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线索

    “呼——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官吏从噩梦中惊醒,背上一身冷汗,从上到下摸摸自己的头、脖子,还全须全尾的。再看周围,木头搭建的简易帐篷,尚能遮风。

    “这是哪?!山贼呢?”

    “已经安全了。”

    云阙随口解释到,又舀了勺米羹,吹凉,送进妇人口中,溢出的汤水用布擦净。

    “什么?!”

    官吏们中途醒来也一直被关在牢中,对昨夜的事并不清晰,只记得,好像后来有人把他们救出去,但记忆也就到此为止。

    云阙放下碗,和他们耐心解释,并且适当的隐瞒了一些细节。

    而坐在旁边取暖的女孩闭紧嘴巴,飞快地往火堆里添根柴,火焰炽烤铁桶,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淡淡的米香味。

    她小声跟二姨咕哝了几句,捧着碗跑了出去。

    雪越下越大,只是驻足一会,身上已盖了层霜花,连镜抖落铁弓上的白雪,飞驰而去的箭矢不知钻进哪个角落里。

    衣服被轻微扯动,摆弄弓箭的动作停住,她转身,一碗米羹递到身前。

    “大,大姐姐,你要不先歇歇吧,练久了手会痛的。”

    “谢谢。”她将弓夹在腋下,接过碗,粥热乎乎的,雾气吐在眼睛上,眼睛里的血丝淡了不少,身体的气血足够再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不,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云淮急忙摆手,高烧已退,除了脸上翘起了干皮,似乎并无大碍。

    粥太烫了,连镜试了几次都无从下嘴,等风吹凉。

    “还有什么事吗?”

    云淮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停揉搓着衣角,眼神闪躲,她有话想说,但不知该怎样开口,犹犹豫豫才挤出几个字。

    “大姐姐,那个……你……”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除了她俩外没有他人,才迈前一步,凑近低声问:“大姐姐,你是会仙法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连镜战略性喝粥,舌头烫到了。

    “我都看到了!就像书里写的奇术异法,藤蔓都受你控制!如果,我也能有那样的力量……”

    虽然话没说完,可澎湃的欲望告诉了她一切,这女孩对修行有着过分的热情。

    “书是书,现实是现实,你不能将它们两个混为一谈。”

    “但那个藤蔓!你真的,真可以……”

    “江湖把戏,只是这样。”粥被吹凉了,连镜将其一饮而尽,“行了,你身体才刚恢复,别在外面吹太多风,再生病,可不一定能像这次一样好运。”

    显然不愿意和她多说,云淮有些挫败,指甲戳在掌心,在她们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小土包,很小,很小,却能装下很多人。

    她拿着空碗回到了帐篷,官吏们在围着地图商量接下去的路线,云阙见侄女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关心的问了一句,得到的回复却是摇头。

    “姨母又睡着了吗?”

    妇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早年受过伤,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轻易会留下病根。

    未等二姨回答,妇人已经睁开眼,看向她。

    “姨母……”云淮屈腿跪下,斜着身子靠在女子身上,脸埋进毛茸茸的被褥,发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疑问,“这世上,真的会有仙人吗?”

    妇人伸手,顺着女孩的头发轻抚,或许是没听到,又或许是别的,久到云阙都起身离开帐篷,才幽幽传来一句。

    “或许有吧,太久了,我都快忘了。”

    云淮揪紧了从山寨顺来的毯子,一根根毛被她拔下。

    “是那位救了我们的小恩人吗?”她说话有气无力,瞳孔散发,像是在回想什么。

    “你知道?”

    妇人轻笑了几声,她还知道很多事呢,吃力地将腕上的镯子取下,血已经完全浸透了木头。

    “阿淮,你能替我走一趟吗?带上这个。”

    “咻——”

    箭终于擦着树干飞过,连镜扭了扭肩膀,她都累了,而云阙靠树坐下,拿根树杈子随意拨弄地上的雪。

    “小姑娘,你也是要去宣城?”

    “有事?”瞄准远处树干上系着的红色布条,铁弓已经被拉到极限。

    “也没什么,只是好奇,毕竟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人会主动在这么个天气前往北方。”

    “因为寒潮?”

