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南知被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连同几个武将家的小姐一起,被扣在了大理寺。

    “真是铁面无私。”南知看向一边的蔺锦笙,后者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示她很兴奋。

    “我爹终于没办法管我待着大理寺了,我好奇他们怎么查案很久了。”蔺锦笙快乐道。

    只是被怀疑,小姐们都被安置在一个房间,并没有下狱。

    “我什么都没干啊,怎么就……”有人低声抱怨,“差点没被吓死,竟然还变成了怀疑对象?”

    断断续续有人附和,却不知门外早就贴满了耳朵。

    蔺嘉平听见女儿的兴奋之后抹了把老脸,他家这个姑娘,打小就不同寻常。他年轻时也上过战场,但发现了女儿的不寻常之后,就打消了教她练武的念头,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偷师,舞起剑来一板一眼的。若不是偷学了这点功夫,今天也不用被扣下。

    南知捕捉到衣料摩挲木板的声音,于是加入谈话。

    “我头一次去承愿寺,路都走不明白,哪有害陛下的本事。”

    她语气低落,蔺锦笙立刻附和:“是啊,我打小路痴,承愿寺真的好大,我也认不清路,上个茅房都要母亲带着。”

    立刻一片吃吃的笑声,蔺嘉平又抹了把脸。

    就这样听了一会儿,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无辜。蔺嘉平只得低声道:“让盛姑娘来吧。”

    盛泽霁就是刚才那名女官,她得到消息,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才起身。

    盛泽霁穿的寡淡,人也冷,她不无讽刺道:“蔺大人的计策也没那么管用?”

    说完,也不管蔺嘉平什么脸色,径直打开了房门。

    不知有意无意,马尾甩到了蔺嘉平脸上。

    之后房门砰一声关紧,一众人都在门外面面相觑。蔺嘉平在自己地盘上颜面尽失,悻悻道:“玉清公主派来的人,确实嚣张。”

    话音刚落,就被沈确点了,这才想起来,未来的摄政王妃,也被玉清公主派来大理寺过。

    这下大理寺卿是真的不吭气了。

    ……

    屋里的审问自日上三竿到日落黄昏,小姐们一个个从屋里走出来,蔺锦笙排在很后头,出来之后对着老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蔺嘉平别过脸不理她,片刻后道:“家里的马车在……”

    “参见王爷!”

    蔺嘉平震惊地看着逆女径直略过他,朝着摄政王行了礼。更见鬼的是,沈确那厮勾着唇角点了点头。霎时间摄政王府后院的事情充满大脑,蔺嘉平憋的脑门儿都红了。

    而实际上。

    “王爷,里面只有知知了。”

    沈确勾着唇角点头。

    蔺锦笙不放心道:“您在这里,应该不会让知知有事?”

    小姑娘简直胆大包天,言风听的都害怕,不住地看主子脸色。谁知沈确听到这话之后心情似乎更愉悦了点,眼底的笑都更真了几分:“安心回去。”

    看着蔺锦笙蹦蹦跳跳地跳上马车,言风怕她人头落地的心才落了地,抬头就看见大理寺卿充满担心的眼神。

    那眼神太令人熟悉了,言风麻木地想,可这也不能全怪主子,毕竟他一笑起来,看狗都深情。

    盛泽霁对南知的审问一直到了戌时,星星铺了满天。

    “盛姑娘,南家派人来问了,南小姐到底是能放还是不能放?”

    盛泽霁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南小姐很危险,可是不论她怎么问、怎么下套,她的回答都滴水不漏,每一句都符合她的身份和经历所能想到和做到的。

    盛泽霁作为玉清手下最得信任的女官,自然也听说过南知如何帮着玉清找回镯子、帮着大理寺找回嫌疑人。所以当她看见南知身上的功夫时,几乎是立刻就怀疑到了她身上。这股怀疑在审问过程中愈演愈烈,烧的她抓心挠肝的急切,却根本抓不到南知的狐狸尾巴。

    “盛大人,其实我知道您为什么怀疑我。”南知坐在蒲团上,仰着脸,眼睛眨巴了几下,睫毛像蝴蝶,满脸人畜无害。

    “可是您的怀疑需要验证,您审了我很久,也找了很多证据,可是都不能验证。我在大理寺多待几天不要紧,要紧的是您的思路若是接着固定在我身上,可能会让真正的歹人趁虚而逃。”

    南知说的满脸真诚,然后又低下头去:“可否请盛大人先为我安排食水?我可以告诉家人,再多留几日,配合大人查验。”

    盛泽霁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会儿,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面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她却什么都审不出来,要么对方太厉害,要么她确实无辜。

    前一种的概率实在太小,她被蒙过去,南忆安和沈确总不至于也被蒙骗过去。

    思及此,她收起面上的肃然,像是终于松懈下来:“你回吧。”

    ……

    松软舒适的床榻上,南知裹紧了被子,眼睛盯着烛光,直到那抹光晕被盯得散开。

    上车的时候,南忆安不知处于什么心理,问了她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如果找不到真凶,他们会怎么样?”

