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点!”扣住江星意左肩的糙汉低吼,他身材魁梧,眉毛浓密,胡须粗硬,手臂粗壮,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和耐力。
他被抓着乖乖向前走,不吭一声。
只是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两旁的建筑,心中默默地记住了行进的路线。
在三人沉默的氛围中,只有他脚下碎石路上偶尔踢起的小石子发出的声响,打破了这份静谧。
江星意脚下的动作不停,执着一直踢同一颗石子,力度和方向把控的刚刚好,不至于让石子滚出他所能行走的范围外。
还没走几步,那个糙汉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兜里掏出来,看到来电人显示,眼里的不耐烦愈加强烈。
以至于在接听后,他的语调冷硬:“喂,你又干吗?”
“你们先在那里停着别动,我很快就过去。”林眠微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你就直说吧,我们可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耗着,上级要见他,你也知道这事刻不容缓。”
“嗯,我心里有数,不过他他现在穿这身衣服去见周繁似乎不太合适,我去给他买了一套新衣服,很快就回来,稍等一下。”
江星意眼里的不解更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糙汉挂了电话后,和旁边的人吐槽:“这有什么?虽然他穿的确实丑了点儿,可笑了点儿,但人家的穿衣自由还要约束。‘眠’可真是爱多管闲事。”
“哎,‘刀’,等着呗,你还能当面骂他不成?以后他可就担任副管事的职位了,最好轻易别得罪,与他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对我们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说话的人面上有一道长而深的疤,从一侧脸颊斜穿至另一侧,贯穿整张脸,瞧去,扭曲而又狰狞,似乎是一整张脸被割裂的一分为二。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使他看着格外面目可憎。
江星意刻意伪装成无知的柔弱少年,语调发颤:“两位……哥哥,我是做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从你开始就对我像压犯人一样。”
“刀”不再是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反倒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这怎么能叫压犯人呢!只是在这期间需要用些手段让你听话点,我们并不是坏人哦。”他眼神真挚,恨不得对天发誓般。
江星意嘴角抽了抽,刚刚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原来喜欢这种的啊。
于是他再接再厉:“那哥哥可以告诉我周繁是谁吗?我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去见他?”
“刀”也来了兴致:“可以是可以,但你能先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你说。”
“我看你演的挺像样的,能再换一种其他风格跟我说话吗?”
江星意的一声“滚”字憋了回去,深呼吸几下后,抿唇不语。
而“刀”却喋喋不休:“说真的,你不当演员都可惜了你的演技。不过你来到我们组织也不屈才,这里容纳一切有用处的孩子。”
他忽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愚蠢:“都来抓我了,又怎么可能没有看过我的资料,不了解我呢。不过你们组织的人都喜欢逗别人玩儿嘛!”
“那倒也不是,单纯喜欢逗你而已。”
江星意忽视他的话,“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这应该是双方交流的前提。”
“现在也不迟,你好,我是衡刀,代号为‘刀’。”
“伤疤脸”被晾在旁边许久,本来就心存不满,更加不甘示弱:“我叫向笑,代号‘笑’。”
江星意刚想开口,被从远处赶来的林眠抢先:“我来了。”他手里拿着两个手提袋,气喘吁吁,将东西递给他时,江星意不禁感叹:“你还真是不怕死,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奇迹。”
明明是冬天,但他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手也在微微颤抖,却还假装镇定:“你跟我去前面的杂物间里换上这身。”
说罢,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其他两人也并未阻拦,只是催促他们速度快点。
路上江星意有说起之前没能听到答复的话:“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还钱。”
林眠伸出两指,逐字逐句道:“我给你买衣服的钱抵下一个监控绰绰有余。至于你要的精神损失费,让你穿着光鲜亮丽去见人,增加自信,也算是扯平了,我们两清了。”
他每说一件手指就放下去一根,然后又在江星意面前象征性的晃动两下。
到了房间门口,江星意走进去时,经过他旁边,先是冷哼一声,随后道:“自信这种东西,我并不需要别人给予,更不需要你来给我平添。我想了想,既然这样,那还是以另一种方式抵消我应该得到的费用。”偷看监视别人这种事,并不值得被宽容饶恕。
林眠在他进去后,轻轻关上门:“行。你速度快点,就只有五分钟时间。”他并没有问“另一种方式”是指什么,心中已是了然。却并未将江星意最后说的话放在心里。
他向远处眺望,眼神定定看着高耸的大楼。
此刻,就只剩下屋内人换衣服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响声。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冲门内说道:“换下来的衣服就放进袋子里,到时候送进你房间里。”
江星意没有吱声。
等他出来后,林眠看了眼表,用时不到四分钟。
江星意穿着宽松的浅白色连帽卫衣,外搭同色系的羽绒服,简约而不失时尚感,下面是一条灰色休闲裤,整体搭配显得轻松自然。
