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皱眉吗？

    听到这话，她愣住了，像是在反问自己，又像是在向眼前人确认般地重复道：“我在皱眉吗？”

    林予海微微抬手，想到什么后又放下，另一只手将额前的碎发移至耳后，摇头道：“现在没有了。”

    “你参加作文杯吗？”

    那人及时止损般地移开话题，扯到了语文课上老师说的全国高中生作文比赛，余醒记得他们老师说过这个比赛是自愿参加的，眼下临近期中的六校联考，她没太多精力花在这种没什么太高回报的比赛上面。

    但她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林同学是打算参加？”

    也不知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也没回答，只是继续说道：“你要是参加的话，我们可以相互改改作文，然后……”

    林予海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蛮不错的，至少在被余醒打断之前，她都是这般认为的，可看清余醒的表情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她本意是想让余醒分心好不皱着眉，可那人现在不皱眉了，甚至称得上是面无表情，但她却觉得那人从眉眼间都散发着一股忧伤，她呆愣了片刻，轻声唤了一声“余醒”。

    “林予海。”

    这是余醒第二次喊她的名字，可她却高兴不起来，无措地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对吗，”余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那你这个班长当得还真是挺累的。”

    林予海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解释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余醒拿起书包就走了，她没追上前去，但她此时的心跳剧烈得昭示了一件事情，她有些不可置信，但她觉得如果这一切真如她所想，那她大概也太幸运了一些。

    至于落荒而逃的余醒此时并不知道林予海此时的想法，但她那副失魂落魄落在唐简眼中就是跟失恋了差不多，她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嘴欠地开玩笑道：“怎么，告白失败了？”

    如果余醒骂她一句，或是不吭声地往前走，唐简还没觉得有什么，但那人此刻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双眼睛无声地盯着她，她才忽然发现这次余醒好像是真的伤心。

    她认真起来，问道：“怎么了？”

    “我还以为，”余醒自嘲地笑了笑，又开始往前走：“她也喜欢我呢。”

    这下愣在原地的成了唐简，她快步跟上，连忙询问起发生了什么，听完起因经过，她也顿时有些苦恼，平时她确实也感觉林予海似乎是对余醒不一样的，但听完林予海那句话，她也觉得那些错觉大概要归结到关爱同学上了。

    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跟她当时看到陈衿羽的状态一样。

    唐简一下子就把自己分析乱了，但还是安慰道：“算了，人家是直的，你就换一个呗，这天下女孩那么多，林予海又算不上是极品，干嘛非得盯着她一个人不放。”

    余醒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但唐简素来摸不清她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随后，她就听那人说道：“我只是在难过我又因为贪心不足而显得……狼狈不堪。”

    那道由香樟树形成的小道只剩下满地还没来得及被扫去的金黄，不时还有咯吱咯吱的脆响。

    看着眼前的景象，余醒深呼出一口气。

    她的确是贪心不足，竟还想看那满树的绿叶。

    下午到校前，余醒都有些踌躇不定，看到早早坐在位子上的林予海，不免有些尴尬，只得暗暗庆幸自己坐的位置不用林予海起身让道。

    一下午，两人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余醒更是避免与林予海有半点交流，更不会看到某人已经投向自己无数次又失落收回的目光。

    晚自习的用餐时间被学校一压再压，但余家附近有家产，所以平日里余醒是不在学校吃饭的，这下更是避免了跟林予海有太多的碰面。

    待她回到学校，余醒也没回班，而是径直去找唐简，只可惜没看到人，大概是在外面吃饭还没回来。

    一下子她成了孤家寡人，颇为无聊地在走廊里面瞎晃荡，因为走廊里聚集的人很多，倒也不显得太过冷清。

    却没想到还能迎面撞上林予海，她不禁暗暗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孽缘。

    本想拐弯去卫生间避避，没成想那人直接喊她名字，这下余醒也不能当成置若罔闻。

    “有什么事吗？”余醒低头问道，期间还侧身好让别人进去。

    “我有事和你说，”林予海盯着她，似乎是完全没感受到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氛围：“你有时间吗？”

    “我可以说没有吗，”余醒抬头看到林予海微微愣神的表情，笑道：“开玩笑的。”

    见那人似是松了口气的神情，余醒突然觉得林予海像是在拼命补救这份出现了危机的关系，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心中是升起了一丝喜悦的。

    林予海将她带到了天台前的楼梯间，昏暗又隐蔽，要不是林予海眉眼间透露出的喜悦，余醒还以为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天台因为四中之前的事情被上了锁，连带着这个楼梯间一起荒废，在没装监控之前是学校情侣接吻的圣地，但现在应该是没有人会光临了。