    “差不多。”

    八年前开始的寒潮波及范围不小,宣城也在期内,它带来的降温到现在也未缓解,时不时的暴风雪使得地面上根本没法住人,那的居民啊,走的走,散的散,城池破败极了,连城墙都没人去修补。

    朝廷也曾派过一些官员去管理,可气候太恶劣,官员们的身体哪撑得住,也正因此,不被朝廷管辖之地,聚满了无处可去的通缉犯。

    办法总比困难多,地面住不了,那就凿洞,往地下伸展,倒是让他们另辟蹊径成功了,一座地下冰城悄然诞生。

    “北方地域辽阔,各处城池相距甚远,我不是很清楚你为了什么去哪,但……太危险了。那里死了很多很多人,诡异的风雪会冰封所有走进山脉范围的活物,简直就像天罚。你来自赵国吧,应该也知道,那边的饥荒没有任何缘由,大地失去了生命。”

    射出的箭矢气势汹汹,不出意外擦着目标而过,非常丝滑地不见踪影。

    连镜没办法,她已经选择这条路,背上的伤口时刻警告,必须得找到解决的法子。残魂描绘的世界太美好了,悠久的寿命,强大的力量,活死人肉白骨,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能活着,就想活得更好,能活五年了就想再多活十年,欲望永无止境,贪婪永不满足。

    可现状不允许,这具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

    那个千杀的身影一闪而过,连镜少见地啧了一下,都走到这了,回头也没意义,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二姨!”

    远处传来声声呼唤,是云淮,她拿着什么东西一路小跑过来,脸都红红的,嘴里不断吐出气团。

    云阙将树杈子往边上一抛,奇怪侄女怎么没陪着表姐:“你怎么又过来了?”

    “有东西,呼——送,来送给大姐姐!”她说话还有点喘。

    是一个木镯子,瞧起来很朴素,刻着一些字和花纹,淡淡的清香让人精神一震。

    连镜之前看到过,那时候,镯子还没有染上这么多血。屈指扣了扣,竟是个法器,但没有灵气滋润太久,通路破损太严重,几乎发挥不了原来十分之一的功能。

    不过里面有和记录玉牌相似的东西,可能留下了讯息。

    这是什么意思?交易?报酬?还是……连镜直接问了云淮。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女孩几乎要将衣角揪断,她大致知道木镯的来历,那人在云淮没几岁大的时候就走了,留下一堆奇怪的东西,之后又没多久,放置遗物的院子着了大火,只剩下个镯子,被她姨母随身带着,方逃过一劫。

    火烧得太诡异了,族里的人对此颇为忌讳。

    连镜没有回答,拿着木镯来回细看,了解其中构造。

    可其他两人就有些受不了了,无声的沉默带点压迫。

    云阙率先打了个哈哈,她清楚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孩童,是怎么残忍地杀死了山贼:“我知道这个镯子,表姐一直很小心地给它做保养呢,结果才没几天都划破了好几道口,弄成这样,典当行都不一定会收啊。”

    “那是他们不懂!二姨你那时候不在所以不知道,两个月前还有道士想出钱买呢!”

    云淮愤愤不平为木镯伸冤,这可不是普通的木镯,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这事啊。云阙嘀咕。

    “道士?”连镜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解析了镯子的构造,还留有寻觅灵气的功能,就称呼它为寻灵镯好了。

    “就出事之前,有两个奇怪的道士在姨母和我一起出门的时候凑上来,说无论是花多少钱,都要买下它,应该很值钱吧。怪吓人的,急匆匆回到宅子才把人甩掉。”

    “或许吧,能让我单独和她聊聊吗?”

    虽然有些麻烦,官吏们骂骂咧咧地带着地图走到了远处,他们身上的东西几乎被山贼洗劫一空,而接下去又很难再经过城镇,这趟路怕是不好走。

    妇人半躺在火堆旁,瘦削的身体淹没在被褥下。

    “还未好好谢过你呢。”

    “你能活下来,跟我并没有多大关系。”

    连镜仔细“看”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确定了,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身上也没有其他法器的踪迹。

    “哈,”妇人笑了声,“既然特意过来了,你一定知道这个镯子是什么吧,能打开它吗?”

    连镜可没听话到别人让她说什么就做什么:“那我也反问一下你,它原本的主人呢?”

    “我不知道。”说起这个妇人的语气毫无波澜,眼睛低垂看向别处,她又不是哭哭啼啼的孩子,失去,早已成为习惯。

    “好了,孩子,我还能记得什么?还不如打开这个镯子,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你应该也好奇的吧。”

    别催别催,连镜已经在剥离镯子里的杂质,毕竟是遗物,还是小心点,外观上别弄破了。

    “嗡——”

    寻灵镯发出一声轻鸣,同时,一段影像进入她的脑中,连镜瞪大眼睛,淡淡的光从指缝透出。这是……她将信息消化完,脸色变得难看。

    “里面记录了什么?”

    连镜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是在期待镯子里记录了什么。

    妇人眼里的光芒渐渐暗去,低声呵笑,像是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也是啊,只能让修士打开的东西,当然只会留下与修士相关的……

    “没什么,哈,真是的。小阙也是,救命之恩,就教个弓箭抵消,收下它吧孩子,你能比我更充分利用好它,反正……看着也是心烦。”

    救命之恩……连镜昧着不存在的良心沉默,心里清楚有多大的水分,真是不敢想象,若被知道她才是这无妄之灾的源头。

    雪停了,时候不早,该启程出发,前往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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