    南知敷衍地说自己不知道朝中事,心里却很清楚。如果找不到始作俑者,就只好找几个替罪羊出气,顺便惩治一下办案的,说远一点,还能牵连到那个总是乐颠颠的蔺小姐。

    不过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不推出去几个替罪羊,死的就是她。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弱者活该成为强者争斗碾轧中的牺牲品。

    帮着韩彦之里应外合收了收尾,几个替罪羊被拎出去出气,还惩治了几个禁军里的小官,南知估摸这几个是韩彦之安插进去的人手,被沈确一次性揪了出来。南忆安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又派了几个人过来监视她,南知不方便联系暗桩,却也零零散散收到消息,朝内小换了一波血,今天这家被抄了,明天那家又灭了。血色散去之后,长安城依然欣欣向荣。

    夜色漫延,整个长安城陷入静寂,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打更人偶尔的锣响。

    此时的天牢,几个狱卒正在喝酒划拳。

    “娘的,几个小统领平时对我呼呼喝喝,现在知道求着了,我呸。”

    “你别说,那小白脸还真硬气,王爷亲自来,都没能撬开他的嘴。”

    “嗤。”络腮胡不屑,“本来一刀的事儿,怕来三百刀呗。”

    “不行。”小胡子阿嚏一声,摆摆手擤擤鼻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去个茅房。”

    络腮胡嘲笑:“这就不行了,你小子不会不行吧。”

    小胡子走出去之后,络腮胡脸色一变,探出头观察了一遍,才低骂一声,捂着裤腰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自两个方向返回,身形却明显不同了。

    两人相遇,默契点头,兵分两路。

    因为夜里太静,所以锁链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锁链落地,有人搀着个血布一样的人往外跑,临边犯人见了,嘴刚张开,就被短箭封了喉。

    两人方才在门口汇合,矮一些的那个把血布递过去,如燕子般消失无踪,紧接着脚步声传来,火光连了天。

    刻意装过的声音里满是嚣张,那人语调轻快:“小废物们,接炮仗喽!”

    紧接着一片惨叫声,那人不知丢出来了什么东西,一跟地面接触就开始爆炸,士兵们抱着腿躺成一片,等要追的时候,两边影子都消失不见了。

    “是火炮。”

    “改良过的火炮。”

    满朝大臣脸色都是一等一的难看,有人胆大包天,劫了死囚不说,手里竟然还有火炮。

    这种东西,兵火库里的库存加起来都不够神机营一人一把,这人一次性就丢出来了十五个之多,威力还要大出许多。再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刚能上朝的小皇帝又要晕过去了。

    “而且最近乌蒙又有点动静……”

    “是啊,难不成,这真是天意?”

    整个朝堂被阴云笼罩,众臣议论纷纷,龙椅上的小皇帝坐立不安地往珠帘里看。

    珠帘之后是太后,按理来说,小皇帝成人之后,她就不该再干政了,可那个珠帘从未撤下去过。

    “诸位稍安勿躁,既然有歹人想要乱我国威,诸位更应集思广益,而非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花琼音的声音自珠帘之后传来,小皇帝急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母……太后说的极是,众爱卿有何提议?”

    “陛下,臣以为,应加紧审问,查出祈福之事的幕后主使啊!依照老臣愚见,这幕后主使与劫狱之人,应是一股。”

    “并且这劫狱之事,应当问责。王爷身份虽然显贵,可是祈福之事放入歹人,如今又让犯人被劫……老臣斗胆奏请,追责摄政王!”

    “臣附议,花相说的极是!”“臣附议!”

    仿佛早就商量好了,平时藏得严实的花家一派都冒了出来。沈确拿来开刀的尽是他们的人,手里的证据越来越多,如果他们不赶在沈确之前……

    “陛下恕罪,臣来迟。”满含笑意的声音自殿口传来,门口的红衣青年连朝服都没穿,手里还拎着一个不明物体。

    沈确笑眯眯看了看满脸惊愕的花懿轩,手臂向上提了提,不明物体呜咽一声。

    “听闻花相弹劾本王办事不利,本王如今调查结束了。”

    说完,沈确正色:“丞相花懿轩,勾结歹人,意图谋害陛下,这是人证。”

    说完,把手里那人丢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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