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简兮和知县女儿认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知县女儿来找事和林婉雪脱不了关系。
“刘阿木——这孩子,又上哪耍去了。”
“哎,娘,这就回来——”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以后有什么想打听的尽管来找我。”
小刘娃子接过林简兮手里的包子,纵身一跃,踩着墙翻上了房顶,又身手敏捷地跳了下去。
*
因“巫术”事件,林简兮的小摊遇到了危机,经营不下去了。
在哪支摊哪没人,还被临近的摊主阴阳怪气,甚至有路过的百姓朝林简兮扔臭鸡蛋和菜叶子。
小摊是摆不下去了,还是先回家想想办法吧。
阮十二人呢?平常经常跟在她身边钩荷包,怎么今天早上刚支起小摊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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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经过的胡同角落。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阮十二面前。
“主人,仍未发现范舟踪迹。”
男人哪还有在林简兮面前表现的人畜无害,神色冷地能凝出霜来。
“继续查。”
“主人,林小娘子那边……需不需要我们的人出手帮忙?”
“无妨,不要打草惊蛇。”男人神色冷淡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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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多来一碗馄饨——今天我请你吃。”
“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同桌的姑娘稀奇道。
“我们家娘子今个心情好,多赏了些银钱。”另一个姑娘语气格外高兴。
两人光顾着讲话,没注意隔壁桌的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竖着耳朵偷听她们说话。
“因为那件事?”
“可不是,没人买钩织物品后,我们家生意又好起来了。”
“真是恶人自有恶果子吃,下了巫术的东西没人买才好呢,省的更多人受害。”那姑娘义愤填膺。
“你真信有什么巫术?”
“什么意思?”
“你跟我关系好,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这事和我们家娘子有关——”
“什么?这怎么行——”
“哎呀,这哪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们就不要管了。”
林简兮原本就想着回家之前先来吃碗馄饨,没想到竟然听见了关于她的情报。
她的钩织品被造谣巫术竟然和街对面的刺绣店有关。
林简兮注视着面前汤碗上飘着的油脂。
几天前知县女儿离开前,好像还停在那家店前,让人去买东西来着。这两件事竟然还关联起来了,是巧合还是有什么预谋?
不可能这么巧。
她的钩织品在这个时代新颖,因此吸引了大量的顾客,而她的生意红火,首先冲击的便是传统刺绣饰品行业。
这是被同行盯上了。
唉,没想到生意才刚有起色就遇到同行竞争,还用一些不好的手段。
吃完饭,林简兮在她的小摊前坐了一会,阮十二才姗姗来迟。
阮十二手里提着一个小油纸包,看到林简兮正坐在竹凳上沉思,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走到林简兮身边,展开手中的油纸,递到林简兮面前,里面摊着几块桂花糕。
“桂花糕!”林简兮惊喜,她前两天还和他念叨过想吃桂花糕。
“是桂月楼的桂花糕。你花钱买的?”
“快尝尝。”阮十二又往前送了送。
林简兮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入口软糯,浓郁的桂花香甜而不腻,好好吃。
桂月楼的桂花糕在这个地方是出了名的好吃,同样,价格也格外美丽。
她早就想吃了,但创业初期,每枚铜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糕点。她钩两个纹样复杂的荷包才能买一小块桂花糕。
“剩下的你吃吧。”林简兮把他的手推回去。
阮十二都这么穷困潦倒了,还舍得用他辛辛苦苦钩荷包挣得钱给她买桂花糕吃。
她果然没看错人,这兄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我不喜甜食,你吃。”阮十二把桂花糕塞到林简兮手中。
“你尝一块,说不定你爱吃呢。”林简兮捏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阮十二注视着林简兮坚持地神色,张口吃下。
这桂花糕确实不错,比他以往吃的糕点都甜,阮十二心想。
*
二人回到家后,坐在林云骧房檐下和他商议对策。
“这可怎么办,阿姐这段时间受苦了。”林云骧神色担忧。
“我们找地方长官澄清这件事?”阮十二提议。
“唉,你有所不知,我们这的官府早就腐败透了,拿钱才能办事,不会管我们的。”林简兮叹了口气。
“我倒有一计,以毒攻毒。”林简兮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突然支愣起来。
“怎么以毒攻毒?”林云骧问。
“愿闻其详。”
“知县女儿不是说咱们钩织荷包上被人施了巫术吗,我们也找人说他们刺绣铺子中了巫术。”想到什么,林简兮又垂下了眼皮:“但是,我们没有途径找有口碑的、百姓相信的那种‘道士’啊。”
“什么道士?我有办法。”屋顶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林简兮往外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了屋顶上的刘阿木:“你偷听我们说话!”
