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走出县令府时还一阵胆战心惊,她之前也见过有人被邪物冲撞,找人喊一喊,喝下符水也就没事了,李威正这情况确实严重多了。
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是李威正坏事做多遭报应了,也有一些妇人对红袖坊恨得咬牙切齿,说红袖坊有厉害妖怪作祟,专吸男人阳气。
但是每日进出红袖坊的人那么多,也只有威爷一人这样。
白静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红袖坊那天她跟威爷的冲突,不知道哪个碎嘴说的,还把事情添油加醋,传到白静远耳朵的时候已经快成了另一个版本。
白静远火冒三丈,蹭蹭赶回家,让白苏跪在百草堂后院,手里拿着藤枝啪啪敲打着白苏的手心。
藤条又细又坚韧,打在手上顿时火辣辣地疼,白苏总是忍不住缩回手心,这让白静远下手更狠了,每一次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疼得她呲牙咧嘴。
白静远边抽打嘴里边喊着:“给你说过多少遍,让你低调行事,低调行事,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她有心解释,但是白静远此刻心里火气极大,定是听不进去的。
白静远指着她满脸通红,显然气极了:“那威爷是什么人,是你能得罪的起的吗?我不求你们荣华富贵,只求你们几个能苟活于世,如今县令还叫来了瀛洲的仙人来驱魔除妖,这事早晚有一天会查到你头上。
末了还是沉下声问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怪不得白苏这两天总能看见一些束着发,穿着相同白色衣衫的人走在街道上询问些什么,这些那么快就到了。
不过就算查出什么也很明显是夫诸的嫌疑最大,他整天神神秘秘的,谁知道私底下到底是干嘛的?
“啪”,手心痛感再次袭来,白苏惊呼一声,这次的力度比刚刚的更大,手心红痕交错触目惊喜,白静远又愤怒道:“我问你话呢?这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白苏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回答的爽快,生怕白静远的藤条又落下来。
见白苏这样,白静远也不忍心,他火气降下来,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苏儿,你一直很懂事,为父也很少□□的心,但你要记住,为父和你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世道不太平,天上的地底的,好的坏的,乱七八糟的都跑到人间来了,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只有低调行事,方能长久。”
白苏一脸迷茫:“什么意思,什么天上地上的?”
白静远知道话说多了,干咳了一声道:“你别管那么多,先管好你自己,做事一定要谨慎。”
白苏还想再问,突然从前厅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清冷人声:“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白大夫管教子女了。”
来人一身雪白锦袍,身形修长。
“护。”白静远赶紧改口:“夫公子。”
转头对白苏说道:“去给公子上茶。”
“不必了,我跟白大夫说几句话就走。”
这话是对白苏说的。
白苏看了眼白静远,他似乎很是尊敬夫诸。
她打了声招呼便退下了,虽说她也好奇,但是手心还在火辣辣地疼,实在不敢多问。
走到前厅,为自己的手上了药,缠了绷带,不多时,就看见夫诸从后院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白静远也从后面出来,白苏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白静远脸色灰白,有些难看。
白静远看了她一眼似乎就知道了她的心思,立马呵斥道:“小孩子家家,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
白苏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白苏的错觉,最近白苏发现街上穿着白衣的瀛洲弟子多了起来。
一开始白苏内心还忐忑不安,生怕查到自己身上,后来转念一想,反正事情又不是自己做的,怕他们做什么。
果然没多久这些人就找到了她。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眉如剑锋,鼻直唇薄,一头长发高高束起,身穿素衣,腰间佩戴一把长剑,整个人气质沉稳冷静。
旁的几人喊他大师兄。
几人站在百草堂门口,路过的行人纷纷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张望。
“在下顾远之,瀛洲的弟子,今日过来是有要事向姑娘求助。”为首的年轻人先开了口。
白苏将几人迎进门。
“敢问是何事。”白苏明知故问。
这事闹得那么大,白苏不可能不知道,顾远之也不戳破,问道:“李县令儿子李威正的事想必姑娘有所耳闻,我们发现这事似乎有蹊跷,听说姑娘那日跟李威正有见面,所以特向姑娘询问一下当时的细节。”
白苏点点头,说道:“确实有此事,你们还是进来说罢,我一定知无不言。”
她把几人让进屋子里,斟茶倒水。
顾远之坐在椅子上,其他几人则站在他后面,几人也不多话,只是默默打量起百草堂。
白静远不在,几人应当也是掐准了时间趁白苏一人在时才过来的。
“姑娘不必忙活,我们稍后还有其他事情,不会多做停留的。”顾远之说道。
白苏把茶倒好,坐在顾远之对面。
顾远之先开口:“事情紧急,我就直说了,听闻当日李少爷有想...欺辱于你,后来被一人劝开,你能否能详细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顾远之可能是觉得这些事对于女生有些隐秘,所以问的小心翼翼,但是白苏并未觉得有什么,只把当时的事一五一十如实叙述。
“那替你解围的男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夫诸。”
“夫诸?”顾远之有些疑惑。
几人之中有人开口:“为何之前没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顾远之未作答,随即又问道:“那日你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白苏摇摇头。
他继续追问:“那在这之后你有觉得哪里不对的地方吗?”
