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晴了,湿冷的天气被好几日不见的阳光所覆盖,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白及却又吵起来了。
起因是白静远正在教白苏和白及认草药,白苏对这些草药的名称和功效对答如流,可是白及却回答的磕磕绊绊,白静远看着心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车前草这种常见的草药功效你竟都回答不上来,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罚你抄写一百遍,看你还能不能忘了。”
白及低头泄气道:“我知道了,孩儿以后一定注意。”
白静远仍旧在气头上,骂道:“让你不要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非不听,现在学业也荒废的如此严重,肯定是他们带坏了你,以后不许在和他们来往了。”
白及听到白静远又拿他的朋友说事,正是叛逆的年纪,脾气也一下上来了,语气也拔高了几度,愤怒反驳道:“我的朋友哪里不三不四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们。”
白苏抱着白蔹,两人都很识趣的不敢说话。
“反了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就不能学学你姐,让我少操点心。”白静远嗓门也丝毫不弱。
白及听了这话,像是被踩到了狗尾巴,整个人很明显火气增加,他指着白苏怒吼:“对对对,我就是哪里都不如她,我就是多余的,你当初就应该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掐死,省的现在你看着心烦。”
白静远气的不轻,啪的一个巴掌就甩到了白及脸上,众人皆是一阵惊慌,白蔹吓得哇哇大哭,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母亲林义芳赶紧上前劝架:“及儿啊,你别顶嘴了,就听你爹的话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没用的。”白及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
林义芳见状便要前去阻拦,白静远一把拦住她,说道:“让他走,现在翅膀硬了,有本事就别回来了。”
家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白苏这边哄好了白蔹,又去安慰母亲林义芳。
没多久又把饭烧好了,想着白及回来之后能有热乎饭吃。
偶尔的时候,白苏还是很怀念以前喜欢跟在白苏屁股后面跑的白及,那时候路都走不稳,整天姐姐,姐姐的喊,但是因为父亲对白及的要求比较高,又喜欢把他和白苏做对比,白及听烦了,久而久之就开始反感她,当听到街坊邻里经常开玩笑说起白苏是捡来的,他就好似终于寻到了什么白苏的把柄一样,整日拿这个来说事。
每当这个时候,白苏的愧疚都会增加一分,她并不想在白静远面前出风头,她也知道白及有多想在白静远面前证明自己。
初冬的天黑的总是那么快,做好的饭菜已经热过一遍,可是还没见白及回来。
林义芳等的实在心急,便出门寻找,白苏也跟了过去。
两人先在家附近吆喝寻找了一番,没人应声,又去了与白及相熟的几个人家中,也没找到人。
白苏心里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了,林义芳应该也是想到了这点,叫喊声都带了些哭腔。
白静远也着急了,赶紧叫来一众邻居亲戚结伴寻找。
山上,街上,河边,众人举着火把喊着白及的名字,诺大的东阳城翻了个遍仍旧没找到人。
林义芳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着白静远又锤又打:“姓白的,今天及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也不活了。”
白静远在一旁沉默着认她捶打,脸上似乎瞬间老了好几岁。
白苏在一旁眼泪也要被哭干了。
众人寻了一夜,无果,只好暂回家中另行商议。
太阳刚刚在天边翻了个鱼肚白,白苏已经迫不及待赶到了官府,但是近期失踪的人不少,官府那边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门口的衙役已经见怪不怪,提醒道:“你再着急也没有用,失踪的不止你们一家,那豪族魏氏家人也在失踪人员的名单里,魏家已经悬赏上万两黄金寻人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家的人也能顺带寻到。”
白苏神经已经紧绷了一夜,此刻听到衙役的话,紧绷的弦突然就断掉了。
她无心再问,脚步虚浮,一路走一路哭,心想,白及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为什么失踪的不是她,她宁愿代替白及去死,她本来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如果不是她,白及或许就不可能失踪。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庙前,白苏走进去,庙中间立着一个很大的神像,神像是一女子,女子一身铠甲,身姿飒爽,神像建的很高大,白苏仰头看她,似乎从这威武的神像眼中看到了些许悲悯。
白苏跪在神像前,虔诚无比。