刘阿木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是你们打扰了我睡觉,再大点声整条街都听见你们要找道士了。”
“哪有人在屋顶上睡觉的——这不是重点。你说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刘阿木两三下又跳了下来。
“我有个朋友,他经常游走在街上给人算命。自称是青云山上白云派的道士。在百姓间还颇有名气。”刘阿木十分自来熟地坐下,顺手从三人中间的小桌子上倒了杯茶水给自己喝。
“青云山上白云派的道士?”阮十二重复。
林简兮:这名号怎么听着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这靠谱吗?”林云骧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刘阿木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自然是——不靠谱的。”
刘阿木放下茶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的朋友:“他不仅不是什么道士,还不会算命。这些都是他瞎编的。仗着懂点天文地理就行‘坑蒙拐骗’之事,赚得几个银钱都买了酒喝。”
“既然在百姓间有名气,那他说的话便有用。可以请你朋友来帮忙吗?报酬什么的好商量,我们有钱。”
虽然创业初期经济拮据,但她也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
“另外,这些铜钱给你,感谢你帮我们请你朋友。”林简兮摘下腰上挂着的荷包,整个给了刘阿木。
刘阿木简直受宠若惊,原想着来蹭吃蹭喝,没想到还有钱拿。
刘阿木的朋友答应的很爽快,第二天就能来帮忙。
林简兮找到了那天污蔑她的那两个络腮胡,说她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请他们配合她演一出戏。
那两个人见到真金白银,痛快地答应下来。
“哎呀呀,可怜我的孩子,前些天在这买了香囊后便腹痛难忍,卧床不起。真是奇了怪了——”
第二天下午人正是多的时候,刘阿木朋友便带着他的群众演员来打配合了。
刘阿木的朋友假装无意经过。
请的群众演员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便开始哭诉,还求他帮忙看一看。
那朋友神神叨叨地在空中划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猛地睁开眼,叹了口气:“唉,恐怕你孩子已经命不久矣。中了巫术已经无力回天了。”
“巫术?又是巫术!林家小娘子害人不浅啊,这都是第几个人了。”人群中的吃瓜群众愤愤地说。
“最近你女儿有没有用什么奇怪的东西?”
“有,就是从这家买了个刺绣香囊后,我孩子就生病了。”群众演员悲痛欲绝,眼中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泪水。
“我已算出,巫术来自街南边。”
“街南边?真的是那家刺绣饰品店。”
“不是说林家小娘子的摊子中了巫术吗,怎么又成了这家店?”
那两个络腮胡男适时登场:“我家娘子前些时日卧床不起,原以为是林小娘子的钩织品上有巫术,让娘子烧了。没想到过了好几天还未有好转。对了,同天我家娘子还买了这家店里的香囊!是香囊害的,香囊有巫术!”
另一个络腮胡男继续:“我家娘子也买了她们店的刺绣发带,没想到真凶竟然是这家黑心店。我们冤枉林小娘子了!”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我这几天没买钩织品还感觉身体难受,想来是因为我带着从这家店买的刺绣香囊。”
“话说那天我走的晚,我看到知县家小娘子临走前差人去这家店里买了不少东西。会不会她的那个丫鬟也是在这买了什么东西才卧床不起的?”
“我感觉是,毕竟平时知县家小娘子的很多衣服布料都是在这家店定制的,她家丫鬟们大多也经常在这买东西。”
舆论的风向说变就变,大家又像前几天躲避林简兮摊子一样,躲这家店躲得远远的。
老板娘站在店门口,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相信她的话。
历经波折,林简兮的小摊又支了起来。因祸得福,生意竟然比以往更加红火。
林婉雪得知这一消息后,气的差点吐血,暴躁地把手中的陶瓷茶杯砸的稀碎。
她热脸贴知县女儿王若燕冷屁股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她哄过来帮忙,没想到林简兮不仅没翻跟头,反而还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