白苏好似在回忆,然后仍旧摇了摇头。
顾远之似乎不信:“姑娘,此事事关重大,还希望姑娘如实告知。”
她一脸诚恳:“我确实是不知道,你们为何不直接问他本人。”
夫诸这人确实古怪,白苏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关系,但是人家帮了她,她没搞清楚状况前还是不要多话,让他自己去应付吧。
几人对视一眼,似有其他打算,问白苏要了夫诸住址便匆忙要走。
白苏趁此机会压制住好奇心,满脸关切的问道:“看各位那么着急,李少爷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顾远之微微皱眉说道:“李少爷情况确实不太妙,虽然已经醒来,但是他不言不语,双眼无神,形同痴呆,试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我们除魔卫道那么久,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再不找到下手之人,恐怕他就时日无多了,所以姑娘要是想起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还麻烦去城中的悦来客栈找我们。”
白苏一脸痛心的表情,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痛快,这人坏事做尽,狂妄无比,这下终于被收拾了,还以后还敢不敢再那么猖狂。
几人刚走不久,忽然有一女孩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她估计以为别人看不见她探头张望了好几次,白苏实在无法装作看不到她,只好上前,小心翼翼问道:“抓药还是看病,小朋友要是看病最好让你家人一起来我好问诊。”
谁知此话一出那女孩一下就急了,她从门后窜进来,双手叉胸,趾高气昂地说道:“你说谁是小朋友?”
这人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举止外放,一点都不怕人,身上简单的衣衫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绝对不是付不起医药费因此不敢进来的人。
白苏又道:“那大朋友,你告诉姐姐,你来是干嘛的呀?”
女孩道:“你长得怎么那么眼熟,我们在哪见过吗?不重要不重要,我是想问我刚刚看到有一帮人进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来找你是干嘛的?”
白苏看着女孩与那几人相似的装扮,故意语气夸张地说道:“他们受伤啦,伤的好重,是来我这抓药的,啧啧啧,真是可怜呢。”
“受伤!?” 女孩果然急了:“有大师兄在怎么会有人受伤呢?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女该说着就往外跑,白苏赶紧拦住她说道:“大朋友你先别着急,过去那么久他们肯定跑远了,这样吧,他们晚上还要过来一趟拿药,你就在这等着他们便是了。”
女孩一脸担忧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白苏道:“没事的,今天铺子里就我一个人,你且安心待着。”
“那真是有劳了。”姑娘能屈能伸,全然没有了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
临近傍晚,白苏估摸着这些人就算在外面调查也该回去吃晚饭了。
她对小姑娘说道:“楚宁啊,我先帮我看下铺子,我去街上有点事,等会就回来。”
两人相处了这一会儿,女孩可能看她面熟对她很是信任。
楚宁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去吧,铺子有我在肯定没事的,谁敢在这造次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悦来客栈离这里也不远,就几条街的距离,白苏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扑了个空,谁知道刚进门就看到那些人正在客栈吃晚饭。
顾远之率先看到了她,忙迎过来说道:“白姑娘怎么过来了?我们刚点好菜坐下一起吃吧,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和我们说?”
面对顾远之的热情白苏赶紧摆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找你们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的。”
白苏把遇见楚宁的事一五一十个顾远之说了一通,几人往百草堂赶得时候顾远之仍旧一肚子气:“真是越长大越不听话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在山上老老实实待着,结果她嘴上说的好听,私下竟然这样胡闹,真是麻烦白姑娘了,看我等会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