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戕?”
这个动作显然和步眠一开始说的对不上,她起先是在这个地方寻找,再然后才是突然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步眠喝了一口水,才把背后那种毛骨悚然的感受压下去,她肯定道:“我在见到咎谣的一瞬间,他和我说的就是,我有罪,谢罪吧,没有给我看任何的景象,除了双手掐住自己脖子的动作,我没有做出任何其它的行为。”
凌元忠死死皱眉,眉形几乎皱成一个川字型,“不对啊,可是你的动作,完全不一样啊。”
“等等。”任春吞咽了口唾沫,她双眼发虚的看着两个人,艰难的询问道:“你们在玩什么现实游戏吗?”
从一开始,任春就不相信,一把秤和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真的可以让人梦到指定的内容,但是这个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就像是做梦一样。
而且面前两个人说的名词,任春一个也听不懂,隐约触及到一些可以理解的事情,在过度震惊之下,大脑下意识的逃避起来。
步眠和凌元忠对视一眼,还是凌元忠先叹了口气,“唉,其实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告诉你们这些人的。”
他将魇的详细与任春解释了一下,唯独隐藏了这本身就是一个魇的事实。
有了专业人士的科普,任春显然变得明白了一些。
“也就是说,你们来自管理局,来自我们不知道但是法律允许的一个机构?”任春确认道。
步眠点头,“而且我们写下特地的字句,就像是写下特定的咒语一样,所以才会梦见指定的梦境。”
“也就是说,那个咎谣,是这个魇的主人?他现在掌握着这个魇,并且打算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里的规则都是对方制定的,那岂不是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有什么办法,把这个规则取消吗?”
任春尝试捋清楚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显然是纠结极了,但是怪力乱神的话语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场玩笑话。
凌元忠想了想,“任春小姐,你手上有什么石制品吗?”
任春递出了自己的钥匙扣,“有是有,这是我之前住院的时候,我师兄去外地带回来的纪念品,据说叫什么钟乳石?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没什么,您看好了。”凌元忠接过钟乳石,他微微闭上眼,原本被打造后竹子状的钟乳石在顷刻间生长,从原本的三指高慢慢延长到一掌有余。
凌元忠问:“这样你会相信一些吗?”
那些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在这里出现的一瞬间,任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恍惚说:“我觉得,我自己一定是没有睡醒……”
她质疑这个是幻术,可当真的摸上长高后的钟乳石,她心底依旧是有些难以置信。
奇迹就这么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就算是不相信也得信了,“我知道了,因为你们是秘密机构,所以说,我的对你们的身份保密是吗?”
步眠点头。
任春问:“既然你是管理局的人,为什么突然伤人啊?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吗?算了,还是别回答了,我知道了,这也是保密的一部分,对吗?”
她在一瞬间完成了逻辑自洽,步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多说。
“所以,真的没有办法,把那个更改规则的神拉下神坛吗?”原本那些不相信慢慢的褪去,脑海中骤然起来兴奋感,是那种被卷入神秘案件,不小心窥见世界一角的惊喜感。
凌元忠和步眠对视了一眼,对任春的称呼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受。
的确,他们现在在咎谣生产的魇中,在咎谣制造的规则里存活,而咎谣对于他们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神。
凌元忠随口:“当然有啊,挖下神的心脏,这个世界不就彻底的破灭了吗?”
任春:“破灭?那可不行,我以后可还是要和师父师兄生活在这里的,除了这些办法,还有别的办法吗?”
凌元忠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你别说,还真有,神的能量来源于梵印,只要你抢走祂身上的梵印,这个世界就归你了。”
不过任春是魇中的人,凌元忠虽然给出了这个答案,但是在心底还是不相信这件事情会发生。
步眠打断了两人间的交流,“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的行为和动作为什么会不一样了。”
治安局。
任春看着熟悉的地方,她疑惑道:“我们怎么又来这里啊?”
步眠拿着在情绪调解公司垃圾桶见到的读取心声的装置,那似乎是报废后的,经过修理厂的修理之后,很快就焕然一新,可以重复使用。
她忍不住戳了戳任春身上的防护服,“你怎么去哪里都穿着你这身防护服?”
