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瑾今天本该在研究院做最近论文的收尾工作,心里却总觉得慌慌的,定不下来。
最近也一直为这篇重要论文的发表,很久没有回家看父亲,看着时间快到中午,决定回家赶个午饭。
应父不在,厨师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备菜。
“李叔,今天家里要来什么客人吗?”
李叔听到声音,实现从菜板上移开,握着菜刀切出残影的手也随之停下。
“嗨,乔先生刚才发了消息过来,说等下要来两位贵客,让我准备几个拿手好菜。”
能让小乔称上贵客的,应该是和父亲关系不错的朋友,应怀瑾心想。
应父的好友他一般都认识——应父在他年纪适宜的时候,便带着他参加一些宴会,很小的时候,应怀瑾就开始认识各种各样的人。
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应怀瑾收拾了情绪出门,看到从计程车上下来的三人。
“如月?”
“应怀瑾?”君如月看着应怀瑾和应瑜两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该不会就是应瑜先生的儿子吧?”
“君小姐原来和怀瑾认识吗?”
“当时初到沂城,应怀瑾帮了我很多,说来还是我的恩人。”
“缘分啊,都别站着,进屋吧?”
佣人正将菜一道道地端上来,几人在沙发上落座。
应瑜给应怀瑾讲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那您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小乔刚发了消息给我,说我一切都健康着呢,就是有点高血压哈哈。”
应怀瑾嘱咐着应瑜,君如月眼神一瞥,却看到一座奇怪的神像。
本不该在别人家乱看,但这个神像狠狠地抓住了君如月的眼球。
也许那根本不能被称作一个神像,因为那是一尊月下人鱼像。
月是残月,人鱼呈一个直立的姿态,鱼尾周围有翻涌的海浪。君如月研究过人鱼,这个物种在传说中出现,历史中一直被看作不详。
自古以来,大家都追求满月,寓意着圆满,团团圆圆,少有神像背后挂着一轮弯月。
况且,以君如月微薄的知识体系,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神。
知清河顺着君如月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雕像的那一瞬,瞳孔缩了缩,手不自觉地握上了君如月的手。
“怎么了?”
察觉到知清河的动作,君如月反握住他的手,收回视线,关切地问。
知清河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裤子,凄切地摇了摇头。
这些天的享乐让他整日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以至于让他忘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这尊神像恰到好处地提醒了他,密密麻麻的痛楚逐渐蔓延上他的心脏。
菜已经备好,四人上桌,佣人先给每人上了碗清水漱口,又摆上湿布供人净手。
君如月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很少和应怀瑾吃饭,每次在外面吃他很随和也不太讲究,这时才直观地感受到了他在餐桌上的细致。
应家的菜整体偏清淡,却不会无味。食材并不稀奇,但很新鲜,为每道菜提供了很好的底味。最后经过厨师的精心处理,餐桌上几乎没有一道菜不好吃。
正在四人享受着餐桌上的美食时,外面却传出来一阵阵的哭喊声。
应家住的小区每个都是独栋,带小院子还有其他一些空地,隔音效果很好,两栋房之间相隔并不算近。
因此,这个哭喊声不太可能从其他家门口传来,应该就是在应家门口。
应瑜听到声音,脸色沉了沉,应怀瑾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华叔进屋,对应瑜低声耳语了片刻。
应瑜站起身,笑道,
“今天实在不巧,可能不能招待二位了,改天一定给两位赔罪。”
华叔把君如月和知清河送出去,门口已停了辆车,车旁有个女人流着泪乞求着什么。
君如月刚准备上车,女人看乞求无果,想抓君如月的手臂,知清河却更快,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将她推远。
女人凶狠地看向知清河,却被对方狠厉的眼神吓得缩了缩,心一横,直接倒在地上开始撒泼,大声嚷着,
“应家的人推人啦!我手要断啦!直接把我摔到地上,还有没有天理啦!”
应瑜和应怀瑾这时才黑着脸走出来,应怀瑾刚想上前说什么,应瑜拦住他,
“林静,你又想干什么。”
林静不再叫嚷,指着知清河,
“陪我医疗费,刚才这个人摔我,算上精神损失费,怎么也得十万八万的。”
君如月站到知清河前面,微笑着,
“这位…阿姨,这里可都是证人,门口还有监控摄像头,你伤害我未遂,清河作为我的男友可是正当防卫。
但如果你要算,那我们好好算算。你这样算不算伤害我未遂,这样指着清河算不算人格侮辱,在别人门口大声叫嚷算不算破坏治安。十万八万的你说了也不作数,不如我们去警局,让警察看看我们要赔你多少?”