战神啊战神,感谢您这么多年保佑我们东阳城天地平安,人寿年丰,如今草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的弟弟白及失踪了,我希望您能保佑他平安健康,就算用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只求他可以一切安好,希望您能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说完对着神像狠狠磕了三个头。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白苏的祈求,刚到家,就见李泽云站在家门口,二话不说就拉着白苏往前走。
李泽云应当也是知道了白及失踪的消息,说道:”我今天一早就听说了白及的事情,赶紧去打听了情况,刚好听说昨晚有一个女子也差点失踪,好在被路过的行人赶到救了下来,或许可以问出点什么。”
白苏听后似乎看到了希望,跟着李泽云迫不及待往衙门赶。
两人刚到门口,刚好迎面走来几人,打头的是一中年男子,看到李泽云便同他打招呼。
男子看着约莫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发福,头发束起,穿着一身暗色衣裳,左肩部分绣有白色花纹,腰间别着一把弯刀。
这人白苏有印象,是这的捕头,姓刘,老早之前打过照面,这人处理案件向来假公无私,廉洁奉公,所以这人在东阳城口碑不错。
之前王婶家出现盗贼的时候,就是他处理的,白苏跟着人群凑热闹远远瞧过一眼,只觉得这人虽然胖胖的,有些憨态,但是办案颇认真严肃。
如今也没多大变化,只是眼神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感。
刘捕头过来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开口道:“不知李少爷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李泽云道:“不碍事,听说夜里有一名差点失踪的女子被救下,我是特意来打听情况的,不知你们可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刘捕头面上有些疑惑,说道:“我不曾听说李员外家有人失踪?”
李泽云听罢把身后的白苏拉到身前,解释道:“这位是我朋友,城中百草堂家的,她弟弟昨晚也失踪了,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刘捕头点点头,说道:“李少爷来的正是时候,县令连夜审问,案件大有突破,那女子凭借印象描述出了绑架她的男子的画像,我这边刚要去唤人,你们可以先进去等消息。”
白苏听罢立马上前询问:“那其他的人呢?其他的人有线索吗?”
刘捕头道:“这个还需要把人带过来,县令大人审问之后才知晓。”
李泽云揽过白苏的肩膀,说道:“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先进去等消息,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白苏怎会不着急,已经过了一夜,现在白及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好不容易有点线索,肯定是想逮着问个清楚。
但是为了不妨碍办案进度,她还是很听话的和李泽云先进了衙门,已经有一群人在围观了。
两人找了一个角落观察。
李县令一身官府在高堂之上坐着,恢复了堂下跪着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两人看背影,皆是年轻人。
众人应当是在等刘捕头带人过来。
李县令桌前放了一张画像,画像平铺在桌子上,旁人倒是看不见画像上的内容。
白苏心里着急,几乎是数着时间在等待。
等待的时间也不闲着,问起旁人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该女子名叫紫絮,昨夜到山脚下采集草药,谁知就被人给袭击了,还好路过的男子五尤救下了她,这才让紫絮逃过一劫。
白苏和李泽云互相对视一眼,看着五尤那孱弱的后背,实在想不到本事那么大,竟然能从贼人手中脱身并且救下一名女子。
没过多久,突然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刘捕头带人过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这人是我们东阳城的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人一看就不像是凶手啊,他图什么?”
“切,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说不定内心是个变态。”
人声叽叽咋咋响起,白苏被挤在里面看不清楚情况,着急的探头想看清楚来人是谁。
几人渐渐走近,刘捕头等人簇拥着一男子走过来。
待白苏终于见到来人的脸时,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会是夫诸?
他昨夜一身伤来找她,难不成就是被五尤所伤,不应该啊,那种伤明明不像是一般人所为,到底是五尤太强还是夫诸太弱。
白苏再着急也只能静观其变,近期的嫌疑犯不知道被抓了多少个,县令为了尽快结案给大家一个交代,屈打成招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每一个都不能准确说出藏匿失踪人员的地方,那些失踪的人中不乏城中的名门望族,比如那魏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不是傻子,自然是不接受县令如此敷衍的结案。
夫诸一身白衣飘飘,黑发垂腰,风吹起脑后的发丝和白色发带颇有几分仙气,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跟在这群衙役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