不管是去步眠家里还是去什么地方,步眠就没有见过,不被包裹着的任春。
老实说,在第一次看见这个被防护服包裹住的人时,步眠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群穿着防护的人形异端,但任春毕竟是个小姑娘,比那些人形异端可爱多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干劲,比她那个只会怼天怼地的师兄好多了。
任春一下子就从里面拉了一下自己的防护服,透明的膜贴近肌肤,呼吸时的热气起了一层白雾,从防护服出来的声音有些发闷,“这可不是防护服,这是我的保护罩!”
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当然不是谁都需要像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生长的一模一样,步眠伸了个懒腰,眼角带笑,“走吧,去找李成。”
上一次因为不是正式审讯,用的那些仪器也没有出来,而这一次不一样的,就是步眠带着那些装置。
李成的罪名已经定下来了,当街伤人,就算是来了最厉害的律师,也没有办法为李成脱罪,让他干干净净的走出治安局。
他过几日就要被送往监狱,这几日在羁押室看起来格外的松弛,看见任春的时候,那双带着黑眼圈的双眼似乎有些兴趣,灯光照应在他的脸上,有些青白。
“你们执法者这么闲的吗?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不然怎么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边跑?”他的声音病恹恹的,带着某种恶意的揣测。
任春被这句话恶心的不行,当即就觉得手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不行眠姐,我觉得我们没必要非揪着他不放你说是吧?”
步眠伸手拦住了她,“喊你来只是让你看一个东西而已。”
李成低着头,半晌低低的笑了笑,“看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岚观的高科技发展很迅速,那些可以读取人心声的物品在李成的身侧,他之前就是从情绪调节公司里被优化的,当然认得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不安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是做什么?之前审讯的时候,测心跳波动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不够吗?还需要读取我的心声?能不能尊重一下罪犯的隐私?”
在一个员工没有隐私权的世界,罪犯却拥有自己的隐私。
任春听见这句话,也是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的抓住了步眠的手腕。
“不允许用吗?”步眠微微侧头,清澈的双眼中带着许些疑惑。
按道理来说,的确是不允许使用的。
但经过了超凡能力的洗礼之后,任春觉得,自己可以为步眠开一些后门。
她退后一步,露出了一抹笑,“没事,你用吧,不管出什么问题,都由我扛着。”
原本一直不爱搭理治安局的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他似乎很惧怕自己的内心被读取,露出的一双眼充满了红血丝,“你不能用!”
治安局的羁押室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墙壁很坚固,门窗用的也是坚固的栅栏,四处都是监控设施。
这样的羁押室,在十三区的治安局一共有五间,男人像是一条泥鳅一样,只为了逃避步眠手上的装置。
原本整洁的房间在男人的挣扎下,变得肮脏杂乱不堪,他双目充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到了监控摄像头的面前,露出了哀嚎的声音。
“这里是治安局,你们没有权利知道我的想法,没有想法知道我会做什么,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这些执法者一定在监控后面看着我,把这两个疯了的女人拉出去啊,拉出去啊!”
他的叫声格外的凄厉凄惨,像是死前的哀鸣,不知为何,任春只觉得浑身发毛。
如果对方坦然地接受了,她才会怀疑步眠是多想了,但是现在李成的表情狰狞,十分惧怕那些东西,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的确,治安局没有读取别人记忆的权利,更没有听别人想法心思的权利。
而李成这么挣扎,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呢?
李成看着监控摄像头倒映出自己病态焦急的眉眼,顾不上自己的丑态被放映,也许会被监控那头的人去嘲笑,直到他看见,那个原本在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摄像头,转向了边角处不动了。
李成眼中的希冀在一瞬间就破灭了,嘴里念念有词,“你们这是有罪的!神会惩罚你们的!”
装置在接触到太阳穴的一瞬间,像是蜘蛛丝一样纤细的丝线在一瞬间深入了大脑,它不会管宿主是不是自愿想要被读取,它只知道,自己接触到了人体,可以启动了。
仪器的那头连接的是步眠的终端,几乎是在一瞬间,任春就看见了李成的心声。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我才是李成!我被不知名的人占用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