少年最近因鲜少外出沐浴阳光或参与户外活动,肤色白皙,皮肤显得格外细腻柔滑。眉目间透着一股清秀之气,鼻梁挺直而有型,唇形优雅而饱满,每当他轻启唇角,露出一排白净整齐的牙齿 ,似笑又非笑,难得让人觉得如一缕春日暖阳,温和而不失清新。
观察他现在的风采,洋溢着蓬勃的朝气和无尽的活力,与他之前给人的感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由内而外散发出全新的生命力和热情。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给人的错觉,一种仅存在于表象的虚假印象。
林眠收回视线,两人同时迈步走向前方。
“你买的这一身倒是不错,审美还行。”江星意单手插兜。
林眠这才舍得扭过头去从上到下扫了眼他:“我的审美永远在线,不像某人,审美与审丑无异,真是美丑不分呐。”
江星意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步伐明显加快。
剩下两人等候已久,坐在时间上,看样子在讨论事情,眉头紧锁,满脸萧然。
在他们走近后,这才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林眠打过招呼:“‘刀’,‘笑’,你们把他带去燕楼,我就先走了一步了。”
衡刀摆摆手,捡起地上的粗绳扔给向笑,他会错了意,刚想把江星意绑上,被衡刀制止住:“这绳现在用处不大,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江星意挺无所谓,再看向衡刀时,对方也正笑着看着他。
燕楼离这的距离不近,走的过程中那两个人谈论着江星意完全陌生的名字和他们的“光辉事迹”。
“莺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抢先将昨晚上刚发布的暗杀者脑袋割了下来,还在他胸膛上划了道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开膛破肚,那场面绝对够震撼,可惜没有亲眼看见。”
“春也不相上下,连捅人40多刀,我看了,全身就没一块好肉,脸上也被刮的面目全非。”
江星意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吊坠,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不知不觉走到燕楼。抬眼看去,他明白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这座雄伟的建筑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似乎随时准备冲破束缚,自由翱翔于天际。
当三人踏入其中,衡刀和向笑不再言语,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又回到他们初次并排行走时。
脚步声在地板上回响,无端感觉打扰到这片清净之地。
他们沿着楼梯上行,左拐进第一个门上标着“周继”两个大字的房间。
只见室内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两侧墙壁边矗立着高大而坚固的木质书架,色泽光润柔和,房间中央,一张宽敞的长桌占据了主要空间,桌面上堆满了如山的文件。在桌子的后面,一位年轻人正坐在椅子上。
他穿着一件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西装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件简洁的白色衬衫,领口处系着一条深蓝色斜纹领带,更显得风度翩翩,而在西服左胸带边缘绣着一朵小花,以柔和的色彩和简洁的线条绣制,巧妙地为这份成熟魅力点缀了一份细腻的反差。
金丝眼镜透露出精英范,他的头发经过精心打理,每一丝都服帖而有光泽。他的眉毛浓密而有型,微微上扬,展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他的手搭在桌上,看着江星意的眼神里带着浓厚的兴趣:“你好啊,江星意,请你过来还真是不容易呐,我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月了。”
“如果是你亲自来的话,我想事情会更好办呢,周先生。”
周繁看起来有些难为情:“我也是想亲自去的,不过你也看见了,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很多,现在也是勉强抽出时间来,跟你谈话。”
“您还真是日理万机,所以周先生是想让我加入你们。”
“嗯哼,显而易见,我不会在一个傻子身上耗费过多时间。”
江星意双手抱胸,很客气的询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衡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将袖中藏着的枪抵在他的脑袋上,手若再用点力就能扣动扳机。
周繁可惜道:“那就只能就地解决你了,你只会是死路一条,想清楚。”
他手上不知从哪儿拿出的笔,在他指尖灵活的转动。
江星意依旧风轻云淡,他没着急回复周繁,而是问向身后之人:“衡刀,后面我们的相处不也是挺和谐的嘛,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可以坦诚相对了。”这句话多多少少带着挑拨离间的意味。
衡刀立刻表明自己的忠心:“哦?我怎么不知道。看来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情况,那是你觉得而已,并且是你和这没有任何关系,我始终会忠于我的组织。”
江星意似是叹息:“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有的选吗,看来加入是我最好的选择。”
周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展开放在桌上。江星意走过去翻开看去,乙方监护人是他爸的名字。
他看着江国胜签的这份合同,心里不免讽刺,冰冷一片。
抬头就看见周繁满含笑意的样子,他将手中的笔丢给江星意,手又指向乙方执行人的位置。
江星意潦草的写上自己名字,等着周繁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