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坊

    白静远又出去看诊了,白苏照常在百草堂帮忙,正对着方子抓药。

    白及拿着书袋小跑进来,一看就是刚下学。

    他气哄哄走到白苏面前,把书袋往白及面前一扔,书袋砸中白苏刚配好的药,药物哗啦散落一地。

    白苏看着散落一地的药物顿时怒火中烧:“你又发什么癫。”

    白及咬牙切齿道:“平时爹在我面前经常夸你,暗暗说我不如你就算了,今天就连夫子都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你,贬低我,我想不通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你不过是爹在外面捡的没爹没娘的野丫头,竟然还骑到我头上来了。”

    敢情这是在外面受了气跑到自己这里撒野了。

    白苏也不甘示弱,反驳道:“你就非要和我比么,别人夸赞我你就觉得是在贬低你,左不过是因为你自己心里觉得处处不如我罢了,与其在这拿我撒气,不如自己用工学习,百草堂总归还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但是你整日只会睡大觉,以后如何让爹放心把百草堂交给你。”

    白及被戳中心事,面子上挂不住,气的脸色发青,扬起手就向白苏挥去,白苏想到平日里白及对自己的各种阴阳怪气,也不再忍让,两人扭打起来。

    最后还是被出诊回来的白静远撞见,才不得已分开。

    但是此刻两人的脸上都已挂了彩,头发也被扯的乱糟糟。

    白静远看到两人这副样子有些头疼,白苏是自己捡回来的,从小就当亲生女儿养,从未觉得有什么隔阂。

    但是白及却是一直针对白苏,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越是对白及呵斥,白及对白苏的意见就会更深,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这次总归还是白及挑出的事端,他狠狠打了白及十个手掌心,并且惩罚他不准吃晚饭,在房中面壁思过。

    白及自然是心里忿忿不平,但是也不敢反抗,只敢对着白苏翻白眼,白苏也不示弱,同样以白眼示之。

    白静远扶额,也没让白苏闲着,给她一个药瓶,嘱咐她一定要把此物送到城南最里面的鹿府那里,亲自送到一个叫夫公子的手上,好让两人暂时分开消消火。

    白苏郑重答应下。

    药瓶又被布袋包着,被白苏斜挎在身上,想来,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城南那边白苏极少踏足,那边一般是有钱人家的府邸,她只有随父亲送药的时候去过几次,路都还摸不熟。

    这人住在城南最里面,白苏弯弯绕绕的找寻好久,才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鹿府的牌匾,黑底金字,别致大气。

    这里侧边是一片竹林,非常安静,平时基本不会有人会过来。

    虽然是白天,但是大门还是紧闭着。

    白苏上前,轻轻叩门,门响过后能听见里面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那人在门后站定,询问道:“来者何人?”

    “我是百草堂的,家父命我前来送药。”白苏老实答道。

    门后那人似乎知道会有人过来,听到白苏报出名号,毫不犹豫便上前把门打开迎白苏进去。

    “请问夫公子在吗,我爹要我把东西亲手交到他手上。”

    “我家公子刚刚出去了,要不您先进来等会。”家仆并未多嘴问什么。

    白苏点点头,家仆指引着白苏往里走。

    正对着门的是一条青石铺成的道路,还能闻到阵阵花香,属桂花的香味最浓郁,两人穿过一片假山怪石,走到前厅中。

    家仆站定说道:“你且在这等候,等我家公子回来了,我自会向他禀报。”

    白苏谢过,家仆又端来一杯茶,打过招呼后便退下了。

    她坐下便打量起这这屋子,这宅院外面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却内有乾坤,处处透漏出精致。

    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木质纹理细腻,桌上水白色的香炉做成小兽状,正在吞云吐雾。

    前厅正中见摆放着一副山水画,一只通体雪白,长着四角的白鹿隐在其中,右侧有一个屏风,应该是用上等金丝楠木制成,屏体宽大开阔,表面上覆盖着金丝琉璃,看上去清新淡雅。

    不知道这座宅院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白苏等了许久,眼看快到晚饭时间了,见人还未回来,有些坐不住。

    她走到大门,家仆还在门内候着,见白苏过来,便委身行礼。

    白苏道明原因,家仆便给白苏指了条路,让她自己去寻。

    红袖坊,白苏按照家仆的指引好容易找到地方,但是到地方却傻眼了。

    到了白苏才想起红袖坊是青楼。

    虽说还未到晚上,但是红袖坊门口已是络绎不绝。

    白苏站在门前犹豫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刚想上前,就被门口两名阍侍拦住,其中一个长的瘦瘦的阍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要是想进来找事情做,我需得提前通知老鸨。”

