进来,冻得三个人瑟瑟发抖。春熙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找到了尚仪宫的掌事嬷嬷,一番恐吓,和亲公主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尚仪宫的各位怕是连脑袋都不够砍的。一番下来,才得了些许的棉被和黑炭。
主仆三人依偎在一起,夏和年纪小,冻得瑟瑟发抖,南清月抱着她,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起来,春熙用一条棉被将窗户门缝粗略的塞了塞,三个人蜷缩在余下的棉被里,南清月不语,直勾勾的盯着炭盆里的炭火发呆。有好一会才讪讪地问:“也不知母妃此时怎么样了,走之前,还想见母妃一眼呢。”说罢一股委屈上了心头,鼻尖一阵泛酸,泪就流了下来。
春熙替她擦了擦眼泪,将她和夏和一起搂在怀中,不再说话。
白天里学规矩的时候,南清月过得浑浑噩噩的,心里想着的都是萧贵妃,可皇帝派重兵把守着未央宫,她进不去。南清月听尚仪宫的人议论,除了陪她跑出来的春熙和夏和,整个未央宫的奴才都被换掉了,据说是因为萧贵妃大病一场,皇帝以照顾不周为由,将这些奴才全都处置了年轻的都扔进了杂役房,年纪大的全都扔进了慎刑司,就连萧贵妃贴身的海棠姑姑和长菱姑姑也不例外。
听到这里,南清月心里一震,连长菱和海棠都不例外吗...南清月随即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几个簪子放在春熙手里:“去慎刑司看看海棠姑姑,和长菱姑姑,打点一番,尽可能的让它们少受点罪,还有,尽量进去看看,里面还有谁。”春熙立马去了慎刑司
南清月心里有疑惑慎刑司这种地方,送进去绝不可能是只想惩罚奴才这么简单,而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至于得到什么,她猜想与那天的谈话有关,她不知道那天父皇跟母妃说了些什么,才让父皇勃然大怒。
春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晌午了,春熙的表情有些木讷,南清月拉着她进屋坐下,关上了门,她让夏和守在屋内的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春煦看着南清月几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看春熙的样子,南清月就知道了,海棠和长菱怕是...
春熙平复了一阵,声音颤抖的说:“奴婢看见,海棠满身是血,全都是鞭痕,已经不省人事了,长菱的十个指甲全都被人拔掉了,还在...她们还在...折磨她呢...”南清月轻抚着春熙的后背,她早就猜想到了——严刑逼供。
“除了她们两个,还有谁在?”南清月问道
“柳影,茞珠,和紫苏,她们也都被打的不成样子”春煦说着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回忆。突然春熙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拽住南清月的手,以极小的声音说道“她们都曾是先皇后宫里的人。”
南清月直接联想到了先皇后的死因,她的三个皇子两个接连惨死,只剩四皇子,现如今也是个不会说话的...那到底是先皇后的死因有异还是这二位皇子的死因有异?思索了片刻,南清月看了一眼春熙,有些疑问。在南清月十二岁那年先皇后崩逝,春熙和夏和是在她十五岁才进未央宫的,听母妃说春熙早年是个医女,犯了错,被罚跪在长亭,是海棠姑姑去领月例是才顺手救了她,见她有些行医的本事在身上,才将她放在了自己身边。可她是如何得知,柳影,茞珠,和紫苏,都曾是先皇后宫里的人的呢,春熙、夏和与南清月形影不离,连南清月都不知道的事,她却知道。南清月安慰道:“打点过了吗?”春熙点点头。
南清月若有所思的看看夏和又看看春熙,说道;“母妃紧锁宫门近四年之久,朝堂上的那些事,从未让我知晓过,如今我也只能前往大梁和亲,你二人随我的时间不长,若愿意随我到大梁去,我自会好好对待你们,若不愿...”
“春熙愿意随公主走这一遭...无论前路如何,若不是海棠姑姑救了奴婢回来,奴婢早就没命了,贵妃娘娘不嫌弃我出身,为我治病,还让我安排在公主身边伺候,这些恩情,奴婢是报答不完的,离了公主,宫里再不会有人这般好的对待奴婢了...”南清月的话还没说完,春熙便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她伏在南清月脚边。南清月扶她起来,让她坐在,又看看依旧在门口观望门外动静的夏和,夏和连头都没回直接就说:“贵妃娘娘说了,让我跟着四公主,我最听贵妃娘娘的话了,况且,不跟着公主,谁给我好吃的点心啊。”
南清月听见夏和的话笑了,夏和与她同岁却比她多了不少稚气,仿佛每日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就是人生最大的事了。
南清月本想开口将门边的夏和唤回来,还没等张口便听见门口一个太监用夹着的嗓子问道:“四公主何在啊?”
夏和回头说道;“公主,是福公公。”
南清月立马起身,示意夏和开门,随着房门打开,南清月走了出去:“福公公,清月在此。”
福公公将手中的拂尘一扬:“公主随老奴走吧,陛下有请。”
南清月听见“陛下有请”这四个字的时候,紧紧攥住了拳头,她猜测,父皇找遍了整个未央宫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想看看,他要的东西是不是在自己,以及唯一没被询问过的春熙和夏和身上。
南清月微微点头示意;“有劳公公亲自来一趟,清月这就随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