    林予海刚站定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来，袋子摇晃的幅度看起来里面的东西不少，余醒歪头道：“这是什么？”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林予海轻咳了几声，才说道：“送给你的。”

    这下余醒完全明白林予海就是在修复这份关系，一下子心口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死要面子，她开口的话像是在呛人：“林大学神也会送每个同学礼物吗？”

    本来没打算等到满意回应的余醒刚打算接过袋子，就听见上面的人说道：“不是的。”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睫毛如心中振翅的蝴蝶一般发颤：“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人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的。”

    她只会为了余醒去学做饼干，只会为了让余醒高兴而煞费苦心，也只会为了余醒把她这不善言辞的说话技巧去改正，惹得沈江柠说她总算有些人情味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做得还是不够，还是惹得余醒不高兴，看到余醒那副神情她心疼如刀绞。

    明明在看见余醒哭过后就决心不能再让她的姑娘再难过来着。

    林予海，你是怎么做的。

    她接着开口道：“我知道我早上可能有话说错了，我向你道歉。”

    “所以不要皱眉了，好吗？”

    一时间，眼前的人与回忆里的那张脸融合，余醒本觉得没什么的情绪却又莫名地涌了上来，她撇开眼不去看那个人，才堪堪能收住这些情绪，好让自己还处在正常的表面上。

    “好。”

    这一次，她回应了。

    课间十分钟，余醒坐在唐简旁边的座位上回味着林予海当时听完后的笑脸，以至于唐简叫了许多声她才反应过来，向那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说你，阴晴不定的，中午不还跟哭丧一样嘛，现在又开始在周围冒粉红泡泡了？”唐简虽然也不敢惹毛余醒，但她没王子斌那样怂到连玩笑都不敢和余醒开，毕竟她可是山京的小魔女。

    余醒颇为无语地看向她，从刚刚林予海递过来的袋子里拿出一杯花茶强行堵住了唐简的嘴：“就是吃少了，快喝。”

    唐简没那么要脸，就着余醒的手喝了起来，喝完直呼“仙品”，忙问余醒从哪里买的，听完她的评价，余醒的笑意扩大，自豪地说：“林予海给的。”

    唐简皱着眉又喝了一口，嚼着里面的小料阴阳怪气道：“哟哟哟，不是狼狈不堪吗？”

    余醒：……闭嘴。

    余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惹得唐简咯咯直笑，待笑出眼泪来了，才说道：“好了好了，话说你怎么会分我一杯，上次那个饼干不是当宝贝一样吗？”

    “她说的，”余醒瞥眼解释道：“说上次她不知道你，这次给你补上。”

    “回去告诉林大学神，她以后就是我亲爹，”唐简做出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随后又立马朝余醒展开攻势：“还有你看看人家，再想想你为什么跟个铁公鸡一样。”

    “那你说说，”余醒这下算是被她彻底气笑了：“是谁每年生日给你订的高定礼服？”

    唐简目移，心虚地开口道：“我不知道啊……”

    听见一声冷哼，唐简知道自己算是玩脱了，立马狗腿地赔笑道：“嘿嘿，醒爹，别介啊，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过说实话，”唐简连忙说起好话：“她这算变相告白了吧，什么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我觉得，”余醒叼着吸管有些口齿不清：“她可能是不自知。”

    “所以，你打算要我举到什么时候？”余醒皱眉看向她。

    唐简“嘿嘿”一笑道：“对不起嘛。”

    余醒总觉得这人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诈。

    压着铃声的最后一秒进门，余醒庆幸施晨晨今天不值班，但她没想到班上的人数竟然是稀稀拉拉的，连林予海也不在，她拍了拍赵乐熙的肩：“这么多人呢，也不怕被施老师用监控看见？”

    赵乐熙吸着果茶抽空答道：“听赵仰说，他们好像是去后山了吧，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过了半晌，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不对劲，再加上老师没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什么情况，人怎么都不见了？”

    “金晶呢，金晶怎么也没来？又下班了？”

    等到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和林予海一起进来时，也显然被他们班这稀少的人数给震惊到了，不禁做出了一个王八伸头的动作：“不是，你们班人呢？”

    见到底下的同学纷纷摇头，老师似乎是发现不对劲了，刚想发信息给政教处，就突然听到楼底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气势更是在喇叭的加持下上了一个档次。

    “那群人是哪个班？！不上晚自习在这里瞎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