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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牲畜

    赵羽皓感到一只手正在拉扯他的裤带,那是奴工全身上下唯一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章赫手上夹着两根光滑的烟卷,试图向侧边的松紧带缝里塞,顺带也想摸摸他的私藏。

    赵羽皓侧身想躲,又被章赫的手钳制了肩膀,不得不伸手阻拦,语意森然:

    “有什么事,请你直说。”

    章赫的语气明显不悦,但还是压着性子:“耗子,我看你是个稳重人,大哥想找你帮个忙,这点意思你先收下。”

    奴工之间更快记住的总是外号,赵羽皓记得,这个外号是章赫给他取的,附带着关于他身份的试探与贬低。

    “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抱歉。”他将仍然扯着他裤带的那只手腕抓起,用力推回。

    章赫的脸色变了,几秒后阴笑起来。他将手中的一支烟夹在耳后,然后点燃另一支,缓缓地抽了一口。

    不一会儿,他一脸享受地缓缓吐气,将烟雾全喷在赵羽皓的脸上:

    “你给我操一次,我就当下午的事情没发生过。”他终究是忌惮赵羽皓的身份,不敢用强。

    混合着口臭的劣质焦油味本就难闻,听完这句话后,赵羽皓终于忍不住用力唾了一口。

    章赫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恶狠狠地咬牙道:“你等着!”

    没有让赵羽皓等太久,当晚,三名监工就毫无预兆地突然查房。

    奴工们居住的是一个大而贯通的板房,八十多名奴工睡在两排四层上下床上,统一配发的私人物品只有一个枕头、一张薄被和一个小盆。

    奴工们按照铺位顺序跪在床边,等待着检查。

    很快就有七八人被搜出了烟、食物或者照片之类的私人物品,各个工段的奴工老大和他们的狗腿倒是清清白白,显然是事先得到消息。

    紧接着,三道人影将赵羽皓盖了个严实。

    赵羽皓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这下那几个被抓的,该知道要记恨的是谁了。

    “站起来,裤子脱了,检查。”监工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给了赵羽皓一警棍。

    青年麻木地站起,配合。

    另两个员工开始搜查他的铺位。很快,一块锈石原石毫无缘由地出现在赵羽皓的枕下。

    “哪来的?”白天那名监工恶狠狠地问道。

    “你放的。”赵羽皓答得平静,然后很快弯下腰去——数记警棍向他腹部砸去,而后席卷他的肩、背、臀、腿。

    “妈的!偷东西还不敢承认的贱种!”监工越是心虚,下手就越重,警棍砸在人身上发出骇人的闷响。

    赵羽皓双手抱头,将自己蜷缩得尽可能小,无声忍受着毫无道理的虐打。

    其实如果想要速死,他应该尽可能暴露弱点才对。但是来到这里没多久,他就知道了什么叫“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以为只要快速进入核心矿区,身体就会在短期内因超负荷而崩溃,然后只要静静等待死亡就好。

    他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

    电磁干扰带来的眩晕感统治了他接近两周,脚掌的刑伤也是。在这个期间他要学着下矿、做最辛苦的运输工,在休息期间记住奴工要遵守的无数种规定。

    还要在适应永远冷硬的床铺、只能勉强充饥的营养剂,以及勉强能维持生命体征的带着机油味的一点清水。

    身体负荷不住的结果是遍布全身的红疹,好像一切最不紧要的细菌都可以在他的皮肤上占一片地。

    于是他很快不再考虑死亡,只要能缓解瘙痒、减少挨打,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只是一分钟,人的本能其实什么都愿意做。

    此时此刻,他也不怕死,怕的是一棍打在头上,明天还要顶着轻微脑震荡的眩晕接着下矿。

    “滚起来,外面跪着去!”赵羽皓感到警棍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皮靴重重地踢在臀部,催促着他。

    他又缩了两秒,确认没有新的踢打,才把脑袋从手臂中钻出来,看向外面跪在油灯下的一排奴工。

    他回过头,果然见章赫呲开满嘴焦黄的大牙,对他摆出了三个口型:

    “管好嘴。”

    赵羽皓冷笑一声,埋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要三天份的清水,否则明早雷自明就会知道一切。”

    他知道,这些话会被汪苍一字不漏地传递到章赫的耳朵里。

    私藏物品的奴工们跪成一排,除了带进照片的那人说是藏在鞋底带进来的以为,其他人都说是偷的。

    其实监工和奴工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摆上台面就一定要有另一种讲法。

    不过赵羽皓和很好奇,这些监工到底为何要与奴工们交易?这其中又有多大的利益?

