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是元旦,礼拜六是二零一六的最后一天,三中在那天组织元旦文艺汇演活动。
班主任余秉然自然是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文艺委员豆玉茹,豆玉茹之前初中学过拉丁,听许羡说,她这次要和她们几个玩得好的跳什么街舞。
“她之前不是在班里头她说学拉丁的吗,这又要跳哪门子的街舞?她可会?”肖荔膛目结舌。
刘芯梦:“人有人的主意。你那么想跳,你给豆玉茹她们支个招呗。”
“是是是,我想跳,但颜值跟能力搁这儿了。”肖荔翻白眼,凑到谢淮纾面前:“但是纾纾就不一样了,比豆玉如好看几百倍。欸,纾纾,这个风头咱可不能让她们给抢了。”
谢淮纾:?
她用手推开眼睛亮得着火的肖荔:“别想了,我不会跳舞。”
许羡手撑着脸,听几人讲话,提了个主意:“不是非得要跳舞嘚啦。要我说,咱几个可以一起上。”
“好主意!”肖荔拍掌。
刘芯梦也点头,几人瞬间一致看向谢淮纾,谢淮纾不想和她们不合群,也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肖荔:“那豆玉茹那边怎么办,她肯定不同意。”
许羡:“找她商量商量呗。”
下午上完第二节课就是自习课,班主任批准豆玉如几人去舞蹈室练舞。
在上课前,谢淮纾几人拦住了豆玉茹,她此时坐在位置正扎着丸子头。
豆玉茹听了几人的来意,没拒绝也没同意,她神情倨傲地抬起头说:“你们几个单练就别想了,有我们这些人专业吗。但我可以让你们加入我们一起跳,不过人太多了,所以只能让一个人来和跟我们跳,那就肖荔吧。”
豆玉茹的话是对着她们几个人说得,但谢淮纾却感觉到豆玉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瞟。
许是分班的缘故,豆玉如没有以前那样很明显地针对她了,但那股敌意依旧是谢淮纾无法忽视的。
肖荔很惊讶,她指了指自己,又看看谢淮纾她们,犹豫着点头,但回答却很干脆:“好!”
自习课上,许羡愤愤不平地和谢淮纾抱怨:“诶,我说肖荔这个狗东西,这么快就背叛我们了。”
谢淮纾没接话,咬着笔头,看着肖荔的空座位发呆。
许羡这边转头又在和陈则肆段聶抱怨,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可谢淮纾清晰地能听见陈则肆欠揍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就你们,扭秧歌还差不多。”
“陈则肆!我去你妈。”许羡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则肆早有预料,他往后退了一截,许羡见打不到他,又去揍无辜的段聶,他的哀嚎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从而导致全班同学的头都朝这个方向扭过来,谢淮纾也不例外地转过头。她眉眼弯弯,许是憋了许久,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彼时英语老师好巧不巧刚开完会,一踏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她一拍门让几人在走廊站一节课。
还好英语老师的怒火没有迁怒到谢淮纾,她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发尾垂在肩头,红白色的校服套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大。
趁英语老师走后,谢淮纾扭头朝窗外看去,正好看到许羡对她做鬼脸,谢淮纾笑着对她比了个中指,又作势要从她抽屉里拿薯片吃,许羡气得咬牙切齿。
上完最后两节课后,许羡拉着谢淮纾和刘芯梦就去食堂,谢淮纾问了几句不等肖荔吗,许羡没作回答,刘芯梦拽了拽谢淮纾的衣角,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双双没有说话。
晚上食堂饭也不好吃,三人纷纷拍掉饭盘,手挽手义勇地向小卖部进军。
结果还没走的目的地,就看到肖荔站在小卖部门口,大快朵颐地吃着旁边豆玉茹买的热狗,两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许羡看到了气得火冒三丈,她两手各牵起一只手,头抬得比天还高,和出小卖部的肖荔擦肩而过。
肖荔看都没看她,同样许羡也是。
许羡一不高兴就请人吃东西,谢淮纾嚼着许羡请吃的热狗,神情复杂:“那我们也不能限制她交朋友呀。”
许羡睨她一眼:“不是限制,注意点用词。你看,我们现在没有了利用价值,她直接跟豆玉如玩了,这种人不配跟我做朋友好吗。”
谢淮纾看她一脸严肃,叹了口气。
一连几天许羡都没有理肖荔,谢淮纾也只是偶尔问她几道题。
元旦汇演那天,全校破例同意可以不穿校服,并且晚上能看电影。听段聶讲,晚上班里边还组织拍大合照。
为了能上镜好看,谢淮纾在衣柜前左挑右选,孟瀛上来催了几次后,她还是选择穿校服。
谢淮纾提着书包一路穿过三楼走廊转角处,走廊堆满了人,他们穿着各色的衣服,面上都在为今天的活动而激动。
许羡站在在一班门口等她,她手上拿着小镜子涂口红,见谢淮纾穿着校服走过来,眉毛皱成一团。
“谢淮纾,你是把校服焊在身上了吗?”
