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瑾的论文正在做汇总工作,不要多久就能正式投刊,三人约好在应怀瑾做完一切后相约吃饭。
君如月怕神像的事情打扰到应怀瑾,决定也在那天给他说。
三人在餐厅开了一间包厢,胡璐饶有兴趣地准备了点酒。
举起杯子,
“那今天我们就祝应怀瑾论文登刊成功!庆祝我创业迈出成功的一大步!”
“干杯!”
“你别说,”胡璐喝了口酒,“应怀瑾这小子的人生可是一帆风顺,做什么成什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几人就这样吃菜喝酒聊天,可惜君如月不能喝,应怀瑾不想喝太多,都只喝了一小杯便表示不能再喝,一个人喝独酒感觉无味,胡璐索性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也停了下来。
等到吃完饭,休息着准备等下去KTV时。
“应怀瑾…我有件事想给你说。”
君如月犹豫着开口,
“上次去你们家,我看到了有尊佛像,是你们特地请回家的吗?”
应怀瑾本来放松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整个人也坐了起来,
“怎么了吗?”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说了你相不相信,上次我和清河去你家,看到你们家的佛像上隐约有浊雾,看着不太好的样子。”
应怀瑾明显惊讶了一下,沉思着没有开口,反倒是胡璐等不及了,
“不会吧,那尊佛像可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听说好几百年前就在了。”
君如月听到这感觉也有些棘手,那这个可以算是传家宝一类的东西了,
“清河说他也许能帮你们看一看。”
“找人看过的,”应怀瑾神色怪异,
“因为我们家……有些特殊原因,找了不少高人看过。祖坟没问题,房子坐落朝向还有房内的摆放没问题,房子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任何问题。”
应家找的高人,那应该是极好的,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马虎。
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今天是出来玩的诶,先别想这么多,去唱歌吧!我要好好发泄一下这些天的压力,你看月月,我都长压力痘了。”
胡璐扒拉着自己的脸,给君如月看。
“哪有,明明还是很漂亮。”
转战来到了KTV,三个人都给唱高了,等到君如月实在唱累了,歇着看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知清河打来的。
君如月瞬间清醒,赶紧拿着手机去回拨电话。
电话被接通,接电话的却是肖助理,
“喂?君如月小姐,很抱歉打扰您。”
“肖楠?怎么是你接电话,清河呢?”
“是这样,X-ing他参加晚宴,误喝了一些酒,打了好多电话,吵嚷着要见您。
很抱歉打探您的个人隐私,我找华总要到了您的地址,到了后敲门没人答应,还好您接打回来了。”
君如月一听,哪还坐得住,连忙和胡璐还有应怀瑾道别,说是知清河过来找她。
胡璐打趣道,
“我从来只听妻管严,没想到X-ing他谈恋爱也挺粘人啊。”
“就这样,下次再聚哈。”
说完君如月拿着包匆匆离开。
包房只剩下应怀瑾和胡璐两人。
“喂,听说林静前两天又来找你们了。”
应怀瑾突然很想喝酒,
“这也瞒不过你。”
“我家就在你隔壁诶,离得虽然不近,那么大动静我爸妈午睡都没睡好,起床想帮你们来着。”
“抱歉,打扰伯父伯母午睡了。”
胡璐先叫了几瓶酒和下酒的东西,揽住他的肩膀,大着舌头,
“跟我你客气什么,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还在给那什么你所谓的妈打钱。”
应怀瑾低着头沉默,酒被一一送到,他一个劲儿地喝酒。
胡璐也灌了一大口,
“哥,我喊你一声哥,有什么事别都自己憋着成不,哪天憋出问题来了,你叫应叔怎么办?”