眼前的女人明明在笑着,眼神却积蓄着怒意,林静赶紧收回了手。
看在君如月这里讨不到便宜,又转头看向应怀瑾,
“怀瑾,怀瑾,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你帮帮妈妈,帮帮妈妈好不好。”
林静坐在地上,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轻的痕迹,即便能透过这些皱纹看出她年轻时长相清丽,浑身上下的沧桑却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十几岁。
而今眼泪干涸在她的脸上,眼神混浊,狼狈不堪。
“林女士,你早已不是我的母亲,请你离开。”
林静又开始破口大骂,先骂应怀瑾又骂应瑜,还没等她骂完,保安就过来把她赶走了。
华叔生气地问保安为什么又把她放进来,保安解释着原因。
应瑜这时疲惫不堪,让应怀瑾招待君如月和应怀瑾,他回屋上楼了。
“让你们看笑话了。”
应怀瑾温和地,与刚才冰冷语气的他判若两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最近记性不太好,我忘了。”
应怀瑾最喜欢君如月的识趣,她从来不会让别人难堪。
寒暄几句,应怀瑾把两人送上车,君如月刚准备转身,应怀瑾喊住她,
“如月。”
“怎么了?”
应怀瑾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应该很喜欢他吧,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你生气,居然是为了维护他。”
君如月毫不避讳地笑,
“有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觉得无所谓,吃点亏受点累也没什么,可若是发生在爱的人身上,便会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再见。”
“再见。”
目送黑色的车离开,应怀瑾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动的意思,他情绪满得要溢出来。
华叔同情地看着他,无奈地摇头叹气,也许这就是应家人的命。
知清河坐在车上,默默地拉着君如月的手,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知清河突然开口,
“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嗯?”
知清河拿出手机,举起两人握着的双手,
“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
于是两人拍了好多张照片,又一张张划看筛选照片直到下车。
下车后,君如月挽着知清河的手臂,
“你看到了那尊人鱼像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吗?”
“你有没有看到上面有一层浊气?”
“嗯,看到了,”
君如月觉得奇怪,
“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能看见呢,要是他们能看见,断然不会供奉这尊神像。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们,算了,告诉了没有办法解决,只是给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知清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心中酸涩,他看向君如月的眼睛,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瞳孔。
“清河,到时候出了这样的情况,不用刻意让我想起来什么。
但到了那时,我像一个盲者时,你便是我的引路人。
清河,到时候的一切就由你来决断吧,我相信你。”
知清河直觉这尊神像与要调查的事情有关,僵硬地点头,斟酌着用词
“如果像是要带来祸端的东西,告诉他们是最好的选择。也许,我能尝试解决,但当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具体如何,还要细看才能下决断。”
君如月惊喜,却没有询问过多,只是笑着夸赞,
“真的吗!?清河你这么厉害!”
知清河没有附和她的夸赞,只是弯腰,用脸轻轻地贴了下君如月的脸颊,
“阿月,可以这样喊你吗?我也爱你。”
似乎是在回应上车前君如月的那番话,换作平时知清河不会有这样大胆,他被那番话带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贪念着,想要更多。
二人的约会计划没能成功实施,最后去君如月的出租屋度过两人今天最后的几个小时。
午餐只是匆匆吃了几口,两人都有点饿,于是打开电视放着新闻,让房子热闹起来后,腻着去厨房做饭。
“徐家常年致力于募捐,对于这次的拍卖会,徐家承诺将拿出藏品进行拍卖,且拍卖所得将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三年的独立生活,君如月会做一些足够能吃的食物,虽称不上色香味俱全,但很符合她自己的口味。
知清河对于做饭一窍不通,他不会但是愿意学,只要能陪在君如月身边,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吃完饭看了会儿电影,两人腻腻歪歪地说了些话,知清河喊了肖助理来接他。
刚洗完澡,君如月就收到胡璐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胡大小姐。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月月!我们最近不是在做海洋垃圾的打捞与回收利用的项目吗,我们发明的专项技术被投资方看中了!
刚签完合同,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了这个项目的支持,我们的公司就能稳步上路啦!”
“这么厉害!恭喜呀,你们努力了好几年,终于得到回报了,这不得好好请我吃个饭。”
“是的月月,我刚给应怀瑾打过电话,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面吃顿好的!
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真是好多天没有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