许羡穿得是从高三认识的学姐那里借来的格子外套,看上去有点法式复古那味儿别说。
“校服穿着更舒服些!”谢淮纾说。
教室里讲桌上放了些班主任请大家吃得早餐,许羡偷偷给谢淮纾留了杯豆浆。
“挺甜的,喝完我带你去看看场地!”
谢淮纾插上吸管点头:“好。”
场地布置在三中靠东的报告厅,许羡在学生会认识不少同学,她带着谢淮纾很顺利地进入报告厅的后门。听高二的学姐说,这次舞台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
许羡从别人那儿借来两个学生会的工作证,一个自己揣口袋里,还有个就套在谢淮纾的脖子上。
“干嘛呀?”谢淮纾绕正工作证问。
“留下来玩会儿,等会表演开始你想看那几个女的跳舞?”
谢淮纾:“班主任不会查人吗?”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陈则肆顶着。”
就听这话,谢淮纾嗅出味来,她抬眸问许羡:“待会儿陈则肆又有场子?”
许羡拉起她的手,眨了眨眼:“等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休息室逗留了一会儿,怕谢淮纾无聊,许羡还贴心地给她翻出来一本书,后又听有人叫她出来帮忙。
“无聊你就看看书,困了就睡觉,我等会儿就来。”
谢淮纾蹙眉:“这儿不会有人来吗?”
许羡:“绝对不会有的,这可是陈则肆的地儿。”
说完,许羡推门就出去了。
谢淮纾面上没什么表情,她背贴着沙发,手里翻着书,时不时地抬头朝门外看去。
这本书没什么好看的,看封面应该是高三数学辅书,谢淮纾看不懂一点,也想不通陈则肆这儿怎么会有这么难懂晦涩的书。
谢淮纾起身走向门口,正欲要开门,门从外面毫无预兆地被推开,门框撞到了谢淮纾的鼻子,她捂着鼻子吃痛地往后退。
一抬眼,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陈则肆今天也难得穿校服,他头发凌乱,眉眼漆黑,校服领子也皱在一起,像是刚睡醒没多久。
他别开眼,胡乱扯了把头发,他没有问谢淮纾怎么在这里,只是问了句,要不要去医务室。
谢淮纾摇头,便闷着头逃离了休息室,出去迎面撞上了许羡,她奇怪地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谢淮纾说:“有人来了。”
许羡没再多问,她拉着谢淮纾进入会场,说是找段聶他们。
“表演快开始了,段聶估计在找座位儿呢。”
两人在会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段聶,结果还被班主任逮着,被迫回位上坐着看表演。
直至快到高二的表演了,段聶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让两人跟着他从后门溜走。
三人一个个猫着腰从过道溜出去,许羡头还撞到墙上,她摸着头跟在后面骂骂咧咧。
一出报告厅,日光大照,阳光洒在身上很暖和。陈则肆不知何时出来的,他站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横着手机打游戏,碎发垂在额上,手腕瘦削,校服领子比方才整齐了许多。
段聶一个箭步窜过去:“走啊,俩妹子我给带来了。”
陈则肆透过段聶,目光看向谢淮纾,他眉梢一挑:“你把人拐来的?”