“没打了,上次是最后一次,我只是不想她去我爸工作的地方闹事。”
“那这是什么?”胡璐从他脖子上拿起一根红绳,藏在衣服下的吊坠被连带出来,是黄金铸成的一个观音像。
这原本不是尊观音像,林静怀应怀瑾时,应家不算什么有钱人家,两人都算知识分子,每个月赚的钱也就刚好够两人生活余下一点,现在孩子马上出生,日子更是过得紧巴起来。
林静拿自己出嫁时候的黄金首饰给应怀瑾打了一把长命锁,只可惜,应怀瑾没能等到她给自己带上,她就离开了。
再后来,应怀瑾就融了那把长命锁,老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他打了个观音像随身佩戴。
他既恨扔下襁褓中的自己的林静,又舍不得这个彰显着母亲也曾爱过自己的证明。
应怀瑾想从她手中把观音像抽回,胡璐恨恨地开口,
“你把这个扔了,我送你十个,二十个,你想要多少我送你多少。”
知清河只是把她往旁边推了推,自嘲似地开口,
“别这样,小心我爱上你。”
“那你爱啊!”胡璐扯过他的衣领,“你爱我啊!爱谁都行,总好过你畏畏缩缩,不敢往前一味逃避!”
“开什么玩笑,”应怀瑾握住胡璐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衣领上慢慢卸下来,通红的眼眶看着胡璐,
“你撮合如月和知清河,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办法爱她。
你不就是因为知道我交往的女友,我娶回家的妻子,不会娶我爱的,只会娶最能顾及应家颜面的。”
胡璐用另一只手给了他一巴掌,喘着粗气。
包房里刚才点的歌都放完,猛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狠狠瞪着彼此,好像对方都是这辈子最仇恨的人。
“你丫的放屁,”胡璐一边流着泪,一边控诉,
“我从小和你穿一条裤子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真正爱,也爱你的人,好好谈一场恋爱。管什么顾虑,管什么结局,让这些全部从你脑袋里滚出去。
这么多年,你太累了,应怀瑾,你该还自己一些自由。”
说到最后,胡璐已然哽咽,应怀瑾只是无声流着泪,胡璐拍打着他的背,
“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君如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自己家楼下。
黑色的车停在楼下,车内的灯还开着,君如月付完车费去接知清河。
打开车门,知清河还在嘟囔,看起来很不配合肖楠。
“我要见阿月,你走开,别拦着我,我…我找不到阿月了,”他扒拉着肖楠的衣服,
“我找到阿月了吗?我不记得了,好像找到了,又好像没找到……”
肖楠尴尬地哄着知清河,看到君如月像看到了救兵,君如月赶紧把知清河从车上扶下来,
“真是抱歉肖助理,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不麻烦,我们有加班费的,给X-ing当助理,加班费可是不低,足够我心甘情愿晚上十二点把他送过来。”
肖楠帮着把知清河送上楼——其实他也帮不到什么,知清河在看到君如月后,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
“X-ing就先交给您了,他从不喝酒,今晚可能要麻烦您一点,我要先去抓一只老鼠。”
不知为何,肖楠在笑,君如月却觉得他眼镜下目光很是冰冷,讪笑着和他告别。
君如月把知清河放到沙发上,起身给他倒酸奶,刚打开冰箱门拿出玻璃杯,一双手就从身后抱上了她。
君如月拍了拍他的手,
“听话,我给你倒一点酸奶解酒,你先去沙发上坐着。”
君如月感觉温润的气息围绕在她的脖颈附近,有些痒,不自觉地晃了晃肩,知清河察觉到她的意图,靠的更近了。
“你别…别推开我,我就想好好陪着你,我什么也没干,阿月,你会怪我吗?”
君如月把杯子举到知清河嘴边,
“乖,我怎么会怪你呢,快把这个喝了,明天会好受点。”
知清河就着她的手喝了个静光,
“喝完了…喝完了。”
“真乖,来,我们去床上睡觉吧。”
知清河像是听到什么令人害怕的话一般,整个人震颤了一下,君如月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害怕,
“不要去,我不要和你去床上,不要……阿月知道了会怪我。”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阿月,如果你知道我欺骗了你,你还会爱我吗?”