    白苏又羞又恼,小声道:“我不是来找事情做的,我是来给里面夫公子送药的。”

    那个瘦阍侍继续挖苦道:“像你这样找这种烂借口想进去看花姬姑娘的人,我见的多了,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不然我的拳头可不会怜香惜玉。”

    花姬姑娘这个名字白苏从李泽云口中好像听见过,是这家青楼的花魁。

    听说这人卖艺不卖身,长的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经有人为求她一舞不远万里豪掷千金,只不过李泽云好像对这人印象不大好,每每提到她语气满是不屑。

    看来今天是花姬难得一次表演的日子,怪不得那么多人。

    白苏回过神来还是赔笑道:“我也是女子,偷看你们姑娘作甚,只不过要是因此耽误了客人吃药,在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恐怕是你们要担这个责任了,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啊。”

    另一个看着胖胖的阍侍见状连忙过来解围,道:“姑娘莫怪,主要是今日有花姬姑娘的表演,来往的人鱼龙混杂,所以我们谨慎了些,您不要着急,我这就去通传一声。”

    白苏赶紧点点头:“有劳了。”

    不多时,胖阍侍就回来了,还对着白苏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夫公子就在那,你可以自行去找他。”

    白苏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里面人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随着那个方向往里走,里面很大,中间是镂空的,最中心有个舞台,楼上栏杆上到处搭着红色绸带和红灯笼,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

    看来都是为了这位花姬姑娘准备的。

    如今一楼,二楼,三楼都已经坐满了人,看穿着,来的应当都是达官显贵。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按照方向小心翼翼穿过人群四处寻找,但是这里人太多了,晕头转向了许久也没见人在哪。

    白苏刚想直接喊出声,忽听后面一女子声音旖旎娇嗔道:“夫公子,这是奴家亲自酿的葡萄酒,你尝尝。”

    夫公子?白苏兴奋转头,刚好看到一女子穿着青色刺绣抹胸裙,外披半透明色烟罗纱衣,发丝半竖起,斜插一支珍珠流苏簪,看着妩媚动人。

    她正娇笑着软弱无骨的靠坐在一男子旁边,手里端着一杯酒往男子嘴边送。

    等白苏看到夫公子的模样时,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从未那么讨厌缘分这一词

    夫诸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就着宁宁的手喝下了一杯酒。

    白苏低着头拼命降低存在感,走到夫诸面前,夫诸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人谨慎的盯着她。

    她把药瓶往前一递,说道:“见过公子,我是百草堂的,这是家父让我给带您的药,说是要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

    她希望夫诸没认出来她。

    夫诸眼皮抬了抬,并未正眼看她。

    他身边的人看了夫诸一眼,识相的接过药瓶递给夫诸,夫诸拧开瓶口,直接将药丸倒进嘴巴里。

    白苏松了一口气,转头欲走,背后的人突然开了口:“慢着。”

    白苏顿了一下,转身道:“公子还有何事。”

    付诸终于抬起了眼皮子看她,推开了给他喂葡萄的手,神情与刚刚全然不同,满是淡漠。

    语气凌冽:“有劳白大夫为我制药了,麻烦姑娘代我向白大夫问声好,并转达一声,我这几日得空了定去看他,好当面谢谢他。”

    虽是感谢的话语,但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白苏并未多想,只当这人傲慢惯了,嘴里逢迎道:“夫公子客气了,制药救人乃是我们的责任,您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家父的。”

    说罢等了一会,抬头见她正和怀中美人调笑,并未打算作答,便行了个礼,说道:“若公子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先走了。”

    白苏刚转身,突然跟对面的来人撞上,一股力道猛地撞上她的肩膀。

    她捂住肩膀忍不住“嘶”了一声。

    还未站定,紧接着又有人粗鲁的抓住她的衣领,力道大的让她顿时头晕目眩。

    一句脏话冲着白苏喊到:“他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挡老子的路。”

    吐沫星子都溅到了她脸上,白苏紧皱眉头闭眼躲避。

    面前这人长的五大三粗,大饼脸,小眼睛,还留着八字胡,脸色微红,眼睛涣散,一身酒气,很明显是喝多了。

    喝酒的人最容易冲动,白苏知道不能惹恼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一个劲的道歉。

    等白苏开口,那人似乎才发现白苏是女子,眼神清醒了一些,微眯着眼上下扫视了白苏一番。

    白苏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两人眼神对视,她干干笑了一下。

    那人仰起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微眯,说道:“红袖坊什么时候来新人了,老鸨也没和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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