段聶“啊”了一声,看看谢淮纾,又问许羡:“许咸咸,你给谢淮纾说好了的吧?”
谢淮纾听此话,眉心一跳,她转头看向许羡,去干嘛许羡根本都没给她说呢。
“我肯定给纾纾说了,不就去月湾溜一圈吗。”许羡对谢淮纾使了个眼神,又对着陈则肆和段聶竖了个中指:“哎呀快点走吧,最好在吃饭前回来。”
谢淮纾没说话,长这么大这种事她还从未做过。不过今天汇演又没什么看头,去月湾玩会儿也应该没什么吧。
月湾在至城算是一个热门旅游景点,近几年有网红打卡去得人才变多的,其实本地人去得也不多,顶多也就是为了吃那边儿的特色小吃。
陈则肆要带他们从学校南门溜出去,段聶和许羡手机藏那儿了,两人去找手机时,只留陈则肆和谢淮纾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谁知教导主任刘主任在南门专守今天摸空逃学的学生,一看见谢淮纾两人露面,抄起教棍就追过来,谢淮纾一转头,结果陈则肆已经从墙头这边翻过去了,她吓得花容失色,还来不及逃就被追上的刘主任逮个正着。
办公室外,谢淮纾孤零零地站在寒风中,头倚在墙上绝望地想死。
世界上有她这么倒霉的吗,第一次逃学就被抓……
谢淮纾站这儿有一个多小时了,她蹲下来揉揉发酸的膝盖,听见办公室里,刘主任派去逮捕陈则肆的学生会的几个学生说,学校附近没找到陈则肆。
她刚想陈则肆不会都和许羡他们打车去月湾了吧,结果下一秒,就看见表情吊儿郎当的陈则肆出现,姿态散漫地抄着兜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几脸震惊的刘主任和学生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感觉尊严受到侵犯的刘主任胡子都被气歪了,他一拍桌:“你!还有那个女生,都给我写检讨!下周开会念给全校人听!”
本以为陈则肆会狡辩几句,谁成想他还问:“这次几千字?”
谢淮纾忍不住探头往里面瞧,就看见几个学生扶着快要被气晕的刘主任的场景。始作俑者还扯了把椅子坐,气定神闲地添油加醋:“装的装的,别信,哪次见他被气晕过。”
事情的结果最后就是,念谢淮纾是初犯,不记过不叫家长,而陈则肆这种呢则是记处分叫家长也没用,所以两人喜提一份检讨,下周开学会时站在主席台上念给全校师生听。
不仅如此,谢淮纾和陈则肆还被刘主任教育了一下午。
中午都没吃饭的谢淮纾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悄摸摸地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陈则肆,又看了看背对着他们侃侃而谈的刘主任,谢淮纾突然想起来,她口袋里还有昨天没拆的面包。
她拿出面包打开刚想吃一口,又想起什么,她轻轻拽了拽陈则肆的衣角,陈则肆侧首看过来。
谢淮纾:你吃吗?
陈则肆没说话。
哦,那就是不吃,真高冷。
谢淮纾收回面包,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刘主任的声音还在持续,他时不时地回个头,谢淮纾便眼疾手快地把面包藏进身后,刘主任再一背过去,她又把面包拿出来嚼着吃。
这么一折腾,倒把谢淮纾累得一头汗。
身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她垂下头,一听就知道陈则肆在笑她。
有什么好笑的呢。
同样刘主任也这么认为,他转过头手指陈则肆问:“陈则肆,我问你,笑啥呢,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陈则肆唇角漾起弧度,语调散漫:“老师,我有笑喘。”
刘主任:“……”
刘主任捂着胸口处,像是又要被气晕了:“你俩走吧,愣着干什么,赶紧走,滚得越远越好。”
“好嘞拜拜老师。”
谢淮纾真想捂住陈则肆的嘴,怕他真给人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