知清河自言自语般说了这些话,君如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知清河很快地自问自答,
“不,你不会原谅我的,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可你让我怎么选…怎么选。”
随着话音落下,珠子掉下的声音也响起,在这安静的房屋里很是清晰。
君如月努力辨认,那似乎…是一颗珍珠,她看着珠子出神,
“清河,你知道吗?人一生中要说无数个谎言,如果你的谎言没有伤害我,那又谈什么原谅呢?”
君如月从知清河的桎梏中转身。
事实上,在她挣扎的那一刻,知清河就已经放松了双臂,却仍做着“环抱”的姿势。
——你可以从我的世界轻易脱身,我不会阻拦你,但如果可以,我仍旧希望竭尽全力留住你。
她面对着知清河,牵着他放松的手放回自己腰上,
“如果要抱,那就抱紧。”
听着她的话,知清河双臂不自觉缩紧,而君如月捧起他的脸。
看着这副帅气的皮囊,里面有着她最爱的灵魂。无数次君如月以为自己对知清河是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心底的声音却好像又轻蔑地嘲笑她的妄断。
“清河,听好了,我无法做到永远爱你。”
君如月感受到自己后腰的手在微微颤抖,知清河的声音也随之颤抖,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不要永远,有一瞬间……”
君如月捂住他的嘴,
“清河,听我说完好吗。”
知清河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点了点头,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情绪激动,眼眶都变成了红色,通透的蓝与艳丽的红碰撞,竟有种令人窒息的美。
“我无法承诺永远,永远太长了,也太飘渺,我不想用这样的词来衡量你我爱的时间跨度。
但我想,此生,无论你爱我与否,无论你是否欺骗我,无论你做了什么,直到我永远闭上眼前,都会爱你。
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不需要前提。”
知清河愣愣地看着君如月,从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顿时,他觉得天旋地转,一切看起来都那样不真实。
他好像甩动着尾鳍逃避后面的人,他好像目送着君如月出逃却无能为力,他好像…好多个好像,却唯独不是今天此刻。
——我大脑混乱,沉浮已久,多数人事无法摸透,故总以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偏激方式去逃离,而你无法看见掩于我长发下双眸,遇见你时的释然,那是久寒成冰般对世界恶意奇迹性的消融。
“清河,清河?”
君如月推了他几下看没有反应,将他放到床上,又拿湿毛巾给他简单擦了擦,做完这一切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想到知清河刚才那害怕的语气,君如月无奈。
虽然她租的这个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但沙发是一个小型折叠床,展开了就能睡。
简单收拾了一下,君如月几乎沾床就睡,睡前的唯一想法就是:还好明天不用早起上班。
知清河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一时间百感交集,就像是做了无数年的美梦突然成真,忘了喜悦,反而茫然无措。
本来有些为昨晚的自己感到难堪的,突然又庆幸起自己的无赖。
“起来啦?”
君如月在厨房做午饭,听到知清河推门的动静,头也没抬,
“毛巾和牙刷放在厕所了,你直接用就行。”
知清河磨蹭地挪去厕所洗漱完,喊肖楠给他送一套新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君如月正在打电话,
“好,我问问他……嗯,没关系…这就别和我客气了……再见。”
看到知清河,君如月给他盛了碗煨着的汤,
“来,先暖暖肚子。”
知清河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边。
“冷一会儿吧,你上次教我切菜我已经学会了,这些可以交给我吗?”
君如月看他坚持,也乐得轻松,
“好啊,我来炒菜。”
知清河第二次切菜,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生疏,不多时便全部收拾好了。
把菜一一端上桌,两人相对而坐,知清河慢条斯理地喝着温度刚刚好的汤。
“你什么……”
“你昨天……”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了一下,停住,君如月率先问,
“你要问我昨天什么事?”
“就是,”知清河用筷子碾着汤碗里的肉,过了一会儿,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
“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说完,红色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脸上最后到耳根。
“你想什么呢,当然是真的了,真的不能再真了。刚才应怀瑾给我打电话了,上次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