    “偷东西二十藤条,夹带物品的三十竹杖,赵羽皓抗拒检查,戴镣两天!”监工终于下了最终的判决。

    奴工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脱下裤子,上身伏地,以跪趴的姿势高高翘起臀部等待责打。

    尖锐的疼痛咬上臀峰,无论挨多少次都无法适应。赵羽皓攥紧双手,然后狠狠咬住手臂,才勉强克制住不发出声音。

    这种克制只会让监工下手愈加狠厉,连续几下落在一处。鲜红的棱子快速隆起,然后被第五下卷走一层油皮。

    赵羽皓猛地吸气,口中发出艰难的“嗬”声,努力克制着一动不动。身边已经有奴工哭求起来,他就权当是替自己喊的,死守着最后一丁点自尊。

    破皮太严重对监工是个麻烦事,万一化脓了还要浪费药箱里的酒精,因而监工没有继续揪着臀峰,而是将藤条下移动两寸,更加用力地虐打。

    赵羽皓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默默数到了十一,就又一次感到臀部被劈裂般的痛,又一条油皮裂开,明日怕是又要一瘸一拐了。

    监工因为生气,这一记用力过猛,不慎将藤条打断了。他起得踹了赵羽皓一脚,骂道:“贱骨头,屁都不会放一个!”然后停下手来等其他监工打完。

    赵羽皓冷汗连连,此刻终于有余裕喘上几口气,就听旁边那个挨竹杖的挣扎起来,没几秒钟,又被另一名监工按趴在地上,又急又快地打完。

    赵羽皓暗叫不妙,果然,那竹杖立刻就落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咻——啪!”

    锐痛和钝痛同时在臀腿交界处炸开,赵羽皓上身猛地向前扑了一下,然后迅速回正身形,才来得及咬住半声闷哼。

    下一记向上略偏移了一寸,半重叠地打下,像油锅中溅出一道热油。

    赵羽皓腰部隆起,手臂在地上也磨得生疼。他暗骂这个监工的技巧太烂,若不是发力不对又公报私仇,那藤条怎么会断。

    监工看竹杖起了作用,更加卖力,一记接一记从下往上叠着打,没一会儿就打完了,甚至超了两下,直到周围的哀叫声都停了,那监工才停了手。

    眼睛被汗水蛰得生疼,赵羽皓将头埋在手臂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理顺了气才重新变成跪姿。大脑放空任监工们不知所云的呵斥从耳旁飘过。

    他甚至觉得有点习惯这种简单的生活,只需要毫无理由地听话,毫不用脑地干活,毫无怨言地挨打。

    这就是哥哥想要的吗?他又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没有身份、没有思想、没有尊严,这算是惩罚吗?这样的自己,跟动物也没有差别了吧?

    第二天清早,赵羽皓并没有得到多两份的清水,却迎来了一次不寻常的早集合。

    雷自明的油头依旧光彩照人,面上也难得露出一丝丝和蔼。

    一些人被点到名字,然后面露喜色,甚至感动落泪,跑出队伍跪在了单独一列。

    赵羽皓有点茫然,这矿上还能有什么好事?总不能是减刑名单吧?

    很快,他也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跟着出列。

    不对,肯定不是减刑。况且这些被念出名字的人最近也并不都有良好的表现。

    大约有十分之一的人被念到名字,没有被念到的多半难过,有些麻木,有些居然红了眼眶。赵羽皓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拱了拱身边的奴工,低声道:

    “这是要做什么?”

    “探视啊,有人来看你!”那奴工满脸沉浸在幸福之中。

    “探视?”赵羽皓只觉得一记重锤砸在脑门。

    那奴工仔细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不知道吗?每三个月的15号,有统一的亲属探视。”

    像是收音机被干扰发出难听的噪音,又像是真空中传来诡异的嗡鸣。赵羽皓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被叫到了?我还有亲属?

    他感到周围围着一圈厚厚的玻璃。

    外面现在该是元宵?有人的欢呼传进来,有模糊的色彩在翻腾。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冷,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灰色。

    周围的有人在叫他,声音好像在游泳馆的水下一般模糊不清。他低下头,手臂上覆盖着一团团红色的蠕虫,他惊惶惊惶之中用力撕扯抓挠,但只是引出更大片的蠕虫。

    他听见丁零当啷的脆响,原来是手腕上的镣铐,那是他作为牲畜被规训的证明。

    他抬起头,发现奴工们都在看他,表情各异,但都长着同样的外表:

    黝黑干瘪的皮肤、麻木疲惫的双眼、每一根皱纹里都藏着污垢,整齐的板寸下起着白屑……

    他抬起头,有人从旁边经过,一样的脸,眼